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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新鲜出炉的食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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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吕璟一行人早早便开始出发,今日是岭南食府正式对外接待来客的日子,任何事情都马虎不得。

一行五人,加上实在不愿在医馆多呆的虎子,踏上了回返的道路。

离别了郴州城中的繁华,吴老三等人都有些恹恹,周围的山林和荒无人烟的样子,一切都在无形中暗示着他们的身份,终究是流离落魄之人,那繁华并不属于他们。

“终有一日,要将我们岭南食府开到东京城去!”走在最前的吕璟忽然开口,声音虽尚且稚嫩,却让吴老三等人听起来心神振奋。

是啊,他们一路走来已经经过了太多考验,难道还怕日后没有机会见识那东京城内的花团锦簇?

当下便也来了力气,纷纷言说着自己听来关于东京城内的传言,兴奋不已。

天街上尽列珠玑,小巷内遍盈罗绮,八荒争凑,万国咸通,那该是怎样的气概与繁华,吕璟心中竟在这一刻生出了急不可耐要去往东京看一看的念想。

可是想到这繁华即将转瞬即逝,淹没在金兵的铁蹄之下,他便只有叹息,任重而道远,他想要为这个此刻世界上唯一明亮的地方做些什么,还需要时间以及积淀。

沿着地形的走势匆匆而过,待回到芙蓉村所在的山包下,天色已经大亮。

山中的树木随着温度的愈发寒冷稍有凋败,沿路的杂草和枝叶被整齐的堆放在两边,显然吕璟不在的这一段时间,芙蓉村上下也没有闲下来。

渐渐近了,重新整修过的岭南食府率先映入眼帘,三层小楼稳稳立在村口,以后也必将成为这处村落的一大招牌。

远处屋舍林立,整齐翻起的土地上结了层白霜,在高大望楼的影子下明暗不定。

今日当值看护在村口的郭子率先发现了吕璟一行人的到来,神情激动的他没有丝毫犹豫,抖着满是毛发的手臂便朝吕璟扑来,狠狠的将其双腿抱住,一片情深意切。

“少爷,你可回来了,没有你在的这段时间老爷带着我们大家兴建望楼,清理道路,可是给累坏了,夫人也时常挂念你呢。”

吕璟有些迷糊,这家伙不是当日里率先对父亲表示支持的那个野人小子么,怎么叫起自己少爷来了?

“别听他胡说,我跟你娘都好好的,郭子,还不把少爷迎回家去。”正疑惑间,一旁忽然传来父亲吕璟的声音,竟是不知何时已经赶来。

没有多问,吴老三等人自然有父亲安置,吕璟便安心的随着郭子向家中回返。

一路上少不得聊起村中最近的变化,除了道路和望楼的兴建,郭子还很是骄傲的提起了自己的事情。

他本就是浪荡汉,孤身一人,虽说分了田地却也不愿耕作,听说了吕家的食府招人,便将自己的田地租中给了邻人,第一个赶来投奔,成为了吕家麾下的第一个佣人。

“少爷您不必多说,郭子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像您父子这般的人物,必然不会久居这岭南蛮荒之地的,郭子尽情奉侍,只求有朝一日若是您父子二人欲要往北去,请带上郭子一起。”说完,郭子又深深的埋头下去,恭敬无比。

吕璟点了点头,也不再问起郭子为何要如此抉择,终究不过是到时候多带一个人罢了,只是何时北去,怕就只有随天意了。

“郭子,你先去食府中打扫一通,我见过母亲便回返食府,我们接下来的日子有的忙碌。”吕璟开口吩咐了声,郭子便痛快的离去,丝毫不觉得疲累。

吕璟回到家中,自然少不得迎来母亲一顿嘘寒问暖,儿行千里母担忧,何况这也是如今崔氏唯一的骨肉。

在母亲的催促下简单沐浴过后,崔氏少不得把自己心中的忧虑向儿子说起。

至今为止,吕家已经向村人们借贷了不下百斤肉食,还要余下的青苗钱也被暂时使用,虽然村人们都知晓并且无人出言反对,但眼看着岭南食府开张之日渐进,崔氏难免担心,一旦失败,这些村人们是不会放过吕家的。

对此吕璟只是微微一笑,一边穿戴衣物,一边为母亲简单讲述了郴州城中的事情,初始时崔氏还饶有兴趣,等到得知吕璟赚取了半镒马蹄金,欣喜的同时心中也不禁暗自担忧,相比较钱财,她对儿子的安危更加在意。

“母亲请放心,若是不出意外,父亲很快便会被任命为都保正,到时候有同村之人帮扶,他们也不敢太乱来,换取的铜钱我先央吴叔他们交给了父亲还清我们之前的借贷,剩下的,便由母亲掌管。”吕璟笑着抱了抱崔氏,起身朝村口而去。

崔氏笑着看着儿子慢慢远去,不知何时孩子竟已经如斯高大。

“也不知道师师那孩子怎么样了,跟王家哥哥那里也断了联系,璟儿年纪越来越大,等些时日也该跟官人说下。”崔氏独自呢喃了几句便自回返屋内。

吕璟对母亲的想法自然无所知晓,一路赶往村口,父亲和吴老三等人已经在食府门口聚齐,神情都很是欢喜。

老白被安排到了熟悉的灶台位置,早早赶来的朱吾负责添柴鼓动风箱,隆隆的火焰便在眨眼间升腾起来,将周围的墙壁都映成了火红色,新起的灶火要先烧上半刻,烘炒出的食物才更加有味道。

郭子在勤快的打扫,周老实和吴老三充当了店小二的角色,侍立食府内等候招呼,早就浆洗干净的短褐看起来也落落大方。

后来赶到的母亲崔氏就成了账房先生,坐在柜台上满面微笑。

吕璟和父亲两人自然成了迎宾的首选,尤其是吕璟,郴州城中如今可是都知道有壶小郎这么一号人物,虽然吕璟心中并不情愿,但也阻止不了别人传播。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等到辰时将过的时候,吕家的食府终于迎来了第一个客人,一位大腹便便商人模样的中年人,驱车前来,随行人员足有十数人,先是抱怨了一番道路难行,随后便直接点了一间二楼的包间,出手很是阔绰大方。

升腾的灶火愈发欢畅,炒菜的香气逐渐顺着烟道向外飘散,从远处赶来的食客们越聚越多,众人也都渐渐忙碌起来。

吴老三和周老实热情的为客人讲说岭南食府的各道菜式,虽然简单,却胜在新奇,引起不少人向往。

老白挥动着锅铲,被灶火熏红的面庞上满是微笑,听着外面人们不断的惊叹与夸赞,他觉得自己彷佛找到了人生的乐趣所在。

吕璟和父亲一个个迎来送往,感谢客人们的远道而来,对于那些持券而来的,也没有过多问询,直接依约减免,人们吃的更加欢畅。

快到正午时分,陈瓘和陈师锡相约而来,吕璟微笑着将其引入府中。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整齐划一的木质桌案,其上陶瓶内山花正艳,食客们三三两两,不断挥动着筷子大快朵颐,让人望之忍不住食欲大增。

“吕小弟能把这乡鄙之所整治的有几分韵味,可也是难得啊。”陈师锡开口称赞。

吕璟笑着言说不敢,岭南食府只是刚刚开张,许多菜式尚且粗鄙,只是仗着炒菜和野味吸引人罢了。

三人在吕璟的引领下来到二楼,这里的布置更加考究一些,大多是间隔开的内室,供给讲究的客人用餐。

将二人引到了预留下的位置,又简单交谈了几句为其点好菜式,吕璟便告辞离去,这几日食府新开张,他还有的忙碌。

“莹中兄,你我在这贬谪之地整日里也无甚事做,不知你今日观这吕家小儿可有想法?”望了一眼窗外的自然风光,陈师锡饶有兴趣的开口说道。

陈瓘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回应道:“如今他们连已经过世的司马相公和吕相公都不放过,我又怎敢妄言将人家娃娃收入门下,岂不是毁人一生么。”

陈师锡沉默了,章惇执政以来虽然也做了一些实事,但更多的精力是花费在了党争上,去年七月更是将过世的司马光和吕公著赠谥全部追夺,就连他这般远离政治核心的人听闻都觉得心寒,还不知东京城内如今是怎样的风起云涌。

“恐章相公还不肯罢休啊,陛下对刘婕妤愈发宠爱,皇后如今也为我等说不上话了。”陈瓘又叹息了声,不再多言,只是看着窗外的山林发呆。

陈师锡与司马光等人关系淡薄许多,因此相对淡然,见友人愁苦,便也只好开声劝慰。

好在岭南食府的炒菜整治的确实不俗,两人很快便沉浸在饭食中,只言谈些风月之事。

吕璟中间又前来询问了几句对于菜式的看法,互相交谈了几句,前来的客人越来越多,整个芙蓉村都变得热闹起来,他还要帮着母亲记账,确实忙碌不过来,只能尽力招待。

当然,吕璟心中对于这二人早有谋划,只是眼下时机未到,却也只能暂且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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