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七书屋

分节阅读 78

《汉祚高门》转载请注明来源:三七书屋sanqishuwu.com

d放。说到底,还是老宅里那些老人们不甘寂寞,加上别有用心者加以撺掇,使得彼此之间误解加深。

这种家务事,最是扰人,钱凤虽然与沈充莫逆之交,可托生死,但在这种事情上还是不好置喙。为沈哲子分讲几句后,便也索性离席告退,由这父子二人去商讨解决。

“我儿既要纵横捭阖于外,又要维持家业于内,还要承受诸多非难诘问,真是辛苦你了。”

沈充感慨道,从前年儿子阻止他弄险,至今沈家能够越发兴旺,儿子为之所做的努力,他一直铭感于怀。欣慰之余,也不乏愧疚。

儿子所做这些,本该是他一力担当。可是这时局阻碍,困难重重,单凭他自己,实在分身乏术,多有无力之感。儿子敏于时局,精于筹划,能在一团乱麻中俚清脉络,这种天赋就连他都望尘莫及。

沈哲子闻言后微微一笑:“与人斗,其乐无穷儿有此禀赋,才如利锥难处囊中,本就不是能够安坐书庐弄经治学的脾性。父亲不以我年浅,重任相托,已是最大褒奖。自家之事,纵苦亦甘,何必言之”

听到儿子自夸,沈充哈哈一笑,心中烦恼削减许多。有此麟儿,父子同心,刀山火海亦大步踏过,区区家务侵扰又算什么

沉吟少许之后,他两手重重拍在案上,沉声道:“我家之兴已势不可挡,岂因区区闲言而废行那些老家伙无罪而咎我儿,这是不把我放在眼中若他们再不知收敛,唯有分宗一途”

沈哲子听到老爹这么说,眸子顿时一亮,这正是他心中所想。世家大族,根深叶茂是优势,但老树焕新生,原本的躯壳枝叶非但不能提供帮助,反而会摊薄汲取的养分。唯有大刀阔斧的整治,砍掉枯枝死根,才能更加欣欣向荣

眼见老爹也选择了跟自己相同的处理手段,沈哲子当即便将早已经准备好的账册摊出来。过往这段时间,他看似在大刀阔斧修整产业,但其实内里还是有一个规律的。

家中大量置换出去的田产,主要是主宗产业以及年前兼并得来。等到吴兴局面铺开,自家大量人力物力必然要南下会稽。借此脱壳,可以省去日后许多麻烦。

至于本属于东宗共有的产业,沈哲子却并没有触动太多。之所以要封锁消息,也是要给老宅中那些老家伙们传递一个错觉,让他们以为自己肆意妄为,败坏族产,没有底线。等到闹得不可开交时,拍出这份账册,主宗可以轻松抽身。

反正他早已在原本沈氏宗族基础上搭起一个更为高效的构架,哪怕分宗,也不会损伤到眼下局面,反而可以摆脱诸多掣肘。

看到沈哲子拿出账册,沈充便是会心一笑。他向来知道儿子脾性,岂会唾面自干的一味容忍。如今东宗崛起势不可挡,势位、名望皆俱,眼下分宗虽是暂时自伤,但从长久来看,受益极大。

但此事若由主宗提出,难免会招惹物议。儿子过去这段时间表面恭顺,实际将老家伙们投闲散置,未必没有逼迫他们主动闹腾分宗的意图。

手握这本账册,对于解决家事纠纷,沈充更有把握。当即便做出决定,带领沈哲子,一同返回老宅。

此时沈家老宅中,男女老少汇聚一堂,所有身在武康的族人,但凡没有职事在身,又对沈哲子心怀不满者,统统来到老宅中。

今时吴兴境内,沈家虽是一时煊赫无双,但那是对外。而在家族内部,身为一家人,流淌着一样的血,难道有冤屈不能申诉有不平不能伸张难道对于这些遭受不公平待遇的族人,也要如对严氏一样,杀个干干净净

这些人积怨已久,好不容易等到沈充归家,哪还有再忍耐下去的耐心身为东宗家主,沈充若不能持身公正,如何能够服众若连血裔族亲都疏远,其势又岂能长久

所以,当沈充父子归家后,那些群情愤慨的族人们纷纷一拥而上,对沈哲子交口指责。

沈充沉着脸坐在了家主席位上,手掌蓦地一拍案几,等到族人们纷纷住口,才指着沈哲子怒喝道:“逆子,我宦居于外,年余不曾归家。归家便看到如此乱象,你可知错”

又来了原来在古代要维持家业,不只能力要出众,演技也得过关。

沈哲子只能耐心陪老爹演戏,垂首道:“父亲离家,儿居庭内,虽有一二经营之功,但却疏于礼拜长辈,不能相忍为家,实在惭愧,有负父亲期望。”

众人听到沈哲子避重就轻,先彰显自夸其功,然后才承认因礼慢长辈而见恶族人。言外之意,小儿不能相忍为家尚可原宥,老家伙们上蹿下跳,将家业置于何地

听到这名为认错,实则暗讽之语,当即便有老人安坐不住,不顾脸上羞臊,拍着案几嚷道:“士居你亲眼所见,我等可错咎令郎这小儿年来在龙溪诸多涉猎,虚耗人工物力,荒废田亩根本,岂独礼慢长辈之罪”

当然也有老人看不过眼,愿为沈哲子伸张,当即便反驳道:“三兄此言过矣,哲子他制板,修砖窑,将我家内外修葺,气象一新,怎么能言虚耗”

“便是修窑之事,遍观吴中,各庄庄人掘土铺草,唯我家中砖瓦之室,独秀乡中为此浮华无用之事,这让邻舍之家如何自处效之伤财,不效伤德,效于不效,皆要归咎我家”

先前开口那老者振振有词道,对沈哲子的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沈哲子冷笑一声,指着老者背后珠之杖,说道:“叔祖杖而行,招摇乡中,不知是要伤人之财,还是要伤人之德”

沈充原本紧绷着脸,听到儿子这反驳之语,便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虽然赶紧又绷起脸来,但这笑声还是让那老者更加不能淡定:“你们众人听,这小儿岂止无礼,更将我与粗鄙庄人相列,简直狂悖如此羞辱,究竟是何道理”

“三兄慎言,哲子乃纪国老弟子。此语门内闻之,门外则无。哪个管束不住自己的口,休怪家法无情”又一名老者冷哼道。

听到这话,众人不免悚然一惊,这才念起沈哲子另一层身份。若以道德来见责这小子,反倒会伤了自己。况且这小子虽然架空一干老人,但最起码面子上维持的不错,并没有什么明显失礼可供人攻讦非议。

第117章0117家事

然而那老者老而弥坚,闻言后更加怒不可遏:“他若不是纪国老弟子,我反倒不提此事区区一个小童,正该在书庐中读经颂诗,可是他做了什么自逞其能,内外把持,我家岂是无人,需要一个小童担当任事”

“叔祖此言正是,小子不安于室,言行非分。但若非此,我亦不知家中米丰,养肥诸多蛀虫”

沈哲子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份籍册书轴,摆在这老者案前。

老者忿忿将书轴打开,只见上面诸多记载,乃是他二子在族内任事诸多贪墨罪状,数额之大,就连他都触目惊心

沈充微微侧首,言道:“三叔可将此册予我一观”

老者闻言后脸色蓦地一变,伸出手来将书轴撕得粉碎,继而手指沈充怒喝道:“他是你子,诸多手段污人清白,你岂不知士居啊,往年你欲为大事,族中上下人人跟随,绝无异心。如今你得列方伯,位高权重,却将至亲排除在外,如何让人不寒心”

沈哲子最恶心这种人,你讲证据他谈感情,你谈感情他讲利益,总之就是鸡同鸭讲,永远不与你正面对质。

然而这话正戳中沈充的软肋,宗族的意义是什么就是要抱团取暖,共约富贵。如今沈家已经显达于世,正该让族人们各自分润好处,享受家业振兴带来的红利。

但道理这么讲是没错,可事实上沈家上升的势头至今未衰,最起码会稽这一块仍有庞大潜力尚未挖掘。眼下远远未到安坐论功之时,正应该毕集家中所有人力物力,一鼓气,继续前冲

沈家内部的冲突,就在于有远见者和短视之人的矛盾。有人能看到更大的、可实现的远景,有人却只看到眼前已经入手的利益。这种矛盾最难调和,再加以宗亲这层关系,则更加难于处理。

自老父亡后,沈充担任家主。对于族人们五花八门的心思,了解更是深刻。眼前这位族叔言之凿凿他为大事时上下一心,但其实当时的处境除了他之外,又有哪个能尽知

首次从乱王敦,因他威信未立,根本抽调不动族中所有物资,需要在龙溪私铸钱币才筹措到足够的军用。族人们仗义相助者不是没有,如今正在他麾下任事,各有成绩。

而留于老宅中这些人,或是不认可他之所为,或是没有军事之才,或是担心受牵连而冷眼旁观。如今跳出来说什么人人跟随,绝无异心他心中虽有苦闷,但若一言非之,则就会招惹物议沸腾。

他已深受其困,如今儿子治家又受无端诘难,心中之愤慨可想而知。然而他却偏偏发不得,因为这些人不是他的敌人,而是他的血亲

眼见老爹沉吟不语,沈哲子大概能猜到其心内之纠结。他之所以将与严氏一战缴获细节不对外公布,一方面是鼓噪这些各怀心思的族人闹腾,另一方面也是不敢公之于众。

如此海量的财货,绝对能让任何人都无法自持。若一旦公之于众,他再想按照自己的想法调集运用,将会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要毕集力量达成眼下的局面,几乎不可能

财货只有花出去才能发挥用,但怎么花,每个人的理解都有不同。有的人琼楼华车、衣食丰美,便是人生极乐,不复更大追求

但是他从前年开始,八岁之龄南北周转,几次濒于绝境而扭转乾坤,至今小有成绩,诸多苦心孤诣,难道就是为了让这些坐享其成的人奢侈无度的挥霍享受

如此吊诡的一个世道,要做什么事都要委曲求全,曲折向前。与侨门、南人周旋已经要挖空心思,回到家里难道还要受这些短视之人的掣肘摆布

相对于老爹的纠结,沈哲子的想法很简单,人各有志,决不强求沈氏族亲数千,若说满门皆贤,那根本不可能。但若说人人短视,沈家也绝无可能发展到时下这个局面。既然彼此不能认同,何如分宗单过

沈家又不是没分过宗,月满则亏,水满则溢,沈家时下煊赫一时无双,用分宗来让浮躁的人心稍微冷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一念及此,沈哲子便上前一步,说道:“叔祖何必言此我父虽列方伯,族中子弟亦多得居郡府掾属,言何排除至亲我家至亲千数,难道要人人配印,才算公允我因年浅,不知天下可有此位,叔祖能否教我”

听到这话,堂中便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天下自有此位,那就是皇帝啊

老者受此言语挤兑,不知如何反驳,胡子气得发颤,只是指着沈哲子大声道:“长者言谈,岂有你小儿置喙之地”

“一户之内,岂有贰念,三叔何必言咎小儿,心中有何芥蒂,不妨直言。我主家祭至今,向来战战兢兢,唯恐有失。长者有怨,罪皆在我一身。”

沈充开口说道,语调却是阴沉,厅内但凡对他熟悉之人,已知此时他心情已是恶劣到极点:“愚者久历军旅,唯知言而敢当。今日诸位毕集于此,请试言小儿罪状。查一属实,我自戮一刀若为诬告,言者受刑”

听到沈充态度如此决绝的表态,众人皆倒抽一口凉气,这个家主威严,可不是血脉继承而来,而是一次次彪炳战绩自然生出。如今竟然被逼说出这样的话,可想其心中之愤慨

“士居,门户之内,纵有纷争,何至于此”

“五叔不必多言我儿冲龄之年,便担家祚之任,非其竭力周旋,我等哪得安坐然旧功不抵新罪,他若害我族人,一样家法不容为父者代其过,情理应当”

沈充仍然神情肃穆,不为所动,只是寒芒毕露的视线游弋在厅中每一个人脸上。这些人往常对沈哲子不乏忿怨,但也知自己罪在何处,一时间竟无人敢开口。

那个行三的老者见状,更是怒不可遏,频频目视其子。

中年人被老父视线逼迫不过,终于硬着头皮走上前,对沈充揖道:“二兄能够秉承公道,那是最好。我听闻哲子以下溪两百顷水田,置换苕溪南十顷滩地,不知可有此事”

沈哲子早已做周全准备,闻言后便将仆下召入厅中,于锦盒中一沓约书内翻出两张来,其中一张递上前,问道:“十三叔所言,可是这一处”

那人本是道听途说,不知内情,眼见沈哲子居然傻得自己送上交易约书,当即便喜出望外,将那约书遍示众人,指着沈哲子大笑道:“证据确凿,你还有何推诿之词”

沈哲子冷笑一声,却将另一张约书遍示众人:“这两百顷田,由我纳之,由我出之,不损宗中丝缕,有何不妥”

前后两张约书,将这田亩来龙去脉交待清楚,众人虽然心疼那两百顷良田,但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归罪沈哲子。

“拉下去,鞭笞二十”

沈充于堂上一拍案几,面色沉静道:“诸位可继续发言”

眼见众人噤若寒蝉,儿子则被反剪双臂往下拖,那发难最凶的老者有些按捺不住,蓦地站起身来,怒喝道:“你们父子勾结,岂会予人把柄近来各家与我家田亩置换,细目尽被你儿瞒于众人,余者哪能尽知我宗中之产,早已不知被挥霍多少”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沈充将沈哲子交给他那账簿拍在案上,又吩咐仆下道:“取宗产底册来,由我接

衣冠正伦提示您:看后求收藏(三七书屋sanqishuwu.com),接着再看更方便。若浏览器显示没有新章节了,请尝试点击右上角↗️或右下角↘️的菜单,退出阅读模式即可,谢谢!

新书推荐

太子我啊,最喜欢做好事了大唐:穿越李恪,配角怎么当皇帝我在三国逆转乾坤舔狗三年,只为开启军工系统武官子的科举青云路最狂上门女婿诸葛重生:众将士,随亮北伐!谍战风云录:大宋朱元璋:逆子,这皇位非你不可!谍海无名(HP)Forgive三国之从购买并州牧开始我家娘子太体贴我在异世界召唤穿成乖软夫郎的农家书生玄天宗修行记事大唐小说家我在水浒做奸商我的臣子们都太逆天了!开局贪成五亿县令,女帝求我多贪点?继兄不善大宋小农民朕,乃万岁!三国风云:群雄争霸天下三国之美女如此多娇乱世种田日常我只想算命,你却让我当国师倒拔三国清末土司王全球沙化之我在异世攒功德大秦:最狠丞相,杀出个万世永昌让你当江湖大佬,你成了军阀?那年,那雪,那个醉酒书生无敌县令:从替哥哥入洞房开始带着美女闯三国女帝:假太监,朕的后宫都让你凿光了封地三年,百官跪求登基!三国:从麦城称霸世界大汉:开局刺杀刘彻,求诛九族造反我没兴趣,父皇别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