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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嬷嬷眉心一点严肃,但未提,只能方才那般叮嘱,过了会儿她道:“润喉丸吃完了吧?”说着拿出一瓶,放到晏琅床榻前的柜案上,道:“记得最近几日多吃一颗,你嗓子刚好。”
晏琅咳嗽两声,捏了捏自己的嗓子,有些干哑,她小声以自己本来的声音说了一句:“知晓啦,嬷嬷。”与少年不同的嗓音,声音配上她的脸,柔转朝人撒娇,这是很少很少有的模样,是美丽娇俏的女儿,无有少年,见过的模样。
若是有少年见过,常年扮做男装的女儿,某天柔转撒娇,这种强烈的对比,会很容易让人被勾了魂去。
严嬷嬷就有担心,有些人不经意被勾了魂儿去,所以她时时提点,不由想到那位陈氏小将军,她总有些不放心。
晏琅不露出马脚,但恐怕,是男儿也……
那位陈小将军,如今,对晏琅有些过分亲熟了。
不过晏琅信任他,她也不能不让两人交往。
只能多看着,多看着。
严嬷嬷坐了会儿,想到什么又道:“我看你近日有些地方惫懒了,左定城不是腊月会有灯会吗,你不准备同往日一般去了?”
“若是惫懒了,技艺不精,倒是可不便去。”
晏琅道:“哎哟,嬷嬷你不提,我还忘了,我当然要去啦,这可是我每年最盼着的了,放心,我过两日,完全好利索了就练习,这些年,不会出岔子的,同嬷嬷你学的手艺,你还不放心吗?”她抱着严嬷嬷的手撒娇。
又变回了男子的声音。
严嬷嬷道:“记着才能不错过。”
说完就起身:“殿下歇着,奴婢先离去了。”
晏琅道:“好,你退下吧。”
严嬷嬷看她一眼离去,晏琅在榻上捧着书笑了笑,又继续看书了。
……
一日后,夜间,在严嬷嬷的屋内,她在北侧墙面,一立柜后的一空处地方按了按,在立柜右侧,有道门打开,严嬷嬷举着油灯走进。
内是一间简洁的屋子,整个内室没有窗,光线昏暗,严嬷嬷用油灯点燃了壁角的两架青铜连枝灯,她将油灯放置在屋内唯有的一个台面上。
这是个妆台,台面前一架镜子,黄铜制,镜前左侧摆着妆盒,半打开,能见内里的分门别类放置的妆粉、胭脂、口脂、眉黛等小圆瓷瓶,镜架右侧红漆盘内摆着上妆的工具,再旁侧有挂首饰的漆架。
妆台左侧置了个多宝阁,上只摆放了一种东西,人.皮面具,皮肤有黄有白,面容有老,有年轻,有男,有女。
温黄的灯照在面具上,瘪奄下去的面具,有的眼缝似是带着“笑”。
妆台右侧斜立了个快人高的铜镜。
妆台对面,严嬷嬷身后,略显暗的地方,置着一些衣架,上搭挂了衣裳,男女、老年青壮都有。
严嬷嬷的手拂过妆台上摆在红漆盘内的白鸡毛毛笔等上妆工具,她摆弄一会儿,拿起桌面不显眼的一个小黑陶瓶,走到左侧的多宝阁前,将小黑陶瓶打开,依次将内里的青绿色液体倒在阁上的面具上,青绿色液体接触到面具材质,从上到下便浸润开,青绿色逐渐变为了纯净的透明色,而那些面具仿佛得到了此液体的滋养,抖擞的,肉眼可见的,变得更“细嫩”了起来。
有些微笑的“笑眼”渐拉得平直了一些。
严嬷嬷走回妆案边,拿起一只细眉笔,看了看,另一只手,轻轻,搭在案沿。
……
两日后,晏琅身体好利索,近日,她是有疏忽一件事,一年只有一次,她可以去做与这件事有关的另一件事,晏琅在一个午后,走到了严嬷嬷的屋中。
严嬷嬷看她到来,她道:“来吧。”
“手艺,一日不练就要生疏,你可好久未来了。”
晏琅与严嬷嬷一道走入内室,严嬷嬷将暗门打开,她们一道走进暗室。
严嬷嬷将油灯点亮屋内的烛台,满室烛台被她点亮,内里一下亮堂,不是严嬷嬷平日进来时的模样,整个暗室,妆台后是搭衣架,后为屏风,有盥洗室。
晏琅走到妆台前,看了看,又到背后的衣架前,她看到一些熟悉的年轻女子的衣服,有两件未瞧过,晏琅上前,抚摸上一件樱草色四季花卉纹的衣衫,这件衣服,袖口处缀了珠子,明黄亮丽,晏琅一见便喜欢,她上前轻轻抚摸衣服缎子,又拂过比小拇指头还小些的圆珠子,晏琅回头看严嬷嬷,道:“嬷嬷,这件衣服是新做的吧,真好看。”她的眼睛亮亮的。
嬷嬷道:“是新做的,你要穿么?”是指她今日。
晏琅再摸了摸,她慢慢的收回,道:“不用了,又不能穿出去,锦衣夜行,我不喜欢啊,我想漂漂亮亮的穿出去。”
严嬷嬷道:“殿下——”
晏琅道:“快练我的技艺吧,年前的灯会,到时我就可以穿好看的衣服了。”
晏琅后回到妆案前。
严嬷嬷看眼挂着的衣物,她平凡的面容上神色平静,却多看了几息,之后到晏琅身后,看她拾起桌面的玉桃花妆粉小圆瓷瓶,将瓷盖揭开。
……
重阳节会过去两日,崔伽伽今日坐着马车与人约了一道去京都有名的翠赏阁看新到的首饰,这翠赏阁的首饰是达官小姐们最喜欢的。
她的马车哒哒行驶在皇城外的街道上。
行了一段路,路上行人不多,崔伽伽与方媛约定在两家共同进顺池街的巷道口相遇,不过能不能遇到得看两位姑娘准不准时了。
崔伽伽的马车已行驶到了巷道口,前方是往顺池街的路,左右有一条横亘的街道。
崔伽伽的马车停下,她让车夫将马车避在旁侧,打起帘子往方媛家该来的方向看。
往左侧看了眼,有一辆马车驶来,多半是方媛家的,崔伽伽便无意识瞟别处,她忽然瞥见一个人影自一辆普通的绸布马车内走下,身上看着孱弱,披着件麻灰的披风,有帷帽,帷帽遮住脑袋。
不过一点鬓发自帷帽中露出来,还有鬓发侧的一张偏白的下颐。
崔伽伽瞧见人的一点侧脸,她忽而睁大眼睛,道:“这,这——”她视线不由又瞥向别处,似是想问有没有人同她一样看见。
那是个女子,崔伽伽明确看出,不过她的脸,实在是,有点像——
崔伽伽瞥见另一辆马车也到了附近,并且掀起了帘子,她对着看向她的人指了指那方,以口型道:“方媛,那是——?”
方媛看过去一眼,也多看了两眼,立时道:“是是,是那位我之前说过的……”
而后那位小姐,瞅着人已经进入了对面街上的一栋屋子。
是栋普通的屋宇。
崔伽伽立时招手,让方媛上她的车来,方媛也想告诉她一些自己比崔伽伽更知晓的事,便下了自己马车,上到崔伽伽的马车上。
崔伽伽见人上来,立时道:“方才,那位姑娘,就是你之前提到过的,长得很像九殿下的梁姓姑娘吧?”
方媛道:“是啊,”她道,“像吧。”
崔伽伽道:“这侧脸是挺像啊,不过,瞧起来还是要……”也说不上来是比九殿下‘美’还是怎的,但就是,“更女气吧。”她道。
方媛道:“当然更女气了,”“那可是女人,九殿下又不是女人。”
方媛道:“我之前仔细看过,实则有些地方不一样的,一眼看过去的时候会觉得很像,仔细看会知道不是一个人。”
崔伽伽道:“当然不是一个人了,只是,这事儿,着实,有点新奇。”
方媛又道:“这位姑娘重阳节日到我们府中,带着帷帽,不摘下来,她就蹲在园子里的旁侧,她的亲兄长在旁陪着,听说身子骨很不好。”她说着有点摇头,“我瞧着也病恹恹的。”
崔伽伽道:“真像你这么说,有些可怜,不过不知九殿下若是哪天见到会不会也觉着有趣。”
方媛道:“九殿下不易见到吧,这位梁姑娘,这待几日,就要随她长兄回他们荣县去了。”
“荣县在什么地方?”崔伽伽问。
方媛道:“好像是……在淮南那边吧。”
“那是有点远了。”
“不知有没有机会再近距离见见。”
方媛道:“她应该一般不会怎么出门。”
崔伽伽道:“见不到,也没办法,我们去首饰店吧。”
两人的马车,驶向顺池街。
方才她们所说的梁姓姑娘,进大门后,其后有位公子跟着走进,他站在停下来的少女身后,问道:“妹妹,怎么停下来,有什么事吗,还是你的身体……”
他说着,话音有点担忧。
少女依然裹着帷帽,露出的侧颜苍白纤弱,她的五官是很美丽的,尤其那双眼尾略上挑的眉眼。
她道:“哥哥,我没事,就是,京里的姑娘,很有点好奇我。”
青年道:“好奇是正常的。”
他道:“来,我扶你进去。”
少女道:“嗯。”她嘴角略略笑了。
崔伽伽回去后,无聊时,又跑到崔慎同面前说些自己今日觉着有趣的事,她又说到了那位梁姓姑娘,而这次,是她亲眼所见,虽说只是瞧了个侧脸。
崔慎同听了,他道:“是正常的,不过,听你这般说,我也想看看了。”
崔伽伽道:“是吧是吧!”
她有点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