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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安顿下来没多久,一日当值,他忽然在不远处一座高塔之上看见熟悉的身影。
那身影像座大山一样地压在他的心头。完完全全地覆盖他的心里。一丝透气的余地也不给他。
安分王竟然在监视他,在俯视他。
像个鬼一样地跟着她不够,还要来盯着他么。
他很想抬头瞪回去,可是他抬不起头,他只是目光沉沉地扫视大街,严防哪个平民百姓想要混入皇宫。
等他再用余光注意那从上而下的视线,安分王却已经离开了。之后他当值的时候再没见过安分王。
他应该任由安分王监视。这不是监视,这是监督。这份差事是安分王安排来的,他干得如何,安分王理应验收。
不应该拿人手软。否则他不会在刚才那一刻连头都抬不起来。可是不干这份差事,他还能怎么帮到她。
冬天到了。
大雪落下来。她平常很少出门,大多窝在屋子里睡觉。她说没什么赚钱心思,可是又缺钱使。
他想给她这些年攒下来的钱,她不要。他将钱换成煤炭或者粮食,她收下了一部分。她时不时也会给他送一袋年货。
一来一往中,春节来了。他忙起来,少去找她。
他收到她的新春贺礼。是一把新折扇。他收下了,可惜天冷暂时用不上。
每次休沐都会去找她,有时正好遇见她出门采购。她总是在一大早出门,在天没完全亮的时候,似乎是为了赶早集。
但她又不买什么东西。她像个孤魂野鬼一样地在雪地上游荡,穿着白色的厚袄,几乎披头散发,手指冻得发抖,游魂似的飘在各个街道。遇见人推动的小摊子就吃两口,然后继续游荡。
她好像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从来没有发现他的尾随。
有事运气没那么好,她不在家,得在她家门前等几个时辰才能等到她回来。
问起她去了哪里,干了什么。她说她睡不好,昼夜颠倒,所以白天上街走走,消耗体力,以便晚上能睡得着。
他去买了安眠的药送给她。但是没见她吃过一次。
她看起来遇到苦恼,却不愿意和他诉说。
希望她能讲讲她的过去,可她不愿意。
冬季还未结束,他升任了。
成为光禄勋一个小小谒者。可以不用再看大门了。虽然月俸没有提升多少,但是至少不用风吹雨打日晒。
他喜庆地飞快跑去找她,想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跑到她家大门口,却意外发现她的大门没关。担心她家里闯了贼人,他急忙冲进去。
一股浓浓的刻在灵魂深处的甜香味包裹而来,惊得他一连后退数步。
雪白的烟气弥漫眼前,厚重而轻盈地占领整个宅子,放肆地宣布这是一座被污染的房屋。
留在他记忆中的香甜味含义很复杂,有母亲的无助哭泣殴打抛弃,有父亲的愉悦恶心野蛮萎靡,还有逼仄,还有他自己的无能。
她裹挟在这无能之中,飘飘欲仙。和父母不同的是,她没有能够殴打的暴力。
她无力且脆弱,一点点烟气就可以让她缴械投降,让她甘愿和妖魔做交易。
她怎么能愿意烂。她怎么能心甘情愿献出自己去被污染。她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林童忆推开窗,雪白的烟丝往外散,空气重新变得轻盈起来,房间变得可爱起来。
她睡得很熟,这应当是她这几月来睡得最好的一次。端正她伏案的身体,抱起她,把她抱去内间的床榻。
她迷迷糊糊开口,说了四个字。
离她远点。
林童忆低头看她,她的双眼睁开一条若有若无的线,微弱的眼神透射出来。她还在熟睡。
她的身体和烟丝一样轻飘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