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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博。
现在似乎在做梦,这雾由法力所构造,凝结在这里已有数年,白茫茫的眼直盯着苏博,沙哑地叫着什么难以分辨的话:“你……要……啊……带走……”
带走什么?苏博想问。
雾气这时耗尽了法力彻底消散。
沈寒明道:“她认识你。”
“是我母亲。”苏博道,“抛下我的母亲。”
沈寒明很冷淡地道:“你们总是前赴后继地出现在我身边,用术法让我认识到自己的无能为力。你到我这里来,不是我逼着你,是你逼着我。”
弱者没有资格胁迫会法力的苏博。来到这里之前苏博随时可以离开,在人群中他随时能够隐匿消失,却一步一步地在人群中行走,他缓慢地闯进了沈寒明的视线,他身体中未察觉到的本能捕捉到了沈寒明。
是苏博先靠近了沈寒明,忍不住凝视跟随着来到了这里。
母亲也来到过这里……
而且不只有母亲……
苏博看见沈寒明身上缠绕着若隐若现的丝,觉得那些正是纠缠的“因果”。沈寒明月光下毫无血色的面孔透露着石雕佛像那样孤冷的慈悲,他像柔和的光,乱闯的飞蛾总会忍不住向他扑过来。蛾子肮脏布满尘埃的翼擦伤了沈寒明的慈悲,活生生刮去他依附骨髓的良善,至他赖以为生的理想成了笑话。苏博追忆起了不该回忆的往事,似乎……也不能肯定……也许猜出了母亲为什么抛下自己。
不是抛弃,而是有意为之的凌辱。
好像母亲早清楚如今以及之后的未来,早在苏博灵魂刚成形,肉.体还存在母亲腹中时,他感知到一双手摸着他还在伸长的骨肉,她的法力构造着他骨血,她低着头喃喃自语:“你不是为自己而生……”
他好想扒开自己这幅皮肉,看看里头是不是刻着这样的命令——绝不能因为羞耻的苦楚而擅自放弃性命。
苏博不能令这深入骨髓的想法抽离出去,他好像看到了自己一无所有的幼年时躲在肮脏的柴房睡觉,分明关着他的那道门没锁,门外是刺眼的自由光明,他手脚也没有痛得宛如刀割,他却没有溜出去,留了下来。自己的力量被他忽视,勇气与爱也仅为了与梅生见面的那刻才陡然决堤……
不对劲,这一切好似被安排好了,早已注定。
他等在原地被救赎。
苏博看着沈寒明,觉得这位贵人忽然变得很是遥远——如一片触摸不到冷淡的光。
这光明对苏博道:“你所有的情感都是假的,都不值一提,不要相信梅含,也不要相信梅生。”
沈寒明很了解苏博的样子,他怎么会了解的?在这之前,他们有见过几次面,说过什么话吗?
不要相信梅含或是梅生?那要去相信谁?谁值得相信?苏博所有的思考封闭狭窄,对于需要深思熟虑的问题,他找不到答案,若是问起他,他爱梅生么……爱,好爱,一想到呼吸都凝滞,快乐痛苦交杂,怎会虚假?
沈寒明似乎又变得离苏博好近,他的视线化作了实质,正丝丝缕缕地拂过苏博。
苏博舌尖散出苦涩的滋味,好像吞进一味清神的药,真相的一角就在此时沈寒明的视线中掀开。
神的化身分散于世间,入轮回被天地重塑肉身,肉.体分男女老少,质量却同等年迈而幼稚,彼此厌恶又彼此守护,他短暂地看到了此后延续的记忆,也就是预知了他所不能理解的未来。
“大人。”苏博问道,“你知道我真的要什么吗?”
沈寒明道:“你想死,想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