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秋提示您:看后求收藏(三七书屋sanqishuwu.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荣国府的糊涂账剪不断理还乱,盘查下去,当真是惊喜不断。
光说王氏贪墨的节礼就不知凡几。
自王氏掌家之后,三节两寿的礼都是做的两分账单。
一份公账,记录各处送来的节礼,其中但凡有王氏看上的,都不入账,东西王氏自己贪了。
但是所谓人情,讲的是礼尚往来,若是人家送礼重,你回的礼却轻,轻则伤了情分,重则得罪人。
因此,王氏打算交好笼络的人家特地择出来。这部分人家之间的人情往来又记了一份账目,避免因记不清少了回礼失了礼数。至于回礼的财物,当然是从公中出。
这一进一出,王氏又昧一份不俗的礼金。
至于有些明显是大房的人脉,王氏估摸着自己抢不来也攀不上的,回礼上就敷衍了;一来二去的,便会渐渐疏远。
前世张氏在半年后去世,彼时贾赦刚出父孝,接着又守妻孝,耽搁了袭爵。况且前世贾赦从未过问中馈之事,觉得王氏就算贪墨一些,人情往来终归是按旧例办,应当出不了什么岔子。
却不知又隔了一年,贾赦出妻孝袭爵的时候,竟是世交故旧无一人替自己说话,连降几等,袭了个一等将军。
主要原因固然是因为自己不争气,对朝廷无贡献,也没展示出自己值得高爵位的才能。能有一个一等将军,都全靠祖荫。
但看了王氏的私账,贾赦也不禁怀疑,前世无人替自己说话,是否也有王氏已经替自己将人得罪光了的原因。
贾赦看着阴阳账簿冷笑不止,“荣国府真是好家风,兄弟媳妇替大伯哥当家,这家当得好啊,再当几年,外间只知道荣国府有贾政,不知道有贾赦了。”
众人只当贾赦说气话,只有贾赦知道,自己说的是事实。前世荣国府的老爷是贾政,他贾赦,顶多是个大老爷,连贾母的丫鬟都不将他放在眼里。
“贾恩侯,你嘴上积德。”贾母只喝止了一句,“老二家的笨嘴拙舌,不擅中馈,这次是她错了,以后改了就是了。”
贾赦冷冷的看着贾母,像在审视一个陌生人。“这话,老太太自己信吗?”
贾母被盯得不自在。
她当然不信,她那么器重小儿子,如果王氏真的蠢笨如猪,她又怎会看得上,怎会替贾政求娶。
在贾赦彻底掀桌子之前,贾母甚至是欣赏王氏的。王氏在她面前温柔和顺,对外形象也端庄善良,又一心为贾政谋划。贾母真挑不出什么不好的。
直到贾赦较真起来,王氏闯下大祸,贾母才对她生出不满。
贾母没有直接回答贾赦的问题,话锋一转,“现在你媳妇病得那样厉害,这家里的事千头万绪的,总要有人撑着。我年纪大了,照应不过来,除了王氏,也没其他妥当人。王氏这次确然做错了,也已经丢尽了脸面。不如让她将亏空补足了,日后的账本,时常抽查便是。”
太可笑了,以前张氏掌中馈,并无错漏,贾母还要时不时的过问几句,彰显自己老太太的地位。现在王氏犯下如此大错,竟然是可以轻飘飘揭过去的。
看着这烂透了的荣国府,虎狼环伺的所谓亲戚,贾赦一点儿期待也没了,就真的笑了出来:“张氏什么错都没犯,老太太要将人送去庄子,到了王氏,即便违法乱纪,也仅仅是补足亏空便是,您可真是公平公正的好母亲。”
贾母一怔,语气中有几分心虚:“我知道这事委屈了你,但不瞧王氏的面子,只看珠儿和元春的份上,你饶她这一回吧。两个孩子是无辜的,若是追究到底,他们也会受王氏连累,有损前程。”
贾母说的没一句话都能令贾赦无比气愤。
前世她给自己娶邢夫人的时候,可有想过贾琏的前程?看来贾母不是不懂,只是从始至终不想替长房打算。
“既然老太太知道父母德行有亏,会连累子女前程,就不该为难我。”
贾母尚且没反应过来,问了一句什么意思。
她承认偏疼贾赦,但是对于贾琏,她自认为是一视同仁的。
贾赦的语气平静得出奇,却越听越让人觉得冷飕飕的,“我是荣国公世子,是荣国府的话事人。贾王氏掌管中馈期间,重利盘剥有违国法。若是我轻轻揭过,便是有心纵容包庇,治家不严,难道不会连累琏儿?还是老太太心里,贾珠是孙子,贾琏就不是。就像贾政才是您儿子,我不是一样。”
“不,不是这样的。”贾母赶紧否认,至少在今天之前,她没有恨贾赦到不认这个儿子的地步。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我明白的。”贾赦语气淡定从容,听上去甚至有几分善解人意,“我也是做父亲的人,老太太为贾存周考虑的心情,我都明白。”
贾母以为有转圜了余地,呼出一口气,“赦儿你理解就好,你饶了他这一次,我以后一定拘着王氏,不让她再惹祸。”
‘赦儿’?多讽刺的称呼,前世到死,贾赦都没听到过贾母这么温情的叫自己。两辈子第一次从母亲口中听到这样的称呼,竟然是为了她另一个儿子。
“正因为明白,所以我不能背上治家不严的帽子。老太太怎么替贾存周考虑的,我就怎么替琏儿考虑的。老太太两个儿子尚且在世,我的瑚儿却不知道如何了,我对琏儿的爱护,是老太太对贾存周爱护之心的双倍。所以,还请老太太理解我。”
反被道德绑架的贾母说不出一句话来,愣了半天,嗫嚅道:“你究竟要如何?”
贾赦一副我们都是为了孩子着想,我也不得已的口吻,“我还是荣国府世子,便定要清理门户。除了为琏儿做个榜样,还因要维护祖宗颜面。自然,我只管自己的家事,他人的事我是管不着的。”
贾母怎会听不懂弦外之音,贾赦这是暗示只要和贾政不是一家人了,他便不追究。
这是将选择权交给她,清理门户还是分家,总要有个取舍。
“你父亲的孝期还没出,你确定要闹到分家的地步吗?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戳脊梁骨是什么?前世已经戳得够够的了,不也苟延残喘流放到北疆,猪狗不如的活着,什么骨气脸面,死过一次才知道,别人的看法根本不值一提。
“老太太常骂我自私不孝,我以前总不服气。现在我服了,所谓孝顺,顺便是孝了,老太太这样骂我,我便是这样的人,我照做便是。”贾赦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贾母被堵得想骂人。
贾赦没给贾母太多考虑时间,等账目对分明了,王氏欠大库的银子必须三日内还回来,还银之日,也是贾母考虑的最后期限。
末了,贾赦还丢下一句,“老太太把我逼急了,我不但追究王氏,也会清查老太太的嫁妆,说到做到。”
气得贾母扬长而去,贾赦这里终于清静了,忙回去看张氏。
重生后,贾赦将张氏保护得很好,即便和史家、王家对峙那么紧张的时候,也分拨了人保护东大院。
张氏见自己那些被抬走的嫁妆都还回来了,便知道自己的丈夫终于硬气了。但是自家败落后,贾赦孤立无援,婆母和妯娌的娘家都如日中天,张氏难免担心。
直到贾赦回来,简略说了事情的经过,张氏才捧着胸口道阿弥陀佛,“光是听着就叫人觉得凶险,老爷为我接连得罪史家、王家,不值得。”
贾赦之所以没瞒着张氏,是觉得她一颗心悬着不利于养病,并非叫她愧疚,握着张氏的手说:“我若不强势些,迟早也叫人吃干抹净。不如强势些,叫人知道我不好欺负,歇了不该有的心思。阿蔷你看,该是我们的东西,我能替琏儿守住了,所以日后你都安心养病,什么都别多想,也别瞎操心。荣庆堂的人不管谁来,你都称病不见就是。”
张氏确然安心不少,张家一出事,贾赦的处境必然不好的。能立起来总比一味退让的好。
只是不见荣庆堂的人这一条,到底没做到。
夫妻俩正说话呢,贾敏过来探望大嫂了。
贾敏和林如海在贾代善活着的时候定了亲,只还没来得及过礼,贾代善就去了,因而贾敏守制在家。
家中出了这样的事,她一个等出阁的姑娘也插不上话。
昨日闹得又是外男家丁又是官府的人上门的,贾敏便没出来。
但事情闹开之后,贾敏参与了复核账本。这一看,简直触目惊心。若不是今日贾母被贾赦气着了,贾母想着或许贾敏的话贾赦还能听进去几句,贾敏现在还在对账呢。
说是探望大嫂,其实贾敏来做什么贾赦心知肚明,只让贾敏和张蔷说了几乎花,贾赦就说张蔷要休息了,让贾敏上书房说话。
兄妹二人在书房落座。贾敏面色沉重,却久久为开口。
母亲所托之事简直强人所难,便是贾敏自己处置这事,也绝不会像母亲说的那样轻轻放下。
贾赦半点没有打破尴尬的意思,贾敏坐着,他就陪着坐着。
前世这个妹妹随夫外放之后,便没再见。后来回京只有妹妹的膝下独女,那丫头教养倒是好,长得也灵秀,就是身子不大好。
前世贾赦被彻底排挤,在府上没有话语权,也不问官场事,其实对林如海夫妻了解不深。
今日贾敏的选择会决定贾赦以后对这个妹妹的态度,所以他在等,等贾敏最真实的想法。
半晌,贾敏开口:“大哥,二嫂做的那些事我都知道了,母亲让我来劝你看在侄子侄女份上,绕过这一次。”
贾敏说得艰难,顿了一下,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但我觉得,当断不乱必受其乱。话已带到,我先回去了。”
贾敏的反应初时让贾赦觉得意外,后来又觉得情理之中。
父亲一生戎马,晚年的时候在梨香院荣养,不愿回荣禧堂,大约已经预见到了兄弟阋墙的光景,也察觉到了贾母在教育子女上的不妥。贾代善过世前,贾敏时常在梨香院侍奉,得了父亲亲自教导,自然不似自己那般糊涂。
原来前世嫡亲兄妹三个,只有自己是真的蠢。
是了,前世贾敏随林如海外放之后再也没回过娘家,固然有路途遥远,林如海官场繁忙的原因;恐怕也有贾敏觉得荣国府不妥,不愿回来的缘故吧。
“我送四妹妹。”
贾赦起身,将贾敏送至月洞门,又嘱咐了一句,“四妹妹回去就说是我执意不肯让步,老太太有什么气,让她朝我来。”
既然贾敏能够理解自己,贾赦也愿意多为她考虑一二,让她少受些牵连。
贾敏低低的‘嗯’了一声,回去了。
贾母见贾赦丝毫不肯让步,一旦逼紧了就嚷嚷着要报官继续揭发王氏,最终同意了分家。
既然以后二房与自己没关系了,贾赦也没有穷追猛打,追回了公中账目的损失,让贾敬做见证,分了府。
按律,祖宅祭田等应有袭爵人继承,家中财物嫡子均分,庶子少一等。
荣国府没有庶子,贾赦和贾政均分偌大家业,贾政几辈子也够花了,贾母也是想到这个,才最终答应的。
虽然一旦分府,现在还是白身的贾政以后即便借着国公之子的身份活动,外间也未必还认他,但终究能到手不菲的钱财。
王氏放出去的印子钱倒是收回来了,但另有投入薛家生意的三十多万两还没收回。
薛家的生意在金陵,靖城这边陡然生了变故,便是加急去信,现在那边未必便收到了消息,更何况短时间内如何筹集这大笔的银子。
贾赦步步紧逼,将王氏嫁妆私房搜刮干净的,再短的让贾政写了欠条。他们王家姐妹之间的官司尽可以自己慢慢打,但荣国府的损失要先补上。
如此算下来,王氏还短公中二十一万两。
按贾母的意思,先将收回来的三十多万两加上库房还剩的十几万两,总共五十万两先均分了,等这笔钱收回来再分。
谁知贾赦一口回绝了,“荣国府还在户部挂账八十万两,便是薛家那二十一万两收回来,还有八|九万两现银的缺。户部没有催账那是朝廷t恤昔日功臣的恩典,难道我能霸占这这笔钱当没发生。将来户部催缴,自然是找我这个袭爵人,而不是已经分府的贾存周。”
“现今分府,自然是先将这八十万两留余出来,有剩下的再分。”
以前贾母只是厌弃贾赦,并没有恨不得他去死,现在却气得杀了贾赦的心都有。
荣国府的产业折合下来自然不止这八十万两,但是大多置办了产业。张氏掌家时,大量购买祭田,按律都该分给贾赦。
而能够分的现金现在不过七十万两出头,难道分个府,贾政还要倒贴公中四万多两不成?
小说推荐:《末日杂货铺[经营]》《从1979开始的文艺时代》《宇智波带子拒绝修罗场》《回到84,成了乔丹一生之敌!》《斗罗:七杀惊绝世》【格格党】《坏了,被蛇蝎美人捡漏了》《晋末长剑》《圣拳!》【小蓝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