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世子在说笑吗？”苏定慧停下脚步，回过身，冷眼面对他。
于李宿卿而言，她如此是尊卑不分的，但很奇怪，却不让他反感。
他坐在交椅上，看着面无表情之人，仍旧淡淡含笑道：“你可以把这些话当做说笑，真的。只是后果如何，不必我来说，你心里清楚。”
眼看她越发冷漠，李宿卿不自觉换了语气，“那是你我都不想见到的局面，也许根本就不会发生。只是在此之前，你需要听话。”
偏偏这样循循善诱的语气，苏定慧听得极为反感，要不是碍于他的身份，只怕扭头就走了。
但，他毕竟是广平郡王府的世子，她可以冒犯一次两次，再多，他真的记下了，不可能不连累家里。
“世子说的话，我天生愚笨，听不懂。有什么要我办的事，只怕也不成，只是世子府上能人众多，未必偏要用我这等笨人罢？”她微微垂头，没有如他猜的那样倔强到底。
“好说，本世子既然用了你，就不会嫌弃你”，李宿卿已是从椅子上站起来，向她这里走来，靠近她时低下了头，轻声道，“你说你愚笨？嗯？不怕。要用你时听话就好。”
苏定慧下意识已后退一步，冷冷地看着他。
李宿卿负手在身后，含笑略一颔首，走出了房门。
刚好遇上领着侍女送来瓜果饮子的西宁郡主，她疑惑道：“世子，怎么要走了？才用冷水浸好的荔枝……”
李宿卿道：“想起来有件急事等着我去办，今日叨扰了，改日再来拜访姑母，我先行一步。这些杨梅、荔枝之物，就留待苏妹妹与姑母一家享用，我无缘了！”
他话里带着惋惜，又接道：“偏偏今日作的画也不好，过几日我送幅新的过来，届时再让苏妹妹好好赏鉴。”
西宁郡主本以为他是找借口离开，闻言笑容堆脸道：“那敢情好！世子的墨宝难得，我也是有所耳闻的！既然有事就先走罢，替我问你母亲和家里人好。”
李宿卿赶忙应下，离开了这里。
西宁郡主走过来，见苏定慧在门边冷眼旁观，以为她不喜这样的安排，没做好嫁入旁人家里的准备。
心里叹了口气，打起精神，挽了她到花厅里头，将杨梅饮子送到她跟前，在她身旁坐下道：“阿慧，今日见到世子不高兴吗？脸色淡淡的。”
“只是……”苏定慧抿了口饮子，甜中带酸，但冰得刚刚好，入口爽冽，能看得出制它之人的迎新。她垂眸，斟酌了几遍，还是没把李宿卿的话说出，只道，“有些不习惯。”
西宁郡主松了口气，“我就知道！你这孩子，我还以为是你不喜欢。世子相貌堂堂，我看着还好，人品也贵重，其实汴京里头有不少人家在打听他。偏他孝顺，只听他母亲的话，我找了他母亲才能请到他来。看他今天说的话，瞧着倒也像有几分意思，你这回不习惯，多见几次面，久了也就熟络了。”
苏定慧没接话，从白瓷盘子上拿了颗荔枝，剥了皮将果肉托在皮上递给她，“谢姨尝尝这个。”
西宁郡主忙接过来，笑吟吟地吃下。
……
出了南阳侯府，李宿卿回头望了望那府邸所悬的灯笼，南阳侯二字让他久久凝视。
这位年轻时就极为出色的南阳侯，傲气勃发，人到中年竟会甘心替官家执掌殿前司？
难道这位侯爷对官家所做之事没半分察觉？
李宿卿含笑思索，一直到了家里，广平郡王府。
他母亲郡王妃已经带了侍女等在书房，见他回来，将侍女赶了出去，拉他坐下说话。
“怎么样？那苏家的娘子如何？是不是如旁人所说，体弱不堪？”郡王妃问道。
“不曾，看着和其他人一样。”李宿卿道。
“你替她说话？”郡王妃有些诧异，又很快反对道，“多半是强演的，想叫你觉得她身子好。”
“母亲日夜照顾祖母辛苦，何必在这些事上留意？顾着自己和祖母便好，其他的有儿子看顾。”李宿卿倒了杯茶，送到她手边。
郡王妃接了茶杯在手上摩挲，再三叹气，“偏偏你说要去，让我应了那位郡主的请。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汴京里头那么多的好人家，去见个病痨子？那天从宫里出来你这个念头不知道怎么就有了，偏你爹又出去了，我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李宿卿打断了她，“母亲，隔墙有耳。”
郡王妃一噎，“我没说他去了哪里……”
再说，那河北西路蜀王不也去过，难道就他爹特殊？
李宿卿笑而不语，只是摇头，劝他母亲喝了几口茶，眼看差不多了，便送了她出去。还叮嘱她身边的侍女，“王妃夜里辛苦，你们劝她白日多休息些，可知道？”
侍女应下，又见侍女们扶了郡王妃离开，他才回到书房里头。
提笔想了会儿，他写了封入宫求见的书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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