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二爷面沉如墨,他的后院从来都是平静,别的府上妻妾相互算计,妯娌不和,坑害子嗣的事,从未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过。
十几年来,唯一的小风波,还是几个月前罗侍妾假流产的事。
那事,虽他当时怒极,但推人的是他三岁的儿子,尚不懂事,他便由着沈二夫人处理了。
后来翻案,是沈二夫人做了手脚,得知流产的那个孩子是假怀孕,到底没有真正伤着谁,沈二爷顾念夫妻体面,便也按下了。
可这回,却是真正触及他的逆鳞。
沈四爷对沈二夫人只说是将沈琨送回去换身衣裳,实际上却是将人送直接送到沈二爷眼前。
沈二爷一看沈琨浑身湿淋淋的面色发白的可怜模样,当即就问是怎么回事。
待听得朗朗乾坤,沈琨竟被人推进池中时,当即大发雷霆。
罗轻衣担心孩子着凉,忙抱进沈二爷小憩用的里间,为沈琨换衣服,一解开衣服便失声惊呼。
沈二爷看见沈琨胳膊和膝盖上吓人的淤紫时,捏紧了拳头。
沈琨的性子善良温和,生的粉雕玉琢,对于这个幼子,沈二爷心里也是十分喜欢的。
放到沈二夫人院子里养,也是为了这孩子的将来好。
眼下又是被推入水中差点淹死,又是大小伤痕。
沈二爷当即就将侍候沈琨的丫鬟婆子都召前来,一番盘问之下,原来沈琨被侍候的婆子暗地里虐待已久。
而那婆子吓破了胆,只说是夫人示意她这么做的。
沈二爷当即派人请沈二夫人。
而沈二夫人却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她原就对沈二爷先前的行径怨愤未消,听得沈二爷质疑自己,当即也是黑了脸。
可是这回,沈二爷心里却她说什么就信什么了。
屋子里的气氛压抑,沈江骊一进门,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也不等她行礼,沈二爷就直接了当的问:“琨哥儿落水,是你们最先发现的?”
沈江骊想去搬救兵的是清荷,这点自然回避不了,当即答:“是。”
沈二夫人目光锐利,“清荷来东院叫人时,明明说你在池塘那边,怎么我带着人到时,二郎却说你在九思院。”
沈江骊心下沉了沉,沈二夫人这是疑心到她这里了。
她正想如何才能合理开脱,沈珏的声音响起:“琨哥落水时,除了阿骊主仆在场,我也在场,只是到当时她们没注意到我,这才慌慌张张去东院找人。”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移到了沈珏身上。
沈珏无疑是室内最从容的一个,他唇边还含有一丝笑意,“我将琨哥儿救起来后,见阿骊被吓的不轻,便让柒柒带她回九思院用枚安心丸,定定心。”
沈江骊低声接道:“正是呢,柒柒怕我胡思乱想,与我说了好一会子话,我方从九思院中出来。”
沈二爷问:“琨哥儿说是有人推他,你们可清那人是谁?”
沈江骊微微拧眉,一副思考的模样,“是个丫鬟……”
“长什么模样?”沈二爷追问,指了指地上跪着的一排丫鬟婆子,“你看看,可是在她们之中?”
沈江骊不动声色的望了沈二爷身后的罗轻衣一眼,只见她微微摇头。
“隔的远,那人跑的极快,我没看清楚样貌……”沈江骊道。
沈二爷的眉头皱的很厉害,转看向沈珏。
沈珏道:“当时我站在廊下,视线被柳树挡去了,只听得落水声,并未见到人。”
沈二爷又看向青荷,冷峻的问:“你呢?”
沈江骊似乎想起什么,“不过,我记得那丫鬟长的又高又瘦,看身形,并不在此。”
罗轻衣适时开口:“骊姑娘可记得那丫鬟衣裳是什么颜色?”
沈江骊脱口答:“杏黄色。”
沈二爷立刻下令:“来人,将夫人院中的丫鬟都带过来,一个都不能少。”
原来国公府各院的丫鬟服饰颜色不同,大房以紫色为主,二房以黄色,三房蓝色,老夫人院中则是用青色,沈四爷尚未娶妻,由他喜欢,院中女婢多着粉色。
沈二夫人当即阻拦:“二爷何以断定就是我院中之人?”
“二房的丫鬟多的是,江姨娘、罗侍妾房里伺候的不都是二房的丫鬟?”
沈二夫人绝不能忍受毫无证据的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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