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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奇迹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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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2293年,1月5日,海王星轨道,“地平线计划”试验星舰失事位置。

在超高能辐射的烧融下,形状已经和自然的小行星差不多的金属碎片,在寒冷幽暗的太空里,跟随着冰巨星的引力跳着没有观众的舞蹈,电路,线圈,保护层,结构组件已经彻底无法辨识,要么成为稀薄的星际气体,要么成为了微陨石和小行星的组成成分。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则安然地当着这些星舰残骸的舞伴,和它们一道,围绕着那位被蓝色岩质行星上的二足兽冠以海神之名的行星。

它的命运,随着远方聚变光压引擎减速的辐射流吹过,开始出现转机。

“哈莉森,看到短引力波信号频段那个亮点了吧。”

“嗯对,超小超亮的那个。”

“引力子激光钳,启动!”

活泼年轻的女声回荡在小型科考船的舱室中,两束高度相干的引力子流自飞船前部的两侧射出。那颗肉眼无法辨识的“小液滴”被包裹于引力波束之中,两束引力子激光开始根据引力波雷达上信号热点的浮动自动调节着输出功率。

随着飞船渐渐抵近,二者的关系也开始由疏离转为亲密。乱动个不停的信号热点慢慢安分,逐渐在相干引力波形成的势能场中,滑向能量的最低点,宛若襁褓中的婴儿,沉入美好的梦乡。

“小萤,你注意一下引力波雷达上的信号强度,那颗奇夸克的状态现在稳定性……!”

哈莉森和汤川萤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信号猛地闪动了一下,紧接着,那颗奇异夸克物质就从精心调制的引力井中,飞了出去。

“别想跑!”

汤川萤眼疾手快地再次“夹”住了那颗奇异夸克物质,将它飞离的动量剥夺。

在神经系统中超突触细胞通讯,微纳级生物相容性强导体,以及脑机链接的加持下,汤川萤和哈莉森的反应力在“超频状态”下可以达到0.01微秒级别,抓住那颗不安分的奇异物质,不在话下。

“小萤,你把激光的功率压一下,”

“刚刚它突然稳定性变差就是从你功率提高开始的。”

“ok。”汤川萤开始小心地重调着引力子激光钳的参数。

“玉衡,准备释放采集无人机。”

赵玉衡正在操作的那架无人航天器,大小与一辆地球上的中型卡车相当,无人机的一侧挂着一个大小与无人机本体相近的储罐状结构,让整架航天器有了一丝油罐车的既视感。

“玉衡,小心碎片云,尤其注意奇异物质周围区域的碎片。”

“赫尔曼,把奇夸克周围的引力场势图给我传一份。”

在赵玉衡附近的金发青年将引力雷达的数据和引力子激光的功率参数转化为复杂的张量形式,负责引力控制任务的量子计算程序输出着运算量巨大的弯曲时空数值解,而赵玉衡操纵的无人机则沿着被那些计算结果描述的“稳定路径”,飞向了那颗微小到肉眼在这个距离根本无法分辨的奇异物质。

无人机的离子推进火焰在寒冷的虚空中无声地摇曳着,一些细小的碎片撞击到缓慢接近的无人机上,但连擦伤都没有留下。

接近地足够慢,就可以让大部分的撞击变得无关痛痒。

除了一些比较大,会明显影响航行的碎块。

那小心地避开就行了。

“嗯,够到了。”

“开启粒子容器。”

储罐结构的一段打开一个口,那滴微小的奇异夸克物质,开始缓缓的在飞船的引力子激光的引导下朝着储罐的开口移动了起来。

“导流用等离子开始激发,奇异夸克物质正在进入中心容器区。”

高密度高温的等离子流在交变电磁场的导引下把奇异夸克物质缓缓朝着最核心的区域“挤”去,那颗微小的奇异物质被顺利地“吞”入储罐的核心区域,而在那里,等离子的温度和密度也到达了最高值。为了约束住那颗密度巨大的奇异夸克液滴,高密度的等离子体在针尖大小的面积上集中了数百万牛顿的恐怖压力。此时此刻,对那颗奇异物质的“封装”才算是正式完成。

无人机开始了它的返航,但此时此刻,它的质量增大了上百吨。

赵玉衡小心地控制着这台无人机,穿行在碎片密布的深空之中,豆大的汗珠在他的发梢汇集,因为没有重力而悬挂着,奇异夸克物质状态的稳定让他心中长舒一口气,但操作却毫不敢放松。

“玉衡,躲避高速碎片!“

靠着离子推进器的加力,赵玉衡迅速改变了无人机的位置,心跳加速的他看着高速运动的碎片从无人机的边上擦过。

另一个问题,此刻,接踵而至。

约束场的稳定度在一侧下降……

赵玉衡立即开启了复位进程,然后,约束着奇异物质的等离子体产生的压力,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玉衡,约束场的压力波功率调低一些,不然奇异物质发生的稳定性波动会损伤容器的结构!”

稳定下来了……赵玉衡再次开始有条不紊地控制着无人机朝着返回科考舰的轨迹移动。

那颗奇异夸克物质,终于,安然被送到了地球国际的飞船上。

ad2293年,2月14日,“伊甸之圆”星环空间站,“奇迹赤道”粒子加速器撞击室监测站。

地平线计划的主要参与者们,此时在监测站的正中齐聚一堂。

他们中年龄最小的只有16岁出头,在地球国际的法律里算是刚刚成年,而年龄最大的也只有30岁左右,仅仅比哈莉森大六岁。

在平均寿命达到150岁的地球国际,他们,可以说是一群孩子。

一群想要改变世界的孩子。

那颗奇异夸克物质在巨大的撞击室正中,安静地悬浮着,监测站中的参与者们正在其中,对加速器的状态做着最后的检测。

马上,下一次对撞实验就要开始了。

“奇迹赤道”的使用权,被地平线计划这个半停摆的科研项目争取到,除了这段时间进行的高能物理实验确实不多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被他们带回地球的,那颗制造成本高昂的奇异夸克物质。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此举挽回了相当一部分实验事故的成本,对“奇迹赤道”的使用根本不会得到批准。

“同志们。”

哈莉森柔和的声音在偌大的监测站中回荡着,“这次的对撞实验,不同于奇迹赤道的常规实验,其撞击的对象是我们制造的,有史以来质量最大的奇异夸克物质。”

“无论是普洛特·威尔逊博士的事故,还是我们在抓取这颗物质时出现的异常状况,都表明,达到这个质量等级的奇异夸克物质,会出现一些已知物理学理论预测之外的现象。”

100吨级的奇异夸克物质“液滴”,是地平线计划创下的“世界记录”,也是地平线计划被痛斥为“资源黑洞”的罪证之一,制造这颗小小的物质团,消耗的能源可以与整个地球10天的能源使用相当。

“但是,各位也不必因此过分紧张。”

哈莉森看向监测站巨大的舷窗,外面是传感器密布的巨大撞击室,它们这个太阳系最精密的探测系统,可以精准地捕捉这里出现的几乎所有高能信号。

“奇迹赤道的撞击室,是全太阳系最敏锐的探测系统,更是最坚固的承压结构。”

其诞生之初就是为了承受超高能粒子撞击释放的恐怖能量可能的偏移,外溢情况而生。不同于行星地表的小规模粒子加速器出现事故造成的危害仅限于瞬间性的辐射,“奇迹赤道”这样的巨型结构,如果出现高能粒子的撞击偏移,能量溢出,可以对发生对撞的撞击室产生堪比核武器爆炸的恐怖破坏。

所以,撞击室的结构强度,从一开始就是以能抵抗核武级冲击的直接命中为标准的。

“各单位实验前最后调试情况汇报。”

“所有加速区段一切正常。”

“所有储能区段一切正常。”

“粒子源输出状态稳定。”

“能源输入稳定。”

“对撞室探测系统正常。”

监测站中的人们神色凝重地看着屏幕中的的参数,超导线圈中的电流波澜不惊,同步辐射加速段的γ射线激发光输出稳定,一切就绪。

暗红色的电钮被哈莉森纤小洁白的右手按下,庞大的粒子束流被灌入星环尺寸的巨型加速器,厚重的闸门在监测站的舷窗外升起,以阻挡对撞室中即将出现的超巨量辐射。

舱室之外,粒子的洪流汹涌狂暴,来自十几个大型聚变反应炉的恐怖能量被庞大的加速系统输入那些原本安分的原子核物质。

而舱室之类,没有一星半点的响动,就连彼此的心跳,都被听得一清二楚。

“粒子聚束能级已达到10^24电子伏特。”

“收到,准备输入对撞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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