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兰兰和罗永民同志回到家中没有看见罗以娇,一开始也没有在意,直到天色都暗了仍是没见到她的身影,在家中追问起来。
罗卫星和罗静芳兄妹都说没看见人。
罗静芳还提供了一条线索——她去电影院上工的时候,罗以娇还在家里睡大觉呢。
梁兰兰和罗永民哪里还有心思管睡不睡大觉的事,他们更关心这一个大活人去哪儿了?
这时赵萍适时递了封信给他们。
罗以娇留书出走自然是要把信放在醒目的地方,罗家客厅小,最醒目的地方就是在饭桌上了。
家里的成员至少每天都会在饭桌上齐聚一堂。
她是留书出走,不是离家出走,书信这样的东西当然要放在最显然的位置,让他们知道的。
梁兰兰两个在看完信以后往河西村打了个电话。
现在的电话机还是手摇电话,属人工交换机式电话,除了价格昂贵外,还得层层审批才能安装。
河西村这一台电话机安装才不到一年,附近七八个村也只有这一台电话机,是七八个村村长和组员们共同投票通过申请下来的。除了这一台,整个青石镇只有镇上的邮局才有电话机。
电话打到村里,村民特意去把罗永德从地里叫了回来,罗永德在村办公室等了二十分钟后才接到电话。
知道罗以娇顺利到了村里,梁兰兰和罗永民放了心,很快就挂了电话。
罗永德挂了电话,顾不得回田里忙,气势汹汹的赶回了家。
罗以娇被问个正着,不由得有些心虚,结结巴巴的:“我、我写信了。”
对,她留了信!
留书出走的事怎么能叫不告而别呢?
充其量她也就是没有当面说而已。
罗以娇扬了扬小脸,顿时觉得自己做得没有问题。当面说跟写信说其实也没有多少区别嘛...
罗永德瞪了瞪她:“你还有理了,你爸妈回家没看见你不知道多着急的,有什么不能先跟他们说一声的。”
永民说得没错,娇娇这个小闺女就是变了,需要好好教。
农村生活能磨练人的意志,当年那些知青刚来村里的时候,一个个也是肩部抬手不能提,娇滴滴的,后来还不是变得沉稳、勤快了。
这些小闺女也就是日子过得太舒坦了,只要吃点苦头,自然也就知道长辈的不容易了。
二弟和弟妹是文化人,是工人同志,心肠软,舍不得对儿女说重话,他们不好教,他这个当大伯的肯定要管一管的。
罗永德回来后没多久,罗家其他人也从田地了回来了。
干了一天的农活,人人脸上都带上了疲惫,身上还有干活留下的汗味,白天要干农活,晚上回家了能休息了,都坐下歇着气。
罗以娇贴心的带着罗明明给他们送了水。
罗永德看了看在人群里穿梭的侄女,听她被长辈和妻子夸奖,高兴着一张小脸,不由得清了清嗓子,点名说道:“文慧啊,你跟娇娇年纪差不多,你给她说说每天在地里要干什么活,免得她不知道的。”
文慧是三哥罗卫仁的妻子,才嫁到罗家不到两年。
文慧也是附近村的姑娘,长得也不错,到适龄的时候,媒人给介绍了罗卫仁,文慧见了一回人后就同意了。
她干惯了农活,本来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公公让她指点罗以娇这个城里来的小姑子,文慧顿时在心里上优越了起来,瞥了眼罗以娇,说道:“那事情可就多了,天刚亮就得出门,赶在日头烈之前要把地里的草拔了,还得给菜苗松土、浇水、洒灰,除了这些,田里还有好多事呢,像翻田、蓄水。”
说不完,一时半会根本说不完。
文慧本来是想吓唬吓唬罗以娇。
罗以娇听完,反倒兴致勃勃的朝她问:“三嫂,田里能逮泥鳅吗?”
她小脸都发着光,只要文慧说有,就立马要挽着袖子下田了一样。
胡闹!种田那是多认真的事,怎么到她嘴里就是玩了呢?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带小学生春游呢。
罗永德不满的说道:“你好好听你三嫂说,说种地种田的事呢,说什么泥鳅呢。”
罗以娇轻轻叹了口气。
她就知道,从大伯接到电话后,就对她十分有意见,现在怎么看她都不顺眼了。
罗永德能以大伯的身份压罗以娇,自然也有更高辈分的人能压制他。
两个老人家现在正是稀罕罗以娇这个孙女的时候,哪里看得了她被罗永德教训,不悦的看着人:“娇娇刚回村,抓泥鳅怎么了?哪有刚回来就让人去干活的,不得先休息几天。”
虽说在两个老人家心里,泥鳅这道菜不好吃就是了。
他们这个年代的人经历过缺衣少食,从前缺粮食的时候也逮过泥鳅来充饥,但泥鳅的土腥气太大了,要不是没有粮食,谁都不爱吃那玩意。
吃是不好吃,但可以抓来看看嘛。
罗以娇一张小脸委屈巴巴的,配合着点点头。
罗永德看她在长辈面前讨好卖乖,心里又升起了火气,硬邦邦的说道:“你们都问问她,到底做了什么!”
说实在的,罗永德从前也没发现,罗以娇这个侄女还有这样嘴甜会哄人的时候。
之前罗以娇每回跟着罗永民两个回村,都是低着头,也不爱说话,老实巴交,现在倒是抬头挺胸,整个人说话气质就是城里人的派头。
他倒是看走了眼。
她要是把放在两个老人和张英身上的甜言蜜语用在二弟和弟妹身上,二弟家里也不会闹出一家人不和的事了。
罗家人被罗永德的话勾起了好奇,朝罗以娇看去。
罗以娇知道大伯说的是什么事,但是现在这个时候她当然不可能主动承认有错,故意装作无知四处张望。
罗永德把罗永民来电的事说了。
听完,这一回连两个老人脸上也隐隐带着不赞同:“娇娇啊,这事确实是你不对,走的时候应该跟他们说一声的。”
罗以娇低着头:“嗯。”
她一副乖巧认错的态度,两个老人更说不了重话,只说下回这样不行了就过了。
他们都不说了,罗永德也只能算了。
晚上吃过了饭,天已经黑透了。
城里部分地方已经用上了电灯,但在村里还没有通电,家家户户现在用的还是煤油灯,能照亮的范围不大,还有很大的味道。
对于一个已经习惯了用电,看房间都是亮堂堂的,这一点罗以娇确实不太适应。
两个老人家担心罗以娇一个人住老房子会害怕,让她留下来住,罗以娇想了想,还是没同意。
只得让二哥罗卫华送她过去。
罗以娇下乡是带了手电筒的,只是之前没想过天黑的事。
罗卫华对村里每个角落都熟悉得很,连火星子都不用带,闭着眼都能找到路,但顾虑着罗以娇没这么熟,罗卫华去拿了个火把来。
罗以娇跟堂哥们都不大熟,路上也没说两句话,等把罗以娇送到老房子,等她把手电筒找了出来,罗卫华让她夜里把门关好就走了。
罗以娇道了谢,等罗卫华走了,她把门先关严实,又找了两个煤油灯点着。
两个煤油灯的光总算亮堂不少,有了光,罗以娇心里就安定了。
现在,她一个人住进了大房子了。
夜里已经晚了,罗以娇也没怎么收拾,烧了点水擦了擦身上就睡了。
一大早,村里家家户户就有动静传来,趁着天刚亮,村民们就得去干活了。
罗以娇听着鸡鸣狗叫,睡得很安稳。
等她醒的时候,天都已经大亮了,罗以娇打着哈欠,伸了伸懒腰,先把门开了。
简单的洗过脸,罗以娇在灶房里煮起了面条。
这是她住进老房子的第一餐!
米面油是昨天在村里换的,连小青菜都是做完顺道从大伯家里拿的,罗以娇以前在家里做惯了家务,做饭也是很熟悉的。
刚把面条捞起来,耳边就传来了打砸声、尖锐吵闹声。
老房子不隔音,罗以娇还听见周围的邻居见怪不怪的话传过来:“...又打起来了。”
谁?
谁打起来了?
周围的邻居们已经看腻了,但罗以娇还没见识过啊?
罗以娇连忙放了点作料,端着一碗面条就出门了,都不用四处找,罗以娇就发现了吵闹、打砸的声音来源。
跟老房子对门对户的人家,罗以娇还记得昨天她还跟着二嫂梁娟喊过人呢,叫大芳婶。
对面的门还关着,只听着里边砸东西,大芳婶两口子吵架的声音越来越大。
罗以娇一脸惊奇,专门回屋里端了个小凳子来,一边听着吵架声,一边吃着面条。
家属院是见不到这种事的。
工人同志们都要脸,家属们也大多好面子,别说打架了,就是家里发生了点丑事都恨不得捂得严严实实。
像梁兰兰和罗永民同志两个就是其中之一。
很快,大芳婶家中静了静,突然,大门开了。
大芳婶两口子走出了门,脸上身上都是乱糟糟的,脸上还带着怒容。两口子还在气头上,一抬头却看见了对门坐在屋檐下的罗以娇,正端着个碗看着他们家。
两个人对这种情形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也就是说,他们家的闹剧都被罗以娇看在眼里。
看他们家热闹的不是没有,只是村里人抬头不见低头见,都是偷偷躲着看,也没有人会这样正大光明的看别人家的热闹。
但罗以娇完全不在乎这些“人情世故”,见他们“休战了”,捧着个碗,朝他们客客气气的打着招呼:“婶、叔,你们打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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