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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叟年纪大了,老眼昏花不清,睁着浑浊的眼球打量了她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位小娘子上回买的是什么。
“噢...是小娘子你啊,有有有,等等。”他回身在地上随意摆放的卷轴里辨认一番,拨了几支出来,“都在这儿了。”
乔琬展开一卷看了看,笑道:“我全要了。”
店内再挂一副,剩下两卷,挂家里去,难得是她喜欢的画风,清新自然不做作。
老叟呵呵一笑:“小娘子,老头我没骗你吧,前朝大家隐世所作,保管值这个价。”
乔琬就笑:“怕不是前朝,而是前天所作吧。”
老叟脸色一变,胡须抖了抖。
“小娘子是如何看出来的?”老叟将声音压低,惊讶极了。
显然他没想到,自己用特殊药水处理,十几年甚少有人看出来这其中端倪的法子竟然被个外行小娘子看出来了。
乔琬笑吟吟指着画卷:“这是澄心阁的上等纸吧。”
“这...”如何就能判定?
“老丈,莫说前朝,十几年前澄心阁还只是徽州一间小店呢,何来这种两三年前所出的新纸。”乔琬眨眨眼,笑道,“且若说恰好那落魄画师是徽州人,又如何用得起价格昂贵的上等纸?”
恐怕这纸便要二钱银子一张,早抵了画钱。
所以她才想着将这些大白菜全占了,咳,全买回去。
又好奇这是一位什么样的画师,这般有钱任性。
“小娘子好眼力。”老叟服气地抱拳,给她透露,“画画的郎君住在城西一带,让老头每三月到附近找他拿货,却也不收老头的银钱,只嘱咐我一定说这是前朝大家之作。想来是富贵人家的公子,以此为乐。”
乔琬点头,果然不错。
解了心里一桩谜,她便舒服了,拿着新收获的“大白菜”施施然离去。
随处看看、随便买买,拎了些菜农不常送来的时数回去,店里已经被阿余打扫得光亮干净。
阿年也在整理菜农、肉贩刚刚送来的东西,归类码好。
现在不似夏天那样了,肉类刚送来就得赶紧沁水里去,否则到下午就会发臭,现在只要掩在阴凉处,用浸了水的棉布一搭,就可以保持新鲜。
乔琬看了眼,有些惊喜:“今日有茼蒿菜?”
篮子里,绿油油的叶片上还挂着新鲜的露水,便知是晨间现摘的。凉爽的天气最适合绿叶菜的生长,故这会子的茼蒿很是鲜嫩。
茼蒿此物,好吃的秘诀在于面前摆一锅飘着油花的鸡汤,或是大骨汤也可。汤沸时,将茼蒿叶放下去一撩,最多不过十秒,再蘸调好的蒜蓉辣子蘸料。
吃起来,既有蒿的清气,菊的甘香,又有鸡汤鲜味。
剩下的茼蒿杆,切了腊肉煸炒出油,放蒜和茼蒿杆下去一块炒香。
需得注意不能炒得过火了,否则影响脆嫩口感。
这样炒出来的腊肉又干香又有嚼劲,茼蒿均匀裹上腊肉里炒出的肥油,清新中带着点微微辛麻的味道,咸香脆嫩,刺激得吃者扒下一大口饭。
乔琬将茼蒿叶留出来卖,自家中午就用择出的茼蒿杆炒了盘五花肉,虽没有腊肉的风味,但也油兹拉香。
又取了一小把叶子和豆腐煮汤,鲜嫩清爽,白白绿绿搭配着煞是好看,再淋点芝麻香油,
连斯文的阿年都比平时多用了一碗饭。
阿年感慨:“小娘子若开食肆饭馆一定也能出名堂。”
乔琬小小的骄傲了一把,矜持道:“快吃饭。”
吃过饭后,乔琬剁肉馅,阿余和阿年则将豆婶儿送来的油豆腐片给拿了出来,一片片往顶上裁开道口子,裁开后里面是空心的,可以往里塞馅儿。
分别调了几种,有紫菜肉馅的、小葱肉馅的、鱼肉馅的和虾滑馅的,每个油豆腐都被塞得满满当当,鼓鼓囊囊地像个小口袋。
这时候再用芹菜丝扎口,“福袋”便做好了。
放进清汤锅子里去煮,但凡是以鲜味制霸的,都很合适。
准备好这些,汤底也差不多都熬好了,差不多到开门营业的时候了。
今天却又有不速之客上门来了。
乔琬似笑非笑地挑起一边眉毛,看着来人:“贵客们又有什么指教?”
是养好伤的鹰钩鼻带着他那帮兄弟们。
一群人将原本蓄了不知道多久的络腮胡给剃了,现腮帮处只剩一圈青黑粗糙的胡茬,原先那身脏得看不过眼的衣裳也换了,虽然旧,但至少干净没有异味。
“还是这回又要替哪位兄弟报仇雪恨?”
鹰钩鼻满脸愧色,沉默着二话不说接过她手里簸箕扫帚,另几人拿抹布的拿抹布、摆桌子的摆桌子,抢了阿余和阿年的活。
“?!”
几人合伙手脚麻利地将店中桌椅都摆成平时营业的模样,又擦干净桌上的浮灰,只用了乔琬她们平时一半不到的时间。
效率还挺高的。
乔琬几人目瞪口呆。
“这是...?”
鹰钩鼻沉默地走上来,俯身就是一礼:“小娘子大气,不计较兄弟们的冒犯,我陆虎却不能原谅则个!为了良心,以后小娘子这有什么脏活累活,尽管吩咐兄弟们!”
“我们平日就在这一带,给小娘子守着。”另一人粗声粗气地,“看还有哪个不长眼的!”
乔琬自是不知那日之后又有人警告过他们,这几人也不听她的拒绝,每天来了什么都不说,上来就干活,干完就走,坚持不要报酬。
省了她们不少力气。
好吧...
苦力活,她们也不爱干,有人帮忙挺好的。
看来这些人还是有些底线在的。
柳廷锴又来了,今日来得早,没下学的时候就来了,阿余还当他是总算开窍了,想到能早些打烊休息,连看着对方都顺眼了许多。
不免又想到那日小娘子的话,这些日子柳二郎一直礼敬有加,偶尔搭话一两句,有分寸得很,看来可能还真是她过于小心了。
存着这点微不足道的愧疚,阿余上菜的动作更轻柔了,还贴心地将炭火给他拨了拨,以免烟气熏到他面上。
柳廷锴左手一直垂在袖间,摩挲着一支簪子,非常简单的样式,木簪上雕刻着几朵茉莉。
这簪子是他买很久了的,一直没鼓起勇气送出去。
有好几次就差开口了,但又将话咽了回去。
只是每回来,都能看见壁上静静绽放的茉莉,他料想乔小娘子一定是极喜欢茉莉,才会将掉落的花瓣花苞也收集起来窖茶。
想到此,低头闻见茶碗中飘出的茉莉幽香,柳廷锴脸微微发热。
初见时,乔小娘子的回眸就撞进了他心里,就在他心狂跳不止的时候,对方笑着,温声细语向他问好,让习惯了雁州粗犷民风的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后面灯市两次偶遇,对方给自己解围,有了更深入的交流。
回去后,他越发时常想起那一道娇小的身影,还有她那日灯下奔向自己的场景。
原本模糊了的记忆,在梦里又鲜活了起来。
“给柳二郎续茶吧。”乔琬拎着茶壶走过来,微笑着替他将面前的茶盏斟到七分满,再将茶盏往他面前轻轻挪了挪。
“谢小娘子。”
柳廷锴猛地回过神来,左手下意识往身后一藏。
其实原本并没有人注意到他的手。
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大,柳廷锴脸更热了:“失礼了。”
乔琬抿唇一笑:“郎君切莫小心,泼茶虽香,但沸茶泼身,恐烫秃噜皮。”
赌书消得泼茶香。
将他的鲁莽说成是文人士子间的雅趣,化解了尴尬。
柳廷锴也释然地笑起来,腼腆道:“让小娘子见笑了。”
饶是提早了,选的没那么多人在场的时候,柳廷锴手里的簪子也还是没送出去。
七月末,朝廷接连颁布了几道新政,审官院的程序也走得七七八八了。
很快他就接到了调令,拟任他为正六品拱卫大夫。
虽看着官阶没有变化,实则大多京官都比外放要隐隐高出半阶。
现如今柳府中除了柳将军、柳大郎驻守蜀中外,柳二郎、三郎和年仅七岁的柳四郎都在汴京,陪在阿娘和妹妹们身边。
除他之外,最大的变动莫过于已官至兵部尚书的黄洮加封金紫光禄大夫,兼任枢密副使,位同副相,一时间风头无二。
民间也不由得审视起这位黄尚书来。
先帝期间,曾为天子伴读的黄洮任吏部员外郎、后权知贡举,又接连任兵部侍郎、中书侍郎、兵部尚书等职,起起伏伏。
自承平三十年后,黄洮的仕途似乎就开始顺了起来,一路升任兵部尚书。可惜在位不满三年又因办事不利辄贬为侍郎。新帝登基加封老臣,将其官复原位,一直到现在近耳顺之年才又升了官。
只是此人才能平庸,在位期间并无突出功绩,否则也不会身为天子伴读这么亲密的关系在侍郎的位置上混了十几年。
不少人猜想陛下此举是为求稳。
先前接连颁布科举新政、官职改制等举措已惹守旧党诸多不满,亟需扶持一位守旧党人平衡朝局。
打一巴掌再给个不怎么甜的枣,乔琬看得出来陛下实在不怎么想委屈自个儿,才会扶持个声望不高、政绩也不高,又快退休的老头儿。
在司膳局时,她有次随王公公去贵妃宫中回话,碰上了御撵。虽然立马就垂目回避了,但那一瞬的余光还是扫着了一片明黄色的衣角,隐隐约约的,记得陛下的下巴上似乎有颗痣,也因为这颗痣,整个人的气度都显得十分温和。
但只凭这些年的动作就能看出,这位陛下的性子绝不止温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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