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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 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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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因为,孟缨身上有着林曦所不具备的特质。用林曦的话说,她觉得孟缨特别神秘,特别气质高雅,而且眼界开阔。尤其是,大学时代,孟缨和林曦还是室友,近水楼台。二人气质、性格互补,很快就成为了好朋友。

林曦上学的时候比较穷。这个穷,是指她需要早早地自力更生,以及她赚的多、花的更多。林曦大一上学期的时候,通过做家教赚到了生活费和学费。从此,再也没有花过家里的一分钱。但林曦很快就放弃了家教这份兼职,她觉得这个对未来的发展没有什么好处。接着,她把目标放在了奖学金上。

对于a大这样的学校来说,各类奖学金项目数不胜数。而林曦又经常包揽其中的很多奖项。她整个上学期间,拿到的奖学金就有20来万。更何况她后来,又参与了院内老师的一些横向项目。

虽然,林曦没有太过奢侈的爱好,但她总会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给自己最好的物质享受。而且林曦也并不小气,她赚到钱的时候,会开开心心的请一众好友,一起去吃吃喝喝玩玩。当然,如果仅仅是这些,凭借林曦的赚钱能力,她也完全可以舒舒服服地度过大学时光。

但问题是,林曦在大学期间还自己去搞投资。她当时的投资策略,又比较激进。林曦赚钱的时候很高兴,亏钱的时候,也看得开。孟缨一开始还因为这种大起大落,为林曦提心吊胆。后来她就发现,林曦看似大胆,其实心里有数。

反正她用自己的钱搞投资,不借不贷,输了大不了从头开始。所以,林曦敢于进行各种尝试。因为对于林曦来说,在大学时期搞投资,最重要的不是赚钱,而是积累经验。

对于这一点,林曦后来的导师路予教授就很欣赏,觉得林曦是个聪明人,用最小的成本,去尽量多的试错。有些坑,越早遇到越好。越早跌进去,就越早能爬起来。而有些错误,在学生时代就犯过并且引以为戒,远比到了职场上再犯要更好。

但这也带来了一个问题。林曦常常赢的时候,盆满钵满,亏的时候钱包空空。后者那种时候,林曦就会压缩一切不必要的开支。可再怎么压缩,饭不能不吃。林曦就厚着脸皮去蹭朋友和老师的饭卡。有钱了再给朋友或老师买礼物还回去。最常被他蹭饭的就是孟缨和路予教授。用林曦的话来说,穷苦大众之间就不要互相伤害了,还是要找个土豪去劫富济贫。

孟缨不在乎钱财,对她来说,朋友远比钱财重要。她对林曦就特别大方。二人的友谊逐渐加深。林曦又细心的发现,孟缨已经有了严重的抑郁症倾向,于是她花费了很大的精力和时间去陪伴鼓励孟缨。

林曦在学习和赚钱之余,就会做好规划,拉着孟缨一起出去玩。而且林曦又很喜欢美食,下到街边小摊,上到高档饭店,她都特别有兴趣。林曦有钱的时候她买单,林曦没钱的时候就孟缨部长。但是由于林曦当时经常口袋空空,而孟缨的生活费用很多,所以大部分时候还是孟缨花钱。

本来孟家对此是没有意见的,就当孟缨花钱找了一个玩伴。毕竟自从交了林曦这个朋友之后,孟缨的精神状态大为好转,性格也不这么抑郁了。但是,自从林曦知道孟缨烦恼的根源之后,就非常不以为然。她对所谓的家族桎梏不屑一顾,常常鼓励孟缨追求理想。

她还特别有说服力,给孟缨分析,首先喜欢服装设计,想要成为服装设计大师。这个理想既不违反法律法规,又不违反道德习俗,是一个健康的积极的理想。在孟缨的理想并没有问题的前提下,如果孟父孟母不能理解,那是他们自己的问题。封建王朝都已经亡了,父夫君主的大山也该倒了。

总之,孟缨在林曦的鼓励下,开始敢于向家族长辈说不,开始敢于坚持自己的理想。孟家人显然不乐意看到女儿这样的反叛。特别是孟祁,他和妹妹的年龄相对接近,感情很好,对孟缨的情况也比较了解,敏锐地意识到,孟缨的这种改变是因为林曦。

于是他特意避开了孟缨,专门找林曦谈话。他们也没有特意找什么正式场合,就在校园的一颗大树下。林曦开始还以为,是孟缨的哥哥来关心她的情况。

没想到孟祁开门见山,说:“林同学是我妹妹的朋友。但是朋友之间应该共同进步,而不是去鼓励孟缨,追逐一些不切实际的梦想。”他话又说的重了一些,“我也乐意孟缨能多交一些朋友,但前提要是良师益友,要交一些优秀的朋友。”

孟缨既然和林曦做了朋友,孟祁自然了解过林曦的资料。知道这个丫头很难缠。他的主意上,一开始就要先打掉林曦的气焰,然后再动情动理说服林曦。进而让林曦再去影响孟缨。至少,也不能让她继续鼓动孟缨和家里对着干。

林曦一听便知道,孟缨的哥哥这是兴师问罪来了。她对这些喜欢对别人的人生横加干涉的人,毫无好感。她奉行笑脸迎客人。但是你没好心,我也不惯着你。

她直接就不客气怼回去道:“学长,容我提醒。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国家级奖学金的获得者、校优秀学生、优秀学生干部和a市优秀大学生。”她很淡定道:“我林曦是否优秀,恐怕不是学长你能够决定的。”顺便问道,“学长毕业之前,好像也没有拿到这些荣誉吧?而且我怎么就不能算良师益友了?”

孟祁也是a大毕业的,大学一毕业,他就进入家族企业工作了。说实话,他在大学期间,最重要的是用心学习。其次便是结实优秀校友,顺便还替家族企业招揽了不少优秀学生。再有就是,和孟家在a市的生意伙伴保持联系。

至于各类奖学金、各类奖项,他根本没有那个心思去申请。虽说这是因为奖项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但没有就是没有。孟祁也不好意思说,虽然我没有拿到这些荣誉,虽然学校把这些荣誉都给了你,但我还是觉得你不够优秀。

于是,孟祁略过这个话题,反而指责道:“所谓良师益友,是指你一直花孟缨的钱吗?”这个事实,林曦否认不了。孟祁不在乎钱,但他要拿这个作为突破口,将林曦至于道德下风。

哪知道林曦根本不以为耻:“我是花了孟缨的钱,但是我没给孟缨花钱吗?当然,我花的少,她花的多,我承认。”她接连反问孟祁:“但孟缨的钱,难道只花在我身上了吗?我让她给我买贵重礼品了,还是直接骗她的钱了?孟缨的钱,不是我们两个出去玩的时候,一起花的吗?”不待孟祁回答,她继续道:“是!孟缨出了钱。如果孟缨缺钱,我当然不会让她多花。但是孟缨缺这点钱吗?你们孟家缺这点钱吗?孟缨多出了钱,但是我没有提前做功课、细心策划行程吗?我没有提前预约、提前去占座占位吗?孟缨难道没有收获开心与快乐吗吗?”

她从不认为自己占朋友便宜,自然也不允许孟祁这样指责自己:“我不和孟缨算这些,是因为我们是朋友。朋友有通财之义,我们都觉得不需要算这些。但是,学长你既然想算,我就算给你听。”

“你觉得孟缨在我身上多花了钱。可是在平时生活中,我没有细心照顾孟缨吗?我没有开解她吗?无论如何要珍惜当下,一日没有转专业,就要先把当前的专业学好。我没有带着她一起参加各种活动,让她变得开朗逐渐走出阴霾吗?”林曦一项一项数给孟祁听。

她冷笑着道:“钱是很重要,而且能买到很多东西。但是还有一些东西,更重要!是用钱也买不到的!孟缨付出了钱,却换回了钱根本买不到的东西,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好。你觉得,这是她的不幸,还是她的幸运?”

一般来说,当这个年纪的女孩被指责为拜金,被指责巴结有钱同学并获取好处,那这个女孩或多或少会觉得羞愧。哪怕就算心里不后悔,但面子上也无法坦然为自己辩论。

但林曦不同,她坦荡地承认,接受了朋友的金钱馈赠。同时她更清楚地明白,自己已经给予了同等或更高价值的回报。因此,她有足够的底气不必心虚,也不会接受无端指责。

孟祁承认,他心中其实是有一些小震撼的。孟祁有着良好的教养。他承认,人与人之间,在人格和基本社会权利方面是平等的。但他也有着出身大家族的自矜,他认为人与人之间的眼界能力,客观上是有高低之分的。

早已经接触家族事务的他,对于金钱的能量以及金钱的效力边界,已经有了清晰的认知。但他没想到,林曦也能意识到这一点。毕竟,按照他所了解到的资料,这个林曦,只是一个小门小户出来的姑娘。

在通常意义上,付出的金钱,价值是明显的,是很容易衡量的。而获得的情绪价值,在心性上的提高成长,是无形的,是很容易被忽略的。而林曦,已经意识到这种情绪价值的意义。这是一种稀缺资源,用好了,甚至比金钱更加可贵。

看来原定的策略已经走不通了。孟祁便打算从道理上说服林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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