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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在大河身后的村民们直发笑，对面的玉娘都不好意思了。
来到跟前，玉娘给他递上帕子擦汗，“瞧你，都到村口了还跑啥？”
大河瞅着玉娘却心疼得很，“你咋瘦了，这几日没吃饱？”
“哪有，我一直这么瘦来着，是你几日没见我，把我模样给忘了吧。”
“才不是。”大河从板车的篮子里拿出大肉包子，“赶紧回家热着吃，给你补补。”
大山则不同，他过来就一手抱大丫一手抱石头，和花姑只对视了一眼，没说话。
大树跑过来，笑着喊道：“娘、大嫂、二嫂，这回咱村二十六车炭又都卖完了。”
韦氏瞅了眼三个儿子，嗯，只有老二那样子最像娶了媳妇忘了娘的！
倒是郑老爹直接向韦氏走过来，递上钱袋子。
韦氏掂了掂钱袋子的重量，“又有二百多枚铜板吧。”
郑老爹笑着点头。这回仍是按十斤三文半的价卖，也是拆捆，二十斤起卖，但没上回卖得快。
为了早点出手，最后有三家各剩几十斤，就拉到城西李家卖了。李家还嫌这些炭只有一百六十斤太少，说来年先送他兄弟六家。
玉娘和大河要热包子去，大树也跟在他们身后，却被韦氏悄悄扯住。
韦氏给大树递了个眼神，再瞅瞅娥婆婆身后跟着的姑娘。
大树顺着他娘的眼神看过去，与一位清秀温婉的姑娘对上了眼神。
姑娘羞得立马低下头，大树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小声道：“娘，她就是二翠？”
韦氏点头，扯着儿子回家。
“刚才你也瞧见了，二翠模样不错，听你二嫂说，二翠性子极好，手也巧。这样的好姑娘打着灯笼都难找咧。”
大树红着脸说：“既然二嫂都说好，那……那我就依娘的意思呗。”
韦氏顿住脚步，“我也想啊，可二翠娘家忒能要，八两彩礼！”
“八……八两？”大树惊住，然后掰着手指不知道在算啥。
掰了一阵，他那双眼里也黯淡无光了。
韦氏左顾右盼，前后瞅个遍，确定无人时，她附在大树耳旁嘱咐了几句。
大树呆望着他娘，“这……这能行么？”
“肯定……能行。”韦氏有点做亏心事的模样，“娘只是出了个主意，能不能做到还是在你。”
大树有些怯场，“娘，我……我……”
“你要为难就算了，娘也觉得不妥当。可你都二十二了，不能再耗下去，你二哥命好碰上了你二嫂，到你这就难说了。要不……咱考虑考虑二姑家的三妮子……”
韦氏瞅着小儿子，见他要反驳，她抢话道：“三妮子哪里不好了？模样也算周正，性子活分，干活也……”
“那叫活分？那叫泼辣好么？”大树不乐意了，“我跟三妮子说不上几句就吵，娘往后甭提了，她也瞧不上我。”
“你咋知她瞧不上你？”
“说几句就呛嘴，横竖见我烦的样子，我又不傻。”大树说着就大步往前，不想再提这事。
韦氏追上几步，“那你就按我刚才出的主意拢住二翠呀！做不来？做不来就去二姑家干活，哄三妮子嫁你！我跟你说，再迟的话，三妮子指不定要嫁大财了！”
大树不吭声，回到家后见二嫂和二哥在吃肉包子，他也过来拿一个塞嘴里。
玉娘可不知道婆婆给大树出了啥主意，但见他们母子俩脸上不悦的表情，就知道大树应该得知二翠娘家要八两彩礼的事。
玉娘觉得这事自己不好掺和，没说什么。
韦氏按捺不住，将二翠的事跟刚回来的郑老爹说了，仨儿子也都在旁听着。
郑老爹没多寻思，只道：“先撇开咱家凑不上八两银子不说，就凭二翠娘家那样，估摸不是个好相处的，往后也瞧不上大树，结了亲也憋屈。”
韦氏却道：“若真进了咱家的门，过咱家的日子，她娘家也插不了手。”
花姑在旁小声跟大山说：“要我说呀，还是三妮子好，亲上加亲，四两的彩礼还可以再商议。”
大山点头道：“我觉得也是。”
大树不乐意听，转身出门了。
大河看着玉娘，玉娘摇头，意思是自己没啥意见，也不能瞎出意见。
“大河，烧水给你们沐浴吧。”
“好，你先起火，缸里水不够，我去挑。”大河挑上一担桶，出门了。
大山跟俩娃来门口玩，郑老爹这几日确实累了，坐门前磨得光亮的石头上，好生歇歇。
这事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韦氏叹了叹气，“玉娘，你在家烧水、煮饭，他们爷几个得在家歇一日。我和花姑刚吃了肉包子，不必用巳饭了，这就去鹰山挖虎姜。”
“好嘞。”玉娘应道。如今起火烧水、煮饭这些事对她来说已经娴熟，家里人都不挑嘴，煮啥吃啥。
水在烧着，柴也釜底下也燃得旺，玉娘来到门前。
“爹，这菜园子前面一小块地是咱家的么？我想开辟出来，年后好多种些菜。”
“没人要的地方。”郑老爹瞅了瞅那块地，很是不解，“那里有个大坑，没多大地方又都是荆棘，何必费那个劲？”
听说是没人要的地方，玉娘喜色道：“我在家空闲多，辟出来也够开个两小厢菜地。”
郑老爹和煦一笑，“你倒是勤快。河边的土肥些，你要填坑就去那里挖，可别累着自己。”
“好嘞，我半筐一挑。”
玉娘再来瞅釜里的水，“爹，你先洗吧。”
舀出热水，再上凉水。正好大河挑水过来，将釜灌满，又加些柴。
玉娘找出一担兜筐去河边，大河紧追上来，“玉娘你来河边作甚？”
玉娘把自己的想法说了，“爹也允了。你累几日，先回屋躺着睡会儿。”
“大白日的我可睡不着，我去把那些荆棘砍了，免得你砍扎了手。”大河可见不得她那双纤纤玉手受一丁点儿伤。
“好，你也小心些，别伤着手。”
若不是玉娘嘱咐，大河可能就会拿刀到荆棘这边一顿乱砍，毕竟自己皮糙肉厚。
但有了玉娘的嘱咐，他觉得要听话，受伤了玉娘会心疼的。
郑老爹洗好出来晒日头，见大河小心翼翼地砍着荆棘，有条有理地砍着，干活没以前那么毛躁了，他寻思着这老二成家后稳重了许多。
待大山洗完出来，郑老爹躺那儿眯着眼睛说：“老大，你说说，你觉得大树和你二姑家的三妮子如何？”
“我觉得挺好。别看三妮子一见了大树就没几句好听的话，那是因为大树对她也没几句中听的话，大树得三妮子这样性子的人管着。二翠我就不清楚了，反正咱家没那么些钱。”
“此话在理，二翠娘家眼光高，咱也不想攀。可大树那性子，怕是不听咱的。大树呢，喊他回来把一身污垢好好洗洗。”
大山去村里寻大树，回来的路上也说了一箩筐三妮子的好话。
大树嘟着张脸，一言不发。
待大树也洗完澡，他见玉娘挑着半兜筐土回来，跑过来帮忙填坑。
“大树，你才洗干净，别插手。”玉娘将他轰一边去。
大树瞅瞅西头的二哥，再瞅了一眼在自家门前躺藤椅上晒日头的爹和大哥。寻思他们离得较远，听不见他说话。
“二嫂，上回你答应帮我把关的，你是不是也觉得二翠好？”
玉娘将土倒进坑里，脑子里寻思着该怎么说。
“大树，二翠模样确实好，瞧着性子也不错，但我只与她见过几面、说过几句话。过日子是一辈子的事，我真不敢说二翠就一定是你的良配。”
其实玉娘猜出来了，大树就是见二翠长得不错。而三妮子呢，估计是没二翠长得俊，两人说话又不投机。
但玉娘知道公爹和大哥、大嫂的意思是还是三妮子好些，知根知底的，亲上加亲，也不愁彩礼的事。
婆婆似乎偏向二翠一些，但凑不出彩礼，便觉得三妮子也行，性子泼辣些就泼辣些吧。
关键是，婆婆担心三妮子也不乐意嫁给大树！
玉娘心里面这么一分析，觉得二翠话少，过于听话，也未必就是好事。
“大树，二翠寡言，你若非她不可，往后两人无话可说，日子过得也寡淡。”
大树却不然，“我不喜欢话多的，吵得很。”
玉娘见大树那般，可是明白了，他宁愿日子过得寡淡，也不乐意被三妮子搓磨。看来……这个三妮子是有个性的。
玉娘觉得这事看缘分，她不好再多言。
大树发着呆，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
翌日晨，韦氏咋呼起来。
“大树，你咋还睡得香，二翠被她娘一早拽走了！”
韦氏扯开大树的被子，“我给你出的主意，你昨夜里去了么？”
大树一脸颓然，“去了，就……就说了几句话，那事我做不出来。”
韦氏泄了气，嚷道：“那无论如何你得把三妮子拢住，要不然你就打光棍去吧，娘不管了！
”
韦氏说完气呼呼地出了门。
郑老爹在磨着锄头的刃，抬头问韦氏咋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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