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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姬转身离开，不再回首理会光熙帝，才走了几步路，又听到身后的光熙帝道：“你别走。”
“哥哥。”雪姬停在那里，“你我之间，止于兄妹之情，不可吗？”
“你知道我对你的心。”
光熙帝顿了顿，“我认识你的时间，比你认识我的时间要长很多。”
“昭史上的明德皇后崔氏死于她十八岁那年，那一世你认识的雪姬也是我吗？”
“是的。”
“那一世我喜欢着谁呢？”
光熙帝微怔，“我以为你喜欢的是沈明德，但你真正喜欢的人是颜霁尘。”
“第二世便是千年以后的那一世吗？”
“对。”光熙帝唇角轻扬，“我最喜欢第二世，因为没有他，我便是你喜欢的那个他。”
雪姬听后有些许心疼光熙帝，按时间来算，他这三世加起来活了有上百年之久。
“你难道没发现，你喜欢我，已经成了你自己深深的执念。”
“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的。”
“那你喜欢我什么？”
雪姬自认虽有一张好皮囊，但光熙帝不是那类贪色之徒。
光熙帝想了想，张口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雪姬笑道：“人总是渴望得不到的爱，你糊里糊涂喜欢了我这么久，爱得莫名其妙。”
光熙帝不敢再看雪姬的脸，面上浮现羞赫之色，忽然发觉自己的所思所想一直被雪姬牵引着。
“你很会诡辩。”
雪姬轻声笑了笑，“我倒宁愿听到你说，你喜欢我的厚脸皮。”
光熙帝摇头轻笑，“你第一世却不是这样的性情，是我将你养成了这样的姑娘。我自己养出来的姑娘，自然对你心生欢喜。”
雪姬没有再驳他什么，他是一个温良无害的人，总是拿话刺他的心，多少有点“滥杀无辜”了。
与光熙帝去到慈宁宫向沈太后请安过后，他却比她还不高兴。
雪姬坐在御车内，与身旁皱眉的光熙帝说道：“皇太后不大喜欢我，也是人之常情，婆媳之间，关系大多微妙至极。”
“你没有不开心吗？”
“人家讨厌我，我就得不开心吗？那是想不开的傻瓜才那样子的。”
御车驶到玉照宫门口，雪姬下车入正殿给先帝供了三炷香。
“爹爹，我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但我绝不会成为像你那样的人。”
静静站在她身侧听她喃喃自语的光熙帝，一直用一种极度温柔的目光凝望着她。
“哥哥，你看，外面的雪停了。”雪姬指向窗外。
“等春日一到，那些人该抓的抓，该杀的杀。”光熙帝拍了拍雪姬的肩膀。
雪姬转首与他对视，“我猜你要问我想杀谁。”
光熙帝颌首。
雪姬沉思数息，道：“第一个要杀的，就是内阁首辅崔玳，当年颜氏惨案是因他想上位的私欲才促成的。这些年崔党贪墨国库、欺压百姓，该倒了崔党，扶植哥哥和我的人才是。”
“你的人？”光熙帝蹙眉，“是指你向我引荐的颜居寒吗？他尚年少，内阁有他一席之位，已是亘古未有之事。”
“甘罗十二岁拜相，秦王政十三岁登基，他们都年少，又有谁敢小看了他们。”雪姬执起光熙帝的手放在她的心口处，用一种蛊惑人心神的目光望向他，“哥哥，黄帝、尧、舜垂衣裳而天下治，有能臣良臣在朝就够了。”
“你要我给颜居寒内阁首辅之位？”光熙帝正揣测着雪姬的用心。
雪姬却摇头道：“沈皙之为首辅，颜居寒为次辅。因我敬重哥哥，故退此一步。”
光熙帝斟酌了片刻，同意了雪姬的提议。
*
光熙元年最后一日，前朝起了一阵骚动，以内阁首辅崔玳为首的崔党官员全被刑杀。
勇毅候府崔家上下的年轻女眷被没入教坊司，其余人等则被流放古长城为奴。
阖宫妃嫔到坤宁宫中来给雪姬请安时，宸嫔仗着自己家世显赫，一直拿话呛雪姬。
雪姬正襟危坐于凤座之上，不说话周身也透露出一股威严来。
她垂眸瞧着自己手上的银制护甲，宸嫔还在那里喋喋不休，她耐心听着，没有急于反驳。
下首的其余妃嫔却一个个透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庄嫔、端嫔互相交换眼神，雪姬瞧在眼里，无意嗤笑一声。
殿中的这些妃嫔各自心怀鬼胎，雪姬慢慢用眼睛溜了一圈，便知谁和谁是一伙的，大家互相抱团，唯独宸嫔这个美丽的蠢货落了单。
“宸嫔。”雪姬打断了宸嫔讲话，“本宫在南阳住过一些时日，见过你兄长薛桐，他是个聪明人。倘若不知道宸嫔你姓薛，本宫还不敢认你是薛桐的亲妹妹。”
其余妃嫔都举袖掩唇娇笑起来。
宸嫔懵懂无知地环顾四周，不懂她们这些人在笑什么。
“皇后娘娘，是臣妾与哥哥长得不像吗？”
“是长得太像了。”雪姬接过小红递给她的茶盏，抿了一口茶水，“才不敢认你们是亲兄妹的。”
宸嫔座旁的宫女小声提醒了她几句话，她才反应过来，咬唇怒瞪坐在她左右两边的庄嫔和端嫔，因这二人笑声最大。
“本宫这笑话讲得挺好，姐妹们都乐了。时辰也不早了，各自都散了吧。”雪姬的脖子也快被这顶沉重的凤冠压得受不住了，她起身在小红的搀扶下离开了正殿，回到东暖阁去更衣。
雪姬坐在梳妆台前，替她箆头发的小红忍不住笑道：“每日阖宫妃嫔来给娘娘请安，宸嫔都能带来不少笑料，有这么一个人在宫里，也挺有意思的。”
“宸嫔确实是个开心果呀。对了，陛下还是一位妃嫔都未宠幸过吗？”雪姬问道。
小红点头，“奴婢问过司寝女官，陛下不来坤宁宫的日子，就独自宿在乾清宫中，也不召妃嫔侍寝。娘娘，要不要奴婢再去问问太医院的老太医，奴婢怀疑陛下是不是那里不行。”
“陛下这样子怕是心疾，太医院的老太医们也治不好陛下这毛病。”雪姬摸了摸垂在自己肩头的一缕秀发，“我倒能治陛下的毛病，但他会生我的气。”
小红：“太后娘娘一直为难娘娘，娘娘不想给陛下诞育子嗣，让这些妃嫔为陛下诞育子嗣，也能堵住太后娘娘那张嘴。”
“我也正为此事发愁，不能我一人得了清净自在，却使他不快活。”雪姬到首饰匣子中挑了一支闹蛾插戴在发间，“我们去乾清宫见陛下，你命小德子去宣宸嫔与我一同面圣。装，我也是要装成一位贤明大度的皇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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