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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知道平安符是你送的，所以陈思俭要看时，朕阻拦了，不想让你淌这个浑水。”
那个小小的囊袋，陈思俭查验完，已经交给御前的太监拿去保存起来。
苏莹神色平平，“臣妾说句不中听的，若真的有心用麝香害人，何必把麝香放在锦囊里那么打眼，怕别人看不到么？”
穆祯嗤笑，“朕在这宫里长大的，宫里有什么手段，朕会不知？”
苏莹心中感动，在那样看似确凿的证据下，他首先想到的是护着自己，而非怀疑，这样的信任让苏莹心里一暖。
“可是只要这个平安符在，迟早被人提起。”苏莹说道，“与其来日被别人拿出来做文章，臣妾情愿自己大大方方地叫太医查验，传出去也能撇清一二。”
穆祯颔首，“你的思量不无道理。”说罢呵呵地笑了，那笑声如寒冬太液池上的薄冰，“朕的后宫人多了，开始不消停了。”
苏莹含了自责，“是臣妾治理无方。”
“罢了，怪不得你。”穆祯转身面对敞开的大门，深吸一口芬芳的空气，缓解半个夜晚浸泡在血腥气味中的不适，明朗的日光照得疲乏的双眼泛着酸痛。
穆祯忽然转头，“莹莹，你不会变成那样的，是不是？”
苏莹被穆祯突如其来的发问弄得一愣，反应过来穆祯的意思以后，向穆祯认真保证道，“臣妾不会。”
穆祯稍稍欣慰了些，半夜不眠实在乏得很，打了个呵欠，道：“今日的事朕会吩咐下去，不许任何人妄议，你放宽心就是。朕乏了，去丽嫔那儿歇会儿。”
丽嫔的采香堂就在对门，穆祯就近去那里，此刻苏莹也没有心情再跟穆祯说笑贫嘴，福下了身子恭送。
内间和外间是用窗帘隔开的，张才人侧首看着窗帘外头两人亲近没有隔阂的身影，忽然眉头紧锁，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担忧。
苏莹谋害张才人的流言从长杨宫中传出，以飞快的速度传遍宫闱，太后亦被惊动，宣了苏莹去颐宁宫问话。
这一场风波也是苏莹自己的不慎，只记得前世孩子是摔没的，没想到这一世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变数，如果一早有防备，便该送些金银珠宝，而不是日日挂在床头的平安福，即使送也该让太医提前查验，以示清白……
“陈太医认为张才人床头挂的平安福有问题，叫取下来，待把那小囊袋打开，就见到里边装了麝香。有孕之人整日里闻，不日便会小产。那平安符正是臣妾赠的。”苏莹交代道。
太后剜了一眼苏莹，“你也太不当心了。”
苏莹低头认错，“是。”
“罢了，你没经验，被人下了套哀家也不能怪你。这件事皇帝怎么处理的？”
苏莹道：“皇上下令将知情者封口，禁止提起臣妾涉及其中的细节，小产之事交由掖庭令和慎刑司一同查办。”
“皇帝的做法也不妥，可知‘欲盖弥彰’？”太后道。
“是。”苏莹垂首，“还求太后怜惜，教导臣妾。”
太后沉吟片刻，道：“你即刻去下令，彻查污蔑你之人，以及散布谣言之人。”
苏莹心中早就想到了这一层，只等太后开口。有统领后宫的能力太后固然欣赏，但太后同样喜欢听话的人，苏莹如今羽翼未丰，必须仅仅依靠着太后，给太后一种“马首是瞻”的感觉。
“臣妾遵旨。”苏莹从善如流。
众人听到这样的流言，原都等着看苏莹的笑话，或感叹苏莹的恩宠这么快就到了头，却不曾想皇帝对苏莹的信任如此之深，放权给苏莹自己去彻查。
线索来的太快，出乎意料地顺利。
太医院药房的麝香散香称了重量，果真被盗了几钱走。
除了太医院的人，只有马丽荷的宫女贴身宫女进去过药房。
马丽荷的贴身宫女春芝伏倒在地上，死命地磕头，声称她去太医院是替马氏求取治风寒的药，领路的内侍把她带迷了路，她才误闯药房。
这时马丽荷身边伺候的另一个宫女站出来，说曾见到春芝鬼鬼祟祟地拿着一个小纸包在自己房里，被她撞见，那小纸包或许还没有处理掉。
掖庭的人搜查春芝的屋子，在床垫下发现了纸包着的两钱麝香。
太医院的药材用量都有记载，麝香失窃了四钱的分量。装平安符的小袋里有两钱，春芝那里又发现了两钱，正好四钱整。
马氏抵赖不得，加上之前种种过错，当即被打入冷宫去锦宫。
当天病弱的张才人不知何来的力气，被人扶着站在站在去锦宫门口，待除去珠翠华服的马氏狼狈地出现时，张才人扑上去厮打，口中直呼“还我孩儿命来”，直到自己体力不支晕过去。
这么顺利的结果，苏莹不信，穆祯也不信，太后更不信。
可是当宣召指证马氏的宫女时，宫女因为背主自责，落水死了。
线索看似到此断了，但事情并不会就此完结。如果不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很快又会有流言，说苏莹谋害子嗣，用马氏顶包。
马氏的脑袋不会转弯，说她能用这么迂回的法子害人，都是高估她了。
苏莹深吸一口气，做了决定，去冷宫见马氏。
受不住刺激的马氏神智失了常，口中呓语不断，什么也问不出来。春芝倒还清醒，看见苏莹到来，立刻跪下扯住苏莹的裙角，哭道：“娘娘！奴婢冤枉！小主冤枉！”
丁香把春芝的脏手拂开，蹲下替苏莹打理裙子。
苏莹道：“本宫当然知道你们是冤枉的，不然你们谋害皇嗣，还有命在？”
春芝仰起满是泪痕的脸，不解道，“娘娘……”
“指证你们的那个宫女已经淹死了，你要是想活命，就把知道的全部，一五一十地告诉本宫。”
春芝拜倒在地，“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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