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张伶牙利嘴,本将军要是知道藏在何处,还用得着让你交出来么,早就自己去取了。”
云华又道:
“小人实在不知,小人只是个端茶递水的,似将军说的这剑谱想必是重要之物,祖师断不会轻易告诉无关之人的。”
那将军一听,说道:
“恩,你这个小师傅,我瞧你说话实诚,谅你也不敢欺瞒我,至于你说的嘛,也有几分道理。只是我家将军交代了,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剑谱给找出来,来人啊,给我挖。”
这一突变叫云华和高、张二人惊讶不已,只听一声令下,后面窸窸窣窣就涌进来好些人,一个个带着锄头铁铲,看来真的要掘地三尺挖剑谱啊。
云华连忙说道:
“将军明察啊,这里真的没有什么剑谱啊。”
那将军一脸的不屑,喝道:
“老子拉下脸面跟你个小崽子好说歹说,你小子却蹬鼻子上脸了还。”
这是一旁的张宣看不下去了,上前抱拳道:
“将军,何苦为难一个孩子呢,我瞧他话中,确实不知道有这么一本简谱啊,肯请将军放过他们吧。”
那将军瞥眼看了一眼张宣,喝道:
“我耿匽怎么会为难一个孩子,我只是要将这座道观拆了而已。”
高凤麟一听,那还得了,也说道:
“耿将军,这座道观至今已有二百余年的历史了,可谓历经风霜,也算是附近远近驰名的名殿了,您看着香火就知道了,如此强拆了只怕会惹来民众百姓的不满啊,将军三思啊。”
张宣补道:
“没错将军,我大唐崇尚道教,更奉其为国教,高宗皇帝更是奉老子为太上玄元皇帝,举国兴道,小人只听建新的道观,还未听说有人强拆道观的,将军这么做,只怕会引起朝廷的怪罪,恳请将军三思啊。”
那耿匽不屑道:
“这山高皇帝远的,那长安城里的皇帝还真的能管到老子这里吗竟然还敢吓唬老子,陈启,还不赶紧给我挖。”
那站在一旁的另一位校尉陈启一直没说话,听耿匽一声令下,领了命令,便要开始动土开挖了。
见这耿匽依旧冥顽不灵,高凤麟和张宣都义愤填膺,但对方人多势众,真要交起手来,只怕会连累这一老一少,见一众士兵冲将进来,便要动土开挖,心中都强忍着,不敢冒然出手。
只见已有七八人先行上前,欲到碧霞元君大殿之中,高凤麟不敢乱动。突然,只听见呛啷啷一声响,似乎是拔剑的声音,还未等高凤麟反应过来,就看见那七八人躺在了地上一动不动,身前站着的却是那扫地的老头,只见他一柄长剑在手,剑刃之上仍不停的滴着鲜血。
正文第十六回三绝剑圣六
这一幕叫所有人始料未及,云华瞪大了双眼看着那老头,原来这个与自己朝夕相处的老人家,竟会杀人,而且杀的还是官兵。高凤麟与张宣二人更是诧异,这老头的武功简直深不可测,尤其高凤麟,以他的修为和功力竟然一点都没瞧出此人身怀神技。
那老头一柄七星宝剑斜向地面,鬓角的碎白发在山风凌乱的飘着,眼神凛冽的看着前面众人,面无表情,好似深山中一股寒风。耿匽和陈启瞧这老头眼神中的杀意,不禁打了一个哆嗦,好在想起来自己一行三十多人,山下也还有一队人马,还不至于怕了这个老子,那耿匽壮着胆子叫道:
“你这老匹夫是何人,敢杀我的人,不想活了么”
见对面武功身法高强,耿匽说话也不敢太放肆,语气中也少了一分底气,只听那老头冷冷说了一句:
“你们敢动这里的一砖一瓦,定叫你们有来无回。”
语气中冷若寒冰,透着一股寒意,叫人不寒而栗。那耿匽叫唤道:
“我乃朝廷封的的五品将军,你敢杀我,是想造反了吗”
那老头冷笑一声:
“五品将军我道是多大的官,你知道我是谁吗”
耿匽不知,问道:
“我管你是谁,敢杀我的人,我叫你死无全尸,来人,给我先砍了他。”
一声令下,人群中冲出三人,举刀朝那老头看去,只见那老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眨眼之间,那三人倒地而亡,老头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似是没有动过一样。
这一幕旁人没有发现,高凤麟却瞧出了端倪,这老头明明以极快的速度连出三剑,将那三人毙于剑下,只是出剑太快,寻常之人根本瞧不见他出招,见这老头出招,高凤麟惊出一声冷汗,此人的武功深不可测,就算是自己,若是与他较量,必败无疑。
耿匽和陈启二人没有瞧见什么情况,见三人无端倒地身亡了,还以为闹了鬼,都惊出一身冷汗,那耿匽不信这个邪,大喝一声:
“全都给我上,上。”
此时耿匽已经近乎扯破了嗓子在喊,身后尚有的二十来人一齐拥上,欲占着人多企图将那老头乱刀分尸。那老头面色依旧不改,见对方围上来二十余人,将剑尖缓缓指向前方,冷哼一声,身形跟着微微晃动。只看见一点寒光暴涨,声声剑吟不绝于耳,寒光犹如一杆墨笔在院中龙飞起舞,笔走龙蛇,寒点游走在众人之间,其轨迹汇聚成一条弯曲曲折的线路,细看之下倒像是在写字。寒光每到一处,就有一人倒下,不出几个眨眼之间,全部拥上去的二十四人尽数倒地,或伤到手,或伤到脚,或死于非命,或伤到其他什么地方,总之这二十四人无一人完好无损。
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看呆了,尤其以高凤麟这般修为也为之惊叹,世间怎会有如此精妙的剑法高凤麟都是如此,张宣自然也是大开眼见,根本没有看清这期间的剑招是如何使将出来的,那群人便都倒下去了。那小道童云华于武功剑法完全不通,凌虚子虽教过他一些武艺傍身,但是也都是一些粗浅的拳脚,似这等精妙无双的剑法,他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一时间嘴巴张的老大,合不拢嘴。
耿匽陈启二人吓的双腿直哆嗦,一双腿不停使唤,却还知道往外跑,还未逃出门去,那老头健步上去堵住了大门,耿匽陈启二人更是吓的双腿跪了下来,口中一直喊着饶命。
那老头将剑收了起来,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亮在耿匽陈启二人面前,说道:
“你们看清楚这是何物”
二人方才抬起头来,看见那老头手中之物,惊的冷汗涔涔而下,口中兀自不停的喊道:
“末将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大人,恳请大人绕了末将二人的性命。”
那老头将东西收回怀中,冷言道:
“你二人还不速速离开,今生不准再踏入这元君殿半步。”
耿匽听到这话把腿便要跑,那老头勒令喝住了他,耿匽还以为对方反悔了,吓的心中直哆嗦,却看见那老头指着里面躺着是尸体说道:
“把你的人给我带走。”
耿匽一听不是反悔,连忙招呼还能动的一众人等将几具尸体搬下去,自己也赶紧下了鸣鸡山去了。
待一众官兵走后,云华呆呆的望着老头,高凤麟与张宣也不知如何说起,只见那老头从门外缓缓步入大殿前,看了云华一眼,又看了张宣与高凤麟,什么也没说,从灶房中打了一桶水,将地上血迹清洗干净,张宣瞧这满地血渍,怕污了元君殿的庄圣,也帮着一起擦拭地上的血迹。一切清理妥当以后,那老头见云华去了大殿,高凤麟也在殿中,便与张宣一同走进殿里面去,对云华说道:
“你什么话,尽管问我就是。”
云华呆呆的道了一句:
“你是谁”
那老头叹了一口气,说道:
“你不是说云阳子祖师有两个徒弟吗一个是你凌虚子师傅,另一个你知道是谁吗”
云华瞪大了双眼:
“您就是祖师另一个徒弟”
老头点点头,张宣问道:
“云华不是说您早已破门而出,不问师门事宜了么”
老头又叹了一口气道:
“这事说来话长。”
顿了顿,老头望着远处一望无际的北国风光,思绪一下子就飘到了数十年前,当年种种仍历历在目。过了好一会,老头才缓缓道来:
“我少年孤苦,自幼便与母亲相依为命,后幸遇师尊他老人家,他见我天资聪慧,便我收为徒弟,传我武功,教我道法,一心要我传他老人家衣钵。后来我与师尊游历天下,增长不少见识,也因此在长安时结识了许多朋友,这些朋友大多都在军中效力,受他们影响后来我便动了投军的念头。师傅本不愿我去投军,但我当年年轻气盛,一意要投军,因此便与师傅吵了一架,一气之下出了师门,来到河北投身军旅。其实师傅还是念我有一颗报国之心,我到河北之后他也千里迢迢从长安来到河北,那时我武艺平平,在军中也无甚功勋,师傅便托师兄传我剑术,自此我武功大涨,立下不少军功,累功至左金吾大将军,镇守北平郡。从此我在军中一帆风顺,直到二十二年前,终于当上了安东都护府的都护,三十三岁的我意气风发的很,当时江湖中还赠了我一个外号,叫“剑圣”。本以为将来定会平步青云,谁知道,这时候发生了一件事。”
正文第十六回三绝剑圣七
张宣问道:
“发生了什么事”
老头继续说道:
“不久之后,契丹与奚人犯唐,我奉命北伐奚人,不料中了敌军的埋伏被奚人包围,当时我身边只剩近卫五百余人,敌人则有四千之众,当时以为自己死定了,便拼死杀敌,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直至将敌人逼到了黄水的河畔,当时寒冬腊月,河水冰冷刺骨,奚人军队见没了退路,剩下有两千余之众便弃兵投降。当时我们大战了一天一夜,近乎失去了理智,身上脸上全都是血,而此时我们只剩下二百人不到,这投降的两千余人我们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因敌我双方人数之差太大,这两千人只消反悔过来,我们这两百不到的人随时都有可能被杀的可能,所以我就做了一个决定,将这投降的两千人尽数杀了,尸体全部扔进了河里。”
听到此处,高凤麟与张宣简直不敢相信,五百人追着四千人追了一天一夜,这等勇猛实在骇人听闻,然后又听到他居然杀降,自古以来,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不杀降。古之最有名的杀降乃是战国时期秦将白起坑杀赵国四十万降卒,为此背了近千年的骂名,杀降不详,自古有之。
老头继续说道:
“后来此事传了出去,虽然皇帝并没有因此怪罪于我,但却受到了天下人的唾弃,昔年的好友也都渐渐疏远于我。”
听到此处,三人都不甚唏嘘,张宣又问道: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您为何又到了这里”
那老头道:
“这里本就是师傅修炼的道所,自那以后,虽然我也曾数次出兵吐蕃、契丹等地,但却始终因为杀降一事内心不安,时常对那些死去的将士们报之以愧,每每上了战场以后,眼前都会浮现出在黄水河畔那惨绝人寰的一幕,真的不敢相信那是自己做的事。后来我就一病不起,也未曾出征过了,这一病就病了好几年,直到几年前,我突然收到师傅的来信,师傅在信中言辞恳恳,极力劝我不要将往日事情放在心中,原来天下人都弃我而去,师尊心中始终还有我这个徒弟。后来我病渐渐好了,可就在我病情刚有好转之际,却传来师傅仙逝的消息,登时又一病不起。过了一个多月,我病情好些后,便向朝廷告假,为师傅守孝三年,当日在门外迟迟不肯进来,便是再无颜面去见师傅。还好云华这孩子懂事,当时他叫住我时方才让我定了心,踏进门来。”
云华抬头看了看老头,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感情,张宣问道:
“说了这么久,前辈不知您高姓大名啊”
那老头看了一眼张宣,转而看向高凤麟,说道:
“你师傅没跟你提起过我的名字吗”
高凤麟一愣:
“前辈您知道我师傅”
那老头捻了捻胡须,笑道:
“从你进门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了。你师傅是那袁成子,是也不是”
高凤麟惊的抬起头来,问道:
“不知前辈是哪方的高人,为何没有听师尊提起过”
老头摇了摇头,叹道:
“刚才我不是说过么,当年黄水河畔一役杀降两千人,受到了天下人的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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