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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节

贞哥儿闻言,面上毫无异样,只笑了笑,睫羽微颤,轻声说道:“三姐放心。儿与七姐,虽说是离多会少,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回,但每隔上几日,七姐便会派人送钱回来,生怕儿受了委屈,就连儿住的那宅子,每日也有将士轮班把守。”

徐三听了这话,眉头却依然紧锁。

若是从前的郑七,论人品,论性情,徐三多多少少都还能安得下心的。但如今的郑素鸣,统率三军,权势日重,而徐三不止威胁到了她的地位,更还站在了截然相反的政治立场。那个老成持重的郑七,早已不复存在。

那么如今的郑七,会否因为徐三而苛待贞哥儿呢?贞哥儿又向来信奉出嫁从妇,以妻为天,饶是他受了甚么委屈,也断然不会对徐三多言。若非今日郑七授意,让他来此说和,只怕他都不敢、不愿来见徐三一面。

眼见得徐三沉默不语,好似心事重重,眸中满是忧虑,贞哥儿不由缓缓笑了,掩口轻咳两下,随即弱声说道:“近来乃是多事之秋,北地又向来荒寒,儿担忧七姐,寤寐不宁,受了风寒,不过是小毛病罢了,三姐不必忧心。”

他稍稍一顿,又缓声说道:“儿今日入得营中,是来跟三姐辞别的。这仗已经打到了燕乐城,七姐便打算让儿去个太平地方,暂避战火。临别在即,儿也再没有别的牵绊,便央了七姐,让儿来看三姐一回。”

徐守贞这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徐三听罢,心间也不由软了几分。只是听徐守贞这话里的意思,即便到了这时候,郑七都不打算让贞哥儿去京中与徐阿母团聚同住,也不知到底是打的甚么主意。

徐三心中暗暗一叹,接着点了点头,沉声笑道:“七姐的安排,倒也周全。贞哥儿,你安心去罢,待到停战休兵了,天下太平,我便亲自去接你上京。阿母念叨你许久了,她这人,刀子口,豆腐心,最惦记的啊,其实还是你。”

徐守贞听了这话,眼睑低垂,缓缓笑了。一时之间,他也忆起了尚未出阁之时,一家三人在寿春城里的小日子,虽比不得如今富贵,却也是安稳太平,其乐融融,如今回想,竟有几分唏嘘之感。

贞哥儿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低着头,细声细气,只又委婉地劝了徐三几句,说郑七也有自己的难处,人在宦海,身不由己,待到红尘事罢,归根结底还是一家人,总不好针尖对麦芒,各不相让,接着他话锋一转,又说国难当头,同仇敌忾,方为正道。

贞哥儿说这一番话时,磕磕绊绊的,弱声弱气,头也不抬。徐三听着,对于是谁教他说的,已然是心知肚明。她也未曾多言,只笑了笑,让他趁着天色未暗,早早上路,至于其余杂事,她心中有数,自会拿捏得当。

贞哥儿见她勉强算是应下,总算是松了口气,接着又从袖中掏出一根红线,殷殷递至徐三手中。徐三低头一看,便见那朱红色的细线上,串着一枚梅花形的铜币,其上雕有龙凤龟蛇,寓意吉祥,正面写的是“长命富贵”四字,翻过来则是“天下太平”。

徐三一笑,当着贞哥儿的面,忙不迭将那红线系在手上。贞哥儿看在眼中,不由得弯唇而笑,那小鹿一般的眼眸湿漉漉的,似乎又回到了年少时一般纯善可爱,无忧无虑。

贞哥儿的笑容,看得徐三不由一怔,没来由地竟有几分恍惚之感。她稍稍一顿,温言道谢,眼见得时辰不早,便亲自将贞哥儿送出了营帐外。

她身着盔甲,负手立于帐前,遥遥只见军营之外,黄昏迤逦,红日西沉,贞哥儿由人搀上了车架,隐隐还听见数声压抑的低咳,少顷过后,马车辘辘而动,渐去渐远,终是不见。

“白羽虽白,质以轻兮;白虽白,空守贞兮。”

古人所言,今夕所叹。

贞哥儿辞别而去,隔日里梅岭竟给徐三送了封密信来。徐三本无心见她,可这日里秋雨连绵,梅岭孤身撑伞,苦等许久,徐三见她如此,心生不忍,终是让人唤她进了营帐。而梅岭所带来的这一封信,竟是出自昆仑奴之手。

徐三瞥了梅岭两眼,面无表情,缓缓展信,只见昆仑奴言简意赅,提了两件要事。其一乃是对徐三致以歉意,说是朱芎草之事,她有意欺瞒,调虎离山,实在是因为她报仇心切,已然等不及了。

昆仑奴知道,只要将这朱芎草的草籽融入男子血中,最多只需十来日,那人就会喉结萎缩,声音变细,力气大不如前。她带着这朱芎草回到军中之后,便将草籽混入了伤药之中,而这些微小的草籽,一旦接触到男子的血液,就会顷刻间消泯于无,深深融入他们的身躯之中。

现如今温阳城内,但凡是受过伤、且在军中治过伤的金国士兵,几乎无一幸免。而如今十余日已逝,朱芎草带来的症状,已经渐渐在他们身上显露。

此外,昆仑奴还在信中提及,再过两日,便是金国大军偷袭燕乐之时,她将行军路线、大致装备、城中剩余兵力等一一详述,让徐三事先做好准备,哪怕不能反攻回去,也务必要将燕乐守住。

徐三眨了眨眼,将信上所言,牢牢记在心间,接着便提起紫砂茶壶,打开壶盖,将这封密信完全浸没于浓茶之中,待那信上的寥寥几行,全都模糊一团,看也看不清楚,她这才将茶壶递与梅岭,让她出去收拾干净。

梅岭见她吩咐自己做活,心中很是有几分高兴,连忙应声而去。而待她转身之后,徐三独自一人,身着明光铠甲,坐于书案之后,眉头微蹙,兀自思量起来。

哪怕时至此刻,她仍然无法完全相信昆仑奴所言,除非亲眼见得,否则她无法肯定朱芎草是否会起用,又会否起到事先所料的那般用。而昆仑奴对徐三透露金国军队的战计划,也说不定是引蛇出洞之计,只等徐三率军而来,三面夹攻。

再者,哪怕昆仑所言非虚,哪怕她泄露金国计划,乃是因为一心投诚,那么徐三又该如何与其他军中将领协商应对之计?毕竟,她不能透露昆仑奴的身份,那便也无法说清这消息的来历,若是直说出来,说不定还会被有心人安上通敌的罪名。

徐三坐在椅上,闭目细思良久,遽然之间,眉头一纵,计上心来。

眼望着案上烛红悠悠,徐三忍不住勾起唇角,莞尔一笑。她摘下红缨头盔,闲闲轻挑灯花,暗道此计若是可成,不但能顺利攻下落入敌手的温阳城,更还能遥遥保住京都府中,官司缠身的徐玑,真可谓是一矢双穿,两全其美。

者有话要说:重新写了遍大纲,乐观估计一个月半能完结……

第192章岂料一朝还反目(四)

岂料一朝还反目(四)

徐三这一计,使的是连环计。

她知道金国大军欲要偷袭,定然会有蛛丝马迹,便刻意给温阳城的探子下了令,让他们务必要在某几处多多留意。果不其然,至隔日晌午之时,便有探子来报,说是见得数名金国士兵在闲暇之时,手中不住把玩着小木棍,还有几人,给战马摘铃勒口,形迹可疑。

金人把玩的这小木棍,可不是甚么随意捡拾来的玩物,而是偷袭战时的一种制胜法宝。人若是口中咬着这小木棍,行军之时,便可闭气止咳,保持肃静,至于给马摘铃勒口,就更是偷袭战的准备之一。

这些细节之处,若是徐三不特地叮嘱,那些探子从无经验,必然会有所遗漏。而如今有了徐三交待,那这金军将要偷袭,便是信而有征,凿凿有据。

探子的信报传至城中之后,郑素鸣也是十分重视,连忙召集将领,议事筹谋。郑七能从一介士兵,步步爬升,成为三军统帅,自然也有她的本事,徐三在旁细细听着,竟与她昨夜所思大抵相似,不谋而合。

只是为了远在京中的徐玑,徐三稍稍一想,又开口补充道:“从温阳到燕乐,共有五条路,其中两条,乃是阳关大道,剩余三条,则是羊肠小径。方才郑将军说,每条道路,都派将士暗中把守,若遇敌人,则放火烧林,竭声报信。依我之见,倒不若用上烟花代替。”

金元祯向来是实用主义者,只管目的与结果,绝不做无用之功。他虽召来能人奇士,开发了不少火器,但似烟花这般对于军事发展帮助不大,充其量只能丰富民众业余生活的玩意儿,他是看不上眼的,因而如今只有宋国的京都府有,金人便是听过,也未曾见过。

徐三说的用放烟花来报信,就是拿烟花来当信号弹用。若是烟花能在战场上派上用场,那它的意义就与从前截然相反,民间百姓也会对它另眼相看,至于徐玑这场官司所引发的种种危机,自然也就迎刃而解。

郑七听过之后,多看了徐三两眼,倒也没多说甚么,只点了点头,温声说道:“徐将军所言有理,就按着你说的,这么吩咐下去。”

她如今再与徐三说话,口气已然平和许多。

徐三听在耳中,再忆起徐守贞临别所言,心中一软,不由叹道,若是以后数十年,也能如此和睦相处,那可真是十分难得了。

山川萧条极边土,旌旗逶迤碣石间。隔日夜半,徐挽澜与郑素鸣并肩立于燕乐城楼之上,被银甲,执长剑,噤然不语,只紧紧注视着城外山林。入夜之后,四野俱寂,住在城外的农户大半都已避难而去,往年此时,倒还有星星点点的烛火,如今却是漆黑一片,人烟难觅。

夜是如此之静,这种静谧,无疑让等待显得更为漫长。

徐三倚在城楼边上,等了许久,虽说是吊胆提心,可到底还是有些困倦。她望了眼天边星子,不由勾起唇来,缓缓自袖中拿出了周文棠赠予她的薄荷香筒,放在鼻下,轻轻一嗅,那几缕困意,立即驱散不见。

徐三把玩着那小香筒,微微蹙眉,又缓缓抬首,望向远方。而就在此时,她只听得三声噼啪巨响,接着便见烟花接连腾空,猛然间于月中绽开,绚烂如雨,徐三一见,立时精神大振——昆仑奴所言非虚,这金军人马,还真是分了三路,衔枚疾走,打算偷营劫寨,再下一城!

她与郑七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的眼底深处,看到了难掩的兴奋之色。

大宋颓靡良久,如今时机已到,也该率军出征,倾注全力,光复山河了!

二人不复多言,各自领军而去。金军原本想打一场偷袭战,不曾想半道却遇上埋伏,大半将士皆被山火困住,其余诸人又被宋国军队迎头痛击,猝不及防之间,被杀了个丢盔弃甲,鸟散鱼溃。山林之中,尽是哀鸣之声。

徐三事先已得到消息,此次偷袭,动用了温阳城中七成兵力,而城中所剩,不过三成,其中有些乃是伤兵,有些则已经歇下,将寡兵微,不足为惧。此时就应以众击寡,破卵倾巢,一扫而尽!

郑七先前虽说,何时反攻、能否反攻,都要听她号令。但徐三已然等不及了,唯恐此处战况被温阳城知悉,打草惊蛇,误了大计。她眉头一蹙,当机立断,一声令下,便领着她先前亲手练出来的那一支精锐之师,让她们换上事先染色的金国盔甲,扮金军,张起伪造的旌旗,接着便朝着温阳城浩浩荡荡,奔袭而去。

此时乃是深夜,那温阳城的守城军队,遥遥听见有男子声音,高喊着金国的女真语,又见来者穿的乃是金国甲衣,人数算不得多,行军队伍也颇为溃散,立时便有些慌神,只当这是回城求救的残军,万不敢贻误军机,忙不迭地打开城门,殊不知却是开门揖盗,引蚰蜒钻耳。

时至此刻,此一战大局已定。大宋扭转败局,以少胜多,收复一城,而昆仑奴则与其余残军败将闻风而逃,而同样随着她去了下一座金国城池的,还有那一匣为害无穷的朱芎草。

两国开战数月,大宋终于等到了第一封真正的捷报,不但民心大涨,举国如狂,便连官家也是接连赐下封赏,徐三和郑七的爵位也是升了不少。然而官家的赏赐,乃是论功行赏,徐三以五百余人,以少胜多,奇袭温阳,这份功绩,自然要比郑七的功劳大上许多,这赏赐自然也是有所不均。

徐三事先未曾告诉郑七的计划,这自然有她的顾虑。毕竟她打的就是以少胜多的主意,人若是多了,守城之人必定不信,既然这个任务只能由一支部队来完成,那她就必须是这个任务的执行者。不告诉其他将领,也是为了防止节外生枝,走漏风声。

但是如今官家的封赏下来了,徐三也不好太过咄咄逼人,唯恐其余将领心中生隙。她在庆功宴上,自罚数杯,又拿出当年做讼师时的嘴皮子功夫,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打诨插科,绘声绘色,引得众人又是哄笑又是动容,很是给自己的所谓“抢功”之举打了个圆场。

只是徐三心里也清楚,无心之人听了她这一番“狡辩”,只会佩服她足智多谋,举无遗算,然而若是有心之人听了,只怕会对她更为厌恶忌惮。口舌工夫,大抵白费。

一山难容二虎,只是未到相争时。

攻下温阳城之后不久,京中又有好事传来。官家又从别处抽调一军,归至徐三名下,如今徐三与郑七二人各领两军,在军中的地位已经是平起平坐。从前议事之时,都还是郑七决断军中大事,而如今,便连郑七一系,决断之时,也要问过徐三的意思了。

除了此事之外,徐玑的官司也算是落定收场。烟花在前线派上了用场,有救国救民之美誉,再有讼师按着徐三的交待替她辩讼,徐玑最后得以全身而退,只因着监管不力,赔付了大笔银钱,而亲手制烟花的仆妇,则因意外致人死伤而锒铛入狱,也算是罪有应得。

而徐三随军驻扎温阳之后,韩小犬不听她劝阻,硬是跟着她来了温阳。这夜里徐三总算得闲,夜半三更,回了韩小犬所在的院子,门一推开,不由微微怔住,却见韩元琨在院中打着赤膊,手持长剑,身形纵跃,招式很是不凡。

眼下秋风萧瑟,寒气逼人,而他却已然是汗流浃背,可见十分投入。如今已是夜半更深之时,他却还不曾歇下,习武练剑,神采焕发,徐三默然而立,看在眼中,心中自是百感交集。

第193章似此江山孤绝处(一)

似此江山孤绝处(一)

寒风之中,韩小犬翻身一跃,遽然之间,剑指徐三。徐三微微眯眼,却见那寒光凛凛的剑尖,猛地稍稍错了开来,似是有意削下了她几缕碎发。

断发于空中缓缓飘落,韩小犬一把伸手,将那几根发丝紧紧抓住,接着一边将那发丝打了个结,仔细收好,一边抬眼看向徐三,闷声说道:“总是瞧不见人影,也得给我点儿甚么,让我也好睹物思人。”

徐三对于他为何苦闷,自然是心知肚明。只是即便国难当头,即便她在军中已经大权在握,她也不敢擅自将韩小犬带入军中,让他随军战——如此行为,不但会授人以柄,遭人弹劾,更是对无上皇权与国家制度明晃晃的挑衅!

她无奈而笑,未曾多言,只缓缓拉了韩元琨近身,撩起他耳边碎发,分外温柔地抚摸着他的伤痕。

月色是清的,而他的眸色,却是浊的。

徐三心下暗暗一叹,喃喃说道:“你这又是何苦?”

韩小犬一怔,随即眼睑低垂,睫羽微颤,低低说道:“我不苦。”

他口是心非,那一怀愁绪,早在眼底深处郁结。徐三抿了抿唇,故意扯了两下他的脸,接着主动靠进他怀里,冲他那饱满的胸肌吹了两口热气,口中则暧昧低语道:“你真不苦?你若不苦,那我可就回军营里去了。”

韩小犬闻言,睁大双眼,冷哼一声,当即双臂一横,将她打横抱起,沉声说道:“偏不放你回去。今夜非要鏖战三百回,杀你个哭求告饶不可!”

二人掩上门扇,回了帐中,自是褪衣解带,并肩叠股,娇眼乜斜,云雨一处,只可惜徐三不能久待,虽先前哄了韩小犬,说是今夜不回营中,可她只合眼小憩了一个多时辰,这便披衣起身,打算趁夜回营。

她动极轻,唯恐惊醒了韩小犬,哪知韩小犬背对而卧,却是从不曾合眼睡去。徐三才一起身,坐在榻边穿靴,忽觉腰间一紧,却是韩小犬从后将她紧紧抱住,一声不吭,只将下巴抵在她颈窝处,不住摩挲,足见不舍。

徐三一顿,随即低低笑道:“天快亮了,我也该回去了。”

韩小犬闷闷地说道:“咱们也算是长远夫妻了,怎么倒跟偷情的似的?”

徐三无奈笑道:“国难未已,这儿女私情,可不就是偷来的吗?你都说了,咱两个是长远夫妻,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韩小犬又抱了她一会儿,这才低低唔了一声,很是不舍地放开了她。夜色之中,他斜倚榻上,默不声,静静地看着徐三穿戴整齐,而待到徐三出门之后,他听见那闷闷的一下关门声,心中忽地一紧,也不知为何,怔然起身,只着薄衫,步入院中。

四下俱寂,天地苍然,他立在院中,忽觉自己孤孤恓恓,凭然无依。

韩小犬薄唇紧抿,孤身而立,渐渐地,东方初露鱼肚白,一点湿凉,忽地落上他的鼻尖。韩元琨被那凉意惊醒,缓缓抬首,便见小雪纤纤,纷纷而落,铺天盖地而来,几乎要将他覆没。

却原来,竟已是冬月了。

北地极寒,中原地带尚还是深秋,温阳城中,却竟已下起了小雪来。对于大宋军队来说,凛冬来临,实在不是一件幸事,军中将士大多来自中原一带,其中更有许多,是刚刚来北地增援,对于这风刀霜剑,多少有些不大适应。

严寒之中,徐三又收到了周文棠的来信,这一回,倒是一封喜报。却原来徐玑了听说徐挽澜在战场上特地用了烟花,一心为烟花洗去污名,很是受了激励,接连数日,闭门不出,翻阅典籍,百般试验,参照着金国军队的火器,在此基础上又开发了几种新式武器。

金国如今所使用的武器,虽然实力远在宋军之上,但其中也有许多弱点,譬如某些火器过于笨重,不易随军携带,有些便于携带,却又杀伤力大减。徐玑改进了其缺陷,创制出了许多新型军备器械,周文棠上奏官家之后,官家亦是赞许有加,立时拨以资费,投入生产。

周文棠在信中提及,火器的制造,起码要耗上半个月的工夫,让徐三务必要使出缓兵之计,拖延交战时机。如今天寒地冻,军械未全,天时、地利、人和,大宋几乎一个不占,温阳大捷实属险中求胜,而这种胜利,怕是无法原样照搬。

徐三读罢信后,却是一叹。

她心里清楚,周文棠所言句句在理,眼下确实不是乘胜追击的时候,然而温阳城中的局势,却实在非她所乐见。

此时的郑素鸣求胜心切,日日召集将士议事,已经在开始筹划下一次反攻了。徐三几次委婉反对,可除了洪忠以及几个由她掌管的武将之外,几乎无人响应,软硬兼施,几番苦劝,均是徒劳无益,反倒还遭人记恨。

缓兵之计,谈何容易!

郑七到底是急了。徐三不过是个纸上谈兵的书生,却竟然一战成名,压到了她的脑袋顶上来,一月不到,便与她平起平坐,实在让她威风扫地,她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恶气?

这一回,郑七的态度分外强硬,即便徐三统率两军,也是束手无策。反攻之战,已成定局。

徐三见此情势,也只得转变思路,投入到了反攻战之中,每日里或是练兵秣马,整军饬武,或是画沙聚米,与郑七等人争论行军计策,日日如此,从无休憩。

北地本就荒寒,如今已至岁暮,雪虐风饕,饶是身体强健如徐三,也积劳成疾,染了风寒,每日发热不止,却仍是强撑病体,操持军务。

梅岭每日在旁伺候,只见她时不时掩口低咳,形容憔悴,着实心疼不已,可她除了按时侍奉汤药之外,便也无计奈何。

崔钿听说之后,知道军中药材短缺,人手不足,便派人送信给徐三,说是再过上几日,她便会因官务来温阳一趟,到时候会捎带上补汤药材等物,徐三收信之后,自是心中宽慰,感念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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