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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斗兽场捡回一个身残体弱的小杂役。
起初,他乖巧温顺,惹人怜爱:
“遇见师姐是阿尘的福气。”
后来,他劫了我的花轿,把我绑进铁笼:
“师姐说过要永远和我在一起的,师姐要食言吗?”
“上一个对我食言的人,已经死无全尸了。”
1
斗兽场内充斥着血腥和荒糜,宛如一个人间地狱。
即便千百次听说那个地方的可怖,可真正亲眼见到,却仍瞠目结舌。
一个硕大的铁笼立于场所中央,两侧是看台雅座,我们赶到时,看台上人声嘈杂,吵嚷一片。
此时笼中正有两人在打斗。
他们把人当成蛐蛐,各自押下赌注,眼睁睁看着他们斗得头破血流,以此荒淫取乐。
我跟随门派前往,此次的目的是荡平这个炼狱。
斗兽场的打手个个身怀武功,我受伤伏地,险些被一击致命。
一个小厮打扮的少年将我拖进暗室中,救了我一命。
他说他叫邵轻尘,是斗兽场里的杂役,自幼无父无母,被人牙子发卖到了这。
他直勾勾地盯着我,问:“姐姐,你是来救我们的吗?”
昏暗的灯光下,那双眸子澄澈透亮。
我心生怜悯,当即对他许下承诺:“你放心,我苍玄门弟子个个武艺高强,届时你随我一起回去,我教你习武认字。”
他粲然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乖巧地应了声:“好。”
后来苍玄门一把火烧了斗兽场,种种血腥,顷刻化为火光一片。
我如约将邵轻尘带回门派,他从此成了我的师弟。
2
邵轻尘乖巧极了,虽然是个来路不明的,但是他温顺懂事低调内敛,与大家都相处得来。
每日跟在我身后,安分守己任劳任怨。
自打把他捡回苍玄门,我的房间里每日早晨都会多一束新鲜的野花。
我不想练功,他便费尽心思帮我打掩护;我吃饭爱挑食,他便将我不爱吃的菜都夹到自己碗里;后来听闻我爱吃菌子,他便在每个雨后去林中采一篮回来……
他好像想极力做一些什么讨好我,但又不让人觉得谄媚。
我因此日渐怜爱和偏疼他。
近日,衡派惨遭灭门一事传得沸沸扬扬。
我们苍玄门虽然对武林之事并不十分关心,但也很快知晓了此事。
从掌门到弟子上下几十口人,全被剖出内脏,悬挂于门前横梁之上。
尸林之下,是一块被踢成两半的百年牌匾,从此该门派不复存在。
凶手手段之残忍,令人脊背发凉。
衡派虽说早已没落,但听闻这个门派这些年来坚持收养无家可归的弃儿,因而在武林中声名远扬颇受赞誉,眼下惨遭灭门,实在令人唏嘘。
练完功,路上师兄同我说起此事,满眼惋惜。
我起了层鸡皮疙瘩:“这究竟是何方势力,竟如此歹毒!”
“听外界传言,极可能是归墟派。”
归墟派是武林中鼎鼎有名的邪教,叛离师门的祖师爷,领着整个门派修邪道,短短十余年便发展壮大。
邪修为所有正派师门所不齿,因此整个武林对其口诛笔伐。
“但衡派一向明哲保身,从不批判邪道,何故惹火上身呢?”
我不禁疑问。
师兄说这也是外界所不解的。
衡上下皆是清流之辈,从不与人结仇,眼下这一遭,实属无妄之灾。
师兄愤愤道:“不论如何,歹徒手段之凶残,实在该下十八层地狱。”
正郁愤不平,身后忽然传来咳嗽声。
我俩聊得投入,一时忽视了跟在身后的邵轻尘。
单薄的身子佝偻着,跟纸片似的。
我上前扶他:“阿尘,你可是感染风寒了?”
邵轻尘虚弱地点了点头:“山上风大,我许是还不适应此处的气候,让师姐担心了。”
“这说的什么话,我扶你回房间休息。”
师兄侧目:“堂堂七尺男儿,这点小风便扛不住了,以后如何修炼?”
师兄对邵轻尘似乎总是颇有成见,没事便要呛他几句。
我不满道:“师兄,阿尘在斗兽场常年饥一顿饱一顿,让人践踏奴役,身子骨本就弱些,你何故说这种话让他难受呢?”
邵轻尘轻倚着我:“师姐莫生气,师兄也是关心我,是我太没用了,总让你们挂心。”
可怜见的。
“阿尘这般懂事,师兄你怎忍心刁难他?”
我推开他,搀着邵轻尘走了。
被甩在身后的师兄,独自在风中凌乱。
“不是,谁刁难他了?”
3
近来,我每日早起练功,堂前屋后都干净得不染一丝纤尘,还道是田螺姑娘上山了。
这日我早起一刻钟,在庭前看到邵轻尘弓着身子,正一丝不苟地清扫着地上的枯叶。
身形单薄,在萧瑟的秋风中看起来形单影只。
我第一次想用“冷清”来形容一个人。
“原来你就是那个田螺姑娘。”
见了我,他羞赧地笑了笑。
“这整个大院都是你一个人打扫的吗?”
他轻轻点头。
“傻子,你这么殷勤甚?本来身体就病弱,怎可这般劳累?你日日揽下这些粗活,日后弟子们该被你养懒了。”
他咧嘴一笑,明眸皓齿,好看极了:
“苍玄门肯收留我,我感激不尽,实在无以为报,做这些是应当应分的。何况这些活不算什么,我从前当奴役时,干的活比这累上百倍,能有如今的日子,我已是心满意足。”
这话听得我心里发酸,对他更加怜爱几分,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我的手抚上他发丝的一瞬,他忽而笑容一滞,眼睛里闪过一丝阴翳,片刻后又恢复如常。
我那时恻隐之心大发,并未察觉出什么。
“你穿得是单薄了些,等我得空给你缝一件裘衣。”
他笑得乖巧:“多谢师姐,遇上师姐是阿尘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天气越来越凉,这天晚练后回房,我打了个寒战,这才想起答应给邵轻尘缝的裘衣还没开始动工。
他那多病的底子,又该着凉了。
想着,便拿上量衣尺,转而去了他房里。
房间里黑漆漆的,敲门也没人应,我推开门进去,里面半个人影都不见。
第二日清晨,他照常在庭前扫地。
“阿尘,你昨夜上哪去了?我去找你量衣,见你房里空着。”
他放下扫把,从怀里拿出包糖炒栗子,有怀里的体温包裹着,到手还是温热的。
一整包糖炒栗子,都趁热剥好了壳。
“前几日听说师姐想吃糖炒栗子,南街这家糖炒栗子最是香甜,就是得一大早去排队,去晚了便没有了。我怕今早下山来不及,便昨晚去候着了。”
“你傻啊!我不过是一时贪嘴,不吃便是了,你这身体本就多病,若不好生静养,如何调理身子?何况大晚上风又大,再感染风寒可怎么是好?”
他傻笑着:“师姐教训得是,但是栗子凉了便不好吃了,师姐先趁热吃了吧。”
栗子香甜可口,不用自己剥壳,一口一个很是满足。
“阿尘,你对我真好。”
他笑眼弯弯:“师姐待阿尘更好。”
邵轻尘身上有种与他个人遭遇十分割裂的温良,平常时候总是安静地跟在一旁,你不留意他,他便似空气一般,不打扰也不逾矩,等到想起他时,他早已不动声色地做了许多事。
细心周到,还时不时变着法地想些法子讨人欢心。
有种害怕被人嫌恶却又极力想贡献些价值的谨小慎微,正是如此,让我觉得有些辛酸。
所以我总是尽可能地对他好一些。
我教他习武识字,他学得快,人也勤奋,短短半月便大有长进。
这天,我说写幅字帖让他临摹,他便在一旁帮我研墨。
正有一茬没一茬地聊着天,我忽而想起前些日子城中骚动,街头多了好些横死的尸体。师兄下山打探后发现,那些死者都是先前被我们从斗兽场里救出来的奴隶。
想到邵轻尘也出自斗兽场,或许有所听闻,便同他说起此事:
“上次从斗兽场救出来的那些人,不知怎的一个接一个死了,死状都如出一辙,皆是毒发身亡,阿尘你可知晓其中的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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