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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嗳,嗳,秋儿听着呢……”
宫女将耳朵靠近她的唇边,只听她哑声道:“不许让任何人动我桌上的任何东西……”
秋儿点头,使劲儿地点头。
她回头看了眼那桌子,其上有主子绣的好多好多鸳鸯;有主子为孩子绣的肚兜;有主子盼着太子回来,一天一天划掉的日期;有主子刚喝过的安胎药碗;有主子每日喝过药后,都要吃的桂花糕。
秋儿点头,使劲儿地点头。她又为主子擦了擦汗,“主子放心,秋儿不让任何人碰桌上的东西。”
那桌上的鸳鸯刺绣,萋萋常拿出来看,每次也都不叫别人触碰,看过之后都是自己亲自一张一张地捡起来,收起来。
因为她姐姐活着的时候常常绣鸳鸯,那时萋萋有的时候也跟着绣。
如今萋萋也绣,甚至成了习惯。她一绣鸳鸯,有的时候聚精会神,便恍惚好像回到了前世,回到了魏府四房,姐姐的房间中,更仿佛姐姐好像就在她身边,正同她一起绣着……
鸳鸯是何物谁都明白,秋儿常见主子绣,也知道主子不许别人触碰,只道主子心中爱慕太子,这些鸳鸯都是为太子而绣……
但她会错了意……
萋萋虽然就要做母亲了,但对男人,对情爱是没有感觉的。她这些鸳鸯和颜绍半文钱关系也没有。她不愿意让别人触碰它们只因为她姐姐。但当下,她不想让任何人触碰那桌上的任何东西,当然不全是因为那些鸳鸯,而是因为那药碗和糕点。
产婆和御医很快便到了。
萋萋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很快便疼的什么也顾不上了。
肚子一阵阵紧缩,越来越频繁,她使劲儿地攥着被褥,咬着毛巾,浑身仿佛浸水了般,全是汗,衣服黏在身上,头发黏在脸庞。少女娇艳的小脸儿就好像暴风雨吹打过的花枝,脑中只反反复复只想着一个事情,“上天保佑,给我个女儿吧!给我个女儿吧!”
产婆卖命地引导着,“侍妾用力,再用力一些,就快了,就快了啊!”
***
听着屋内少女撕心裂肺的吟声,寝居之外,太子妃端坐在椅子上,手中紧紧攥着帕子。
秦良娣安慰道:“太子妃莫要担忧,小王爷很快就会出生,苏侍妾吉人天相,一切都会极是顺利。”
太子妃点头。
那王嬷嬷一头汗,也是紧攥着手帕,心中不断地祈祷:“一定要是个男孩儿啊!”
少女一声划破天际的喊声,伴随着“哇”的一声婴儿的啼哭……
产房中传出产婆的声音,“生了生了,生了生了!”
那王嬷嬷立时,奔了过去。
“男孩还是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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萋萋但觉自己几乎用了最后一丝力气……但也不知还哪来的气力,她一把拽住了那产婆,不待产婆告之,也不管那门外谁在问,只颤抖地道,“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那产婆适才还极是兴奋,当下脸上的笑收回了一大半儿,但仍是笑着,声音变得也低了许多,“恭喜侍妾,是位小公主。”
那门口的王嬷嬷一听,心登时一沉,脸也是一沉。
“小公主么?”
闻得孩子的啼哭,厅中太子妃霍然站起。
那秦良娣也起了身。
待听到“小公主”三个字,太子妃暗暗地攥了拳头,心狠狠地一沉,失落,更失望至极。
瞬时,当下屋中或许只有萋萋最为开怀。少女脸上霍见笑容,“我的安安是个女孩儿。”
然她刚刚说完,肚子蓦然又是一阵紧缩,一阵接着一阵,仿佛还有什么在动……
少女骤然意识到了那是什么?!
这时只听产婆喜道:“还,还有一个……苏侍妾腹中还有一个……”
第五十八章
那王嬷嬷一听大喜,登时笑了。厅堂中的太子妃面上虽变化不大,但心内中早已翻腾起来。
萋萋震撼不已。她以为一切结束了,自然是绝对没想到自己竟然怀了两个!
这虽是好事,是惊喜之事,但她眼下只求生个女儿,安安稳稳的就好,实则不想再要这惊喜了!
萋萋胸口狂跳,下体早已麻木,但第二个孩子显然要比第一个容易生的多。
“侍妾再加把劲!”
萋萋已经没有更多的力气了,只随着一下下的宫缩,本能的用力……
“出来了,出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哇”的一声……
婴孩的啼哭响彻天际……
萋萋浑身颤抖,下体几乎失去了知觉,再无半分力气,就连眼前都变得微茫混沌了起来,但她清晰地听到了耳边传来的他人阵阵欢悦之声。
“是是位小王爷啊!”
“恭喜苏侍妾!苏侍妾为殿下生了一对龙凤胎!”
萋萋的心骤然一沉。
屋中登时一片欢腾,每个人都极是欢喜,就只有萋萋的心无底洞般的沉了下去。
她狠狠地一闭眼睛,但没有伤怀,也没有了害怕。
千钧一发,少女毫没犹豫,咬紧牙关,立时便用自己仅存得那丝气力伸手摸向了枕下,从那锦囊中取得那颗“七日断魂散”,而后便一把服入口中,咽了下去。
胸口“砰砰”狂跳,但绝境了,她什么也怕的了!死就死,又不是没死过!
她知道自己没时间想任何事情,不把握住此时,就真的没希望了。
但她发誓,要是她能活过来,余生就必定要随心所欲,好好的活!
眼前愈发模糊,耳边的声音也愈渐遥远而空洞,身体越来越轻飘……
她心中怀着强烈的求生欲望,但渐渐地失去了意识……
***
厅中太子妃正看着嬷嬷怀中的孩子,与秦良娣你一言我一语地夸赞。
这时卧房中霍然响起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而后只见产婆惊慌失措地奔出,大喊道:“太子妃!”
那太子妃面色一变,“何事慌张?”
那产婆惨白着脸,颤声道:
“苏侍妾,苏侍妾薨了!”
她言一出,屋中一片哗然。几乎与此同时,卧房中突然响起了宫女珠儿和秋儿的哭唤之声!
太子妃心一颤,与那秦良娣几乎同时起了身。
“你说清楚了?薨了?”
产婆颤抖着点头,“薨了。”
那郑御医一直在外候着,生产过程一切顺利,此时突发这种事。他一时间浑身颤抖,心直哆嗦,甚至没完全相信,急躁地向那随着产婆奔出来的医女道:“薨了?怎么可能?苏侍妾什么症状?可是血流不止?”
郑御医接着便想下药医救,但见那医女脸色煞白,嘴唇嗫喏着,说不出话来。
郑御医见了,急的满头大汗,“哎呀,你倒是说呀!”
医女“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头摇的和拨浪鼓一般,颤声道:“不是,苏侍妾没有任何症状,突然就,突然就没了脉搏!也没了气息!薨了!”
“……!!!”
屋中之人无人不惊,无人不奇。
太子妃与那王嬷嬷俩人眸光对上,但仅仅一瞬便分了开。
这不对劲儿!
太子妃道:“怎么可能突然就没了脉搏?郑太医?”
那郑太医满头大汗,伸出袖子擦了擦额头,“是。回太子妃,苏侍妾一直以来身体状况极好……”
他只说了这一句,又向那女医确认道:“你,你可确定?可是看准了?”
那女医点头,“回郑大人,千真万确。”
产婆和卧房门口跪着的另五个医女也皆是点着头。
不过是确定是否真的断了气了而已,事实上就是普通人也判断的出来。
这六七人皆是如此说,郑御医还有什么可怀疑?
他叹息一声,转头朝向太子妃,禀道:“回太子妃,苏侍妾产后如此毫无症状的殒命,那便十有八九是突发厥心痛所致。”
那太子妃闻言心中恍然,但仍胸口狂跳。
“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儿!”
她说着叹息一声,喉咙一哽,伸手向那王嬷嬷,哀叹道:“本宫去看看她。”
“是。”
那秦良娣眼圈亦是一红,抽泣两声,由宫女扶着,也跟了进去。
卧房中,窗帘拉着,烛火通亮,一片哭声,悲恸人心。
太子妃瞧了眼床上的少女。但并未接近。而后她视线便落到那六名医女中的一人身上。
那人垂头抽噎,抬眸对上了她的目光,轻轻而缓缓地摇了摇头。
太子妃与那王嬷嬷见之皆是了然。
她们在医女之中安插了人。原计划确是只要这苏萋萋诞下男婴,便用药物叫她血崩而亡……
但这医女尚且未及动手。
如此看来,苏萋萋命该决此,是天意了……
太子妃拿起手帕,试了试眼睛,转头哽咽道:“为苏侍妾整理仪容,穿着寿衣入棺,明日入土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