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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道逐客令，下得是如此蹊跷，叫满会堂的人，眸底都闪过一缕疑光。
但他们都很有眼色，彼此心照不宣的相顾几眼，便都有说有笑的出了酒店。一时间门口车灯璀璨，数十台豪华跑车连成队齐步朝城南开去，好不引人侧目。
我却依旧楞在酒店，因为乔沝华说了让我别离开；我看见汪首席跟张部长也都没走，在面色阴沉的交头错耳。
“沝华呢”莫桑榆没受到人群影响，顾自走进了会堂中心。她穿着件黑色齐膝呢子大衣，画了淡妆。看见汪首席摇头，便直接朝楼梯走去了。
乔沝华却也在那时候徐徐迈下。
双手插兜的冷漠，脸色阴沉如水。
“乔总，这到底怎么了啊。”
张部长立刻从沙发上起身，满脸困解：“怎么好好的把客人都给撵走了发生什么了吗”
乔沝华没回应，而是有些意外的睨了眼莫桑榆，然后语气淡漠：“你也去摩菲克。”
莫桑榆脸色一沉，想说什么，终归还是没说出口，她扭身朝卫生间走去，倒也没顺从。
乔沝华没有理会，顾自坐到了沙发上，食指抵着唇角若有沉思；汪首席见状蹙了眉峰，试探性问道：“是股市方面出现问题”
“对。”
跟在旁边的冯东上前一步，替他答道：“的确是近期的收购计划出现问题，在场的都是对这件事有所了解，可以留下，不过外人就不必叨扰了吧，你说对么，裴老板”
他这样说，我才注意到裴焱也没离开，就十分闲适的躺在十余米外的沙发上，有一口没一口品着红酒。
冯东便想驱离，乔沝华却抬了下手掌：“无碍。”
冯东阴沉着脸。点了点头。
“怎么会出事”张部长思索了几秒后，眼神惊恐道：“乔总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甚至跟证监会那边打过招呼，怎么可能收购失败”
“所以说，也没人说是收购失败。”
冯东语出惊人的答道，迎着两位高层的注视。面无表情道：“恰恰相反，乔先生这次吸收股权，可以说是完胜收场。我们得到的消息，是乔老爷他要抛售固有股权的6，而截止下午收市，我们的操盘手团队成功拿到了这个数字。所以现在乔先生占总股36，成功晋升为昌盛最大的股东之一。”
我没听出来什么不对，下意识就要拍手庆祝，却心里发慌的看见，张部长跟汪首席脸色都难看的可怕。
“只是最大的股东”张部长手里的啤酒罐都攥扁了：“还只是之一”
“对。”
冯东突然盯向我，眼神阴冷至极的笑道：“仅是股东。”
“那、那不是亏大了吗”张部长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似得，顿时噗通一声栽进沙发里，脸色惨白的低喃：“阿东到底怎么回事啊”
“很简单。”
冯东移回视线：“因为这6股权里，乔老爷的占比大约只在34，其余那2，全部减持自董事会里的十大股东。”
“什么”
我倏然惊得跳起，那种感觉就像踩塌了桥梁，直勾勾摔进深不见底的深渊
怎么回事
这跟我听到的，不一样啊
“如果以为问题只有这么简单，那未免太乐观了”冯东摇了摇头，眼神漆暗：“我们跟乔先生原本的计划，是利用上周昌盛的跌停板，在今天早晨开市后的低价区域吸够筹码，然后等午市开盘直接利用巨额资金将涨停板强行封住。造成上周跌停只是因为交换筹码、本周将超额反弹的现象。那么，因为今天复市不设涨跌额的限制，昌盛股价将会达到一个新的记录，并且预期内至少还会迎来三次涨停板，这将带来浮利，会是难以估算的巨大。”
“但事实却是。我们的确维持住了截止14点前这一个小时内的高额拉伸，可到了14点十分，就开始有金融势力在期指市场疯狂做空，不仅昌盛受到影响，是连整个大盘的支撑点都被直接拉成断头线造成了雪崩式的市场恐慌。”
“就暂时来说，ade帮乔先生稳住了今天的支撑点，可一旦这股金融实力继续做空，乔先生的资金，恐怕很快会出现巨额亏损。”
巨额亏损
我的心脏都漏了一拍，我清晰记得乔沝华那天直接让冯东帮他从个人账户提了69亿美金出来这个巨额会是多少亿
我看向乔沝华，发现他也在看我。
他好像并不想追责我什么，所以仅是瞟了眼，便淡淡的移向裴焱；裴焱察觉到后，姿态不变，但冷笑声勾起了嘴角。
“真是件大事，真想参一脚，只可惜在股市方面，焱盛一直没有可靠的合方与能力。”
话落。他眺了我一眼，然后直勾勾盯着乔沝华道：“另外乔先生您也应该清楚，你今天可不能让小柳，受更多的委屈。”
乔沝华没回应他，自始至终，他一直都表现的很平淡。只是不断敲击扶手的拇指透露出一丝烦躁。
“损失多少”
“在这里。”
冯东从怀里掏出张纸，摆在桌面上，然后将声线压低到裴焱那个距离很难听见，说：”先生，午市结束后，ade一直在估算这个数字。直到现在我们能确定出的损失只有两方面，其一是中午ade察觉到有人做空后，您同意了她的意见，从账户中抽走了7亿人民币进入期指市场，加大杠杆做多阻击。但显然就算ade小姐，也低估了空方实力。我们半小时之内就被强制平仓，这部分损失，已能确实入账。”
“另外剩余的约四十亿人民币，因为事关昌盛股权，目前已经完全套死在二级市场，如果大盘继续跌下去的话。这个损失”
“恐怕已经无法估算了。”
什么
7亿净损失
四十亿套死
那时候，我整个大脑，已经空白一片。我好像看见一座大山，就遮天蔽日的悬在头顶上，要压得我窒息，压得我粉身碎骨
“乔先生，我”
乔沝华扬手示意我别插话，双手交握缓慢揉搓着指节，蹙眉问道：“汪首席，你们的看法呢”
“还能有啥看法啊”张部长脸色涨得通红道：“乔总，近五十亿人民币，这不是小数字，在乔老爷正式宣布退位前，恐怕占了您个人资产的很大比重现在发生了这种惨剧”
“是谁啊不是说是您信任的人送来的消息吗可这明显是个圈套，他陷害了您”
害他
我顿时感觉心里的血肉被掏走了一块，空落落地。我没有害他，我那么爱他我怎么可能骗他为他造成这样恐怖的后果我没害他，我没有
冯东阴冷的视线。就一直没从我脸上移开过，他很嘲讽不屑的冷哼道：“别激动张部长，急也逝水难收，具体如何，恐怕就只有她本人知晓了。”
都久居高位，张部长跟汪首席顿时看明白了这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于是张部长紧紧握拳，眼神阴沉的能滴出水来；汪首席盯我的眸底也再无往日平和，充满了彻骨的厌恶。
他们觉得，是我导演了这一切。
我想解释，却无从解释，哑口无言的压抑，就像乌云盖顶，我快要崩溃了我无法想象怎么会变成这样这个问题纠，得我眼泪都快掉出来。
“无碍。”
正在那时候，乔沝华却很平静启开薄唇道：“商界，波诡云谲，任何事没有风险。才是隐藏着最大的隐患。现在这种情况，并不算差，我们的目的终归剑指昌盛。所以这6并非无益，相反，它已经发挥了足够效用，让我跟父亲控股权持平。”
“如此，接下来我们要考虑的，只是数日后按照昌盛规则招来一个表决大会，虽然少了数日前计划的百分百胜算，但以父亲目前的身体状况，对于全盘操纵昌盛，我依旧占领高地。”
“可是乔总”
“没什么可是”
乔沝华突然加重了声量，看见两人被骇的一颤，他抿抿薄唇，阖住眼睛淡淡道：“汪首席张部长，你们的担忧我很理解，不过告诉我这个消息的人，她并没犯半点错。如果我能成功晋升昌盛的法人代表，她将会是最大的功臣；而就算出现失误，也不怪她，不准传出任何飞短流长，明白吗”
“好好吧，乔总。”
见张部长悻悻然低头。我心里狠狠一颤，现在净损失最少已经达到了七亿，他却还是袒护着我，那却令我捂着胸脯，感觉越来越难受了。
我想我到底做什么才能弥补他这7个亿人民币的损失张部长说的没错，在没有彻底控制昌盛以前，这笔钱对乔沝华他个人的资产而言绝非小数目是在他若遭到什么伏击后，能凭空开出几家公司来稳住大局的天文数字
我到底做了什么
柳月茹，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紧咬下唇，疯狂的自责了起来，可在彼时，却又猛地眼睛一亮，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窜上了天灵盖我想，如果这真只是个意外，我的错失恐怕还能减免一些，但要是从一开始，它就是个错误呢
我是不是，被人给利用了
细思恐极。正在那时候，我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越逼越近，我转过头去，还没来及看清是谁，头皮一疼，整个人已经被撕拽了过去。紧接着又是一股大力扯动。我落进温暖坚实的怀抱里面。
我矫正好视野，我看见是乔沝华站在眼前，侧身将我挡在后面，他的大手紧紧攥着莫桑榆的手腕，想来刚才她是要抽我。
“桑榆。”
我听见乔沝华虽然笑着，声线却冷的可怕极了：“是我对你过于的关心。才给了你这样大底气这一巴掌落下来，你知道后果吗，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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