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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去跑腿儿,胡饼,杂煎之类,应有尽有。”
白堂看他还算干净,也没为难,别处酒楼也常有这等替人跑腿的闲汉,只是这帮孩子年纪极小,居然也能做这个,到有些奇怪。
他并不是不食人间烟火,很清楚江湖上的道道,那等闲汉也是拉帮结派,各有地盘,丝毫不能乱的。
白堂不管这些,转头细细叮嘱,要哪里的茶,哪里的酒,哪里的点心:“老张酒楼的鱼,要四斤以上的鱼,老张亲自来做,跟他说,不要糊弄,做不好仔细他的皮。”
小乞儿颇为伶俐,三言两语就复述了一回,清清楚楚,拿了银钱,不一会儿就把一切置备停当,白堂仔细看过,分毫不错,心中满意,把身上的钱全赏了出去。
他好酒好菜吃喝,便听旁边有客人叹气:“这里的吃食才是最好,而且别处吃不到,可惜上午说什么也不供应。”
“这你就有所不知,可不是这里的主人家不想赚茶水钱,是赚不了,听说写越女剑的先生名为金庸,不是此方人士,没有得到授权,主人家本来不好擅用,可招娣姑娘无意中就把本子放混,孙先生就登台说了一场,结果很多人爱听,听了一遍都不足够。”
“主人家闻知此事便道幸好只是越女剑,大家也不明白什么意思,不过主人家就松了口,让孙先生随便说,大家随便听,不卖票,也不借书卖吃食茶水生财。”
客人笑起来,私底下大约觉得这主人既可笑,又很迂,开封的说唱艺人多得是,一个本子传开,便是满城皆说,里面哪里有什么规矩忌讳
不过有书听就很好,别的都无所谓,后来不知从哪里起的习惯,但凡听了免费书,有条件的客人就去隔壁土地庙上一炷香,土地庙的香火,到是越发鼎盛,可怜方若华被熏得都不大愿意下楼,还不能跟人说她这个土地神不吃香火,哪里有不乐意吃香火的土地
“不过,孙先生再说两天就不来了。”
客人长叹,“可惜,但没法子,他家的大孙子马上要参加秋试,若是中了,便是正经举人,这是正经大事,他老人家要回去照应。”
第78章金榜
七月一过,就是八月,秋试即将到来。
孙学文从书院里出来,去接他翁翁,翁翁今天就不去土地戏班了,他以前也不愿意翁翁太劳累,但最近他老人家丝毫不见辛苦,反而很开心,他到开始觉得翁翁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很好
身边忽然传来一声嗤笑,还有窃窃私语。他知道那些人嘲笑他穿旧衣,用秃笔,学习也平平,还非要在书院占着位置不走
他没回头,平平静静地走过去。
家里供他读书很难,爹,娘和翁翁省吃俭用了这些年,不过是不希望浪费他的天分。
是啊,天分。
家里人都说他有天分,小弟背一篇文章,三天背不好,他认认真真琢磨个几遍,就能背下三五成,这天分不能说是神童,但也很是不坏,就是进了开封比较好的书院,他也不比旁人差,
奈何读书这种事,只要不是那等绝世天才,都需要时间去苦读,还得有书才能读。
家里爹娘和翁翁已经下了大力气,但他能读到的书,还是少之又少,即便但凡能得到的书,他都背得滚瓜烂熟,可那又怎么样别人有更多的书,启蒙比他早,家里有先生专门教导,他一个十三四岁才开始认字的,怎么跟人家比
想要书,就要有钱,而没有书,他就很难去和那些士子们拼。
还不只是书,学字可以用竹筷和沙土,练字的纸张可以正面反面反复用,虽然可能比不上人家用好纸好墨的写得字好,但也能勉强应付过去,可是总不能一点纸也不用,再节省,笔墨纸砚还是要花很多钱。
上学还要交束脩,就他一个人一个月的束脩,都能超过全家人一年的嚼用,早年还好,如今翁翁年纪大了,弟弟也要娶妻生子,妹妹要出嫁,他不能那么自私,让全家人一直供养自己。
孙学文面无表情,可是心中却有了答案,他靠着天分读成了秀才,已经很好很好,所以他不能奢望太多,只给自己这一次机会,如果中了,邀天之幸,如果不中,那也就罢了,他会认命,反正身为秀才,最不济也能去做个教书先生,家里人这些年的辛苦并没有白费。
秋试如期而至。
无数学子们等待这个鲤鱼跃龙门的机会,一场艰辛的考试结束,有人离开考场,欣喜若狂,有人痛哭失声,还有白发苍苍的老人家唉唉叹气不已,他们这样的,考了一辈子科举,到了今天这地步不过是一执念罢了,纵然当真金榜题名,恐怕也做不得官,甚至没有几年好活。
陛下体恤,像这种屡考不第的,大部分会给一道恩旨,赏赐一个出身资格。
这些都是好的,其实只要平平安安出来,那就很不错,无数人是被抬着走出的考场,甚至,每年因为科举命丧黄泉的都不知凡几。
孙学文走出考场时,头晕目眩,扶着墙站了好一会儿,被他爹一把搂住,这才回过神,慢慢坐下,勉强道:“爹,我,我”
他咬咬牙,终究还是把话说完,“我怕是这一次不能中爹,对不起,你骂我吧”
他爹呆了呆,扶着儿子活动活动腿脚,轻声道:“爹不骂你,我儿已经是秀才,是咱们孙家最有出息的。”
孙学文嘴唇动了动,没再多说,上了驴车,让他爹牵着驴,父子两个各怀心思,慢吞吞回家。
这一次题目颇难,他策论写完,自己都觉得有些干巴巴,言之无物。到是今年多了一个附加试,他居然觉得还可以,比正题要简单些,自认为答得不错,但从一开始考官便说了,附加试题可做可不做,并不计入成绩也不知道考官忽然多出这几道题是为了什么。
秋试时间有限,正经的题目都恨不得再检查个十遍八遍,估计很多考生不会太在意所谓的附加题。
孙学文离开考场的时候,还听左边房间里的小少年抱怨,说最后一页完全看不懂,一道也没答,周边人就安慰他,说那是附加的,并不计入成绩,没答的占了大多数,大家都一个样。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到了发榜的日子。
孙学文忐忑不安,可全家老少还是一起出动,前去看榜,穿过人山人海,一行人终于来到贡院附近,无数人翘首以盼,终于见贡院的人拿了红榜出来。
刹那间,几千人屏住呼吸,这一瞬,连风都不动了,很快,有人狂喜大笑,有人嚎啕大哭,孙学文沉默地看着三叔挤入人群,良久良久,等得他腿脚都僵硬,终于看到三叔气喘吁吁地出来。
他爹冷静地问:“怎么样”
三叔有些纠结,脸色古怪。
他翁翁叹了口气,却扬起笑脸:“不怕,考不中也不怕,咱们阿虎还年轻,再等三年也一样。”
大家都应是。
孙学文眼睛一红,想告诉翁翁,他不考了,可话还没出口,翁翁就笑道:“咱们可比别的考生容易,至少咱们不用千里迢迢进京复考,家就在开封,而且如今条件好了,翁翁的东家是慈善的主儿,为人大方,每个月咱都有五两银的月俸,将来开始正式登台,听说还有大笔的赏金。”
他也不去贪求赏金,就现在得的银子,很够供他孙儿读书,再说,家里人多力量大,众人心齐,劲往一处使,难道还供不了一个读书人
“呼,红榜上没咱们阿虎。”
三叔大喘气。
孙先生气得恨不得捶他小儿子,这话一看就知道,还用说第二遍
“可是,金榜上有”
“啊”
孙学文也愣住,“金榜什么意思”
“今天贡院前面不光张贴了红榜,还有一张金榜,共三十人上榜,咱们阿虎就在二十九名,人家让过去,说了好多话,三叔我也弄不明白,不过人家说,从今天开始咱们阿虎不光是举人,还是准进士,说是再参加一个考试,若能考中,陛下直接赐进士及第,官居七品。”
孙家人齐齐呆住,只听见七品两字,孙先生就差点儿昏过去,别说七品,就是九品,他家也算改换门庭了
孙学文也恍惚,有种做梦的感觉,一个小吏亲自过来,满脸堆笑,客客气气地给了他一张什么通知书,还叮咛:“千万别误了考试,还有一场要考。”
他长出了口气,心中激动,耳边骤然听到嘈杂声一片。
“怎么回事,这金榜是干什么的”
“什么叫进士及第,御试得明年才有,而且还不是进士出身,而是一甲,二甲才有的进士及第,凭什么”
“这三十人都是干什么的,有没有人认识”
不光是开封,此时议论声遍及大江南北,不过,开封得上金榜的人最多,足足有三十个,其他很多地方一个也没有。
第79章大不同
十一郎抱着一叠试卷,穿过怡美园的小径,拐去蓝馆,见了姐姐,就着姐姐的手吃了一碗蛋羹,他以前不爱要姐姐喂,后来阿方说,做弟弟的应该满足姐姐喜欢投喂的小兴趣,唔,那他就满足姐姐吧。
啊呜,好吃
阿郑看着身边搁着的一叠折子样的东西,笑问:“小郎君拿的什么”
十一郎一本正经地擦擦嘴,无奈道:“是要送去吏部入档的卷子。阿方偷懒,拉着我,阿雾和童童一起做考官,帮她批改科举考卷,哎,紧赶慢赶,昨天才赶出来,今天贴了金榜事情还不算完,我选出的三十个开封的,再加上其它各处报上来的,共有百十人,以后必须再考一次,还得帮着去布置考场,烦”
陈双宜:“”
看姐姐不说话,十一郎以为姐姐怕他累到,连忙把抱怨收了,细声安慰:“其实没多少事,阿雾他们现在就负责布置呢,阿方说我改试卷最认真,放我两日假,可以好好休息。”
阿郑被逗得笑起来,小郎君好可爱
她此时虽然对方若华还是很警惕,怕她把小郎君哄过去,不过,最近到觉得那人就是孩子心玩爱笑爱热闹,自家小郎君只和她玩而已,真正的至亲,还是自家小娘子,想开了些,到不那么抵触。
阿郑虽然是个丫鬟,没多少见识,但也看得出来,这些日子他们家小郎君开朗活泼许多,比以前一整天也不说一句话的时候,好太多太多。
只要小郎君好,她就不去计较方若华的讨人厌。
今日难得有闲暇,陈双宜陪着十一郎吃过饭,本来还想带他一起读书,没想到十一郎吃饱喝足,就很是一本正经地道:“时间不早了,我约了吏部的刘侍郎。”
陈双宜:“”
眼看十一郎当真整理衣冠鞋帽,出了陈宅的大门,和姐姐道别,上了一辆朱漆马车,陈双宜连忙跟上去:“十一郎,姐姐也要上街,咱们一道。”
小家伙才五岁多,走路都走不太稳当,陈双宜从没有想过,他居然自己一个人出门。
当然,也不算一个人,车夫戴着斗笠,身材高大健硕,腰悬长剑,看着是个靠谱的人。
“车夫从来不跟我说话,但可厉害呢,有一回一只手就托着惊马,救了童童,只要出门,阿方就让他跟着我们。”
十一郎与有荣焉。
陈双宜这才松了口气,幸好华儿妹妹懂事
马车出门东行,一直去往吏部,远远就见刘侍郎亲自到门口迎接,未语先笑:“十一郎,来得好快。”
“一会儿还要玩去”
陈双宜愣了下,没想到刘侍郎对十一郎如此亲昵,一看就不是第一次见面,也不像对待孩子,到好像是很平等的交流。
陈双宜和阿郑眼看着十一郎和刘侍郎做交接,还把那些所谓的试卷点好数,入档记录,又聊了好一会儿,迷迷瞪瞪地被送出吏部。
刘侍郎还邀了十一郎一起去国子监画画,说是最近新来了一个画学的先生,有两下子。
十一郎一本正经地应了。
阿郑觉得自家小娘子很是淡定,从头到尾都没有流露出半点异样,看样子连刘侍郎也觉得她什么都清楚,智珠在握,根本没怀疑她从一开始只觉得十一郎在玩闹。
回到家,陈双宜满脸迷惘,阿郑也稀里糊涂的,盘问了十一郎半天,他说的话还是很像神话,即便陈双宜自以为还算聪明,依旧有些不大懂。
虽然不懂,但有一点,陈双宜心里明白方若华,已经不是以前的方若华。
今日陈双宜约了几个朋友,在家办一小宴聚一聚,她们女孩子在家的时候还能自在些,能欢聚便欢聚,准备茶水点心,准备鲜花盆栽,一忙,暂时就把这事抛在脑后。
不多时,小姑娘们齐聚,谈诗论文,十分开怀。
“哎,你们都知道了没有,今年科举取士与往年不同,除正榜、副榜外,还多一金榜,听闻金榜上有名的士子,陛下亲自赐宴招待,还赐进士及第。”
“错了,只是有可能,听说他们还要加试一场,我弟书院里就有人中了榜,正到处打听究竟还要考什么。”
所有人的心思瞬间被这新鲜事吸引住。
她们女孩子,十五六的年纪,已经到了要说亲的时候,正好秋试,不免多关注一番,以后榜下捉婿也是一桩美谈,科举高中,又称金榜题名,可以想见,忽然冒出来的所谓金榜多么让人侧目。
“我叔叔说,此事乃是陛下和几位相公商量过后定的,相公们闭口不提,但私底下也说,此乃大事,金榜上的人,朝廷都要委以重任,要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