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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你说过你不会难为我的，我不想用这种事情来做交换。”
胭脂自然知道徐飞长是个什么意思，此刻断然拒绝也不好，她急中生智说了这么一句话，徐飞长倒是没有办法再逼问下去。
他泡好了茶递给胭脂，复又捞起自己面前的一杯搁在嘴间抿了一口。
“你果然还是你，叫我一点儿办法也都没有。”
徐飞长看着她一笑，与此同时晃了晃脑袋，鼻息间嗅着茶香，将眼睛微微眯着，十分享受。
“好。我算我怕了你，我答应你可以，不过旁的事情你拒绝我我不说什么，有一件事情你必须应下来。”
胭脂脑袋一转，怎么也没有想出来如今的九王爷还有什么需要她这么个女子来做的。
“王爷请说。”
徐飞长笑得深意，道：“明日有婚宴，你得请本王去尝尝。”
茶杯上的水汽飘渺，胭脂有些不解，看着徐飞长一张朦胧的脸愣住。
“怎么，不行？”徐飞长抬手想要摸胭脂脸颊，胭脂将身往后一退，当即便拾起身来。
“行，明日清风楼，静候王爷，奴家有急事先走了。”
她退身出门去，九王爷将目光一斜从边上的窗口往下去，见她匆匆又钻进那裁缝铺里去。
他一杯茶在手里晃了晃，目光郁郁，自言自语道：“改明儿，我也为你做一套。”
回到裁缝铺的时候衣裳已经成了，胭脂声称歉意给三个人打了些赏钱，后将整个银钱袋子都塞给其中一个人。
“天黑前去趟清风楼，就说兰大嫁妹，明儿晌午要在那处办酒席，叫老板将人清好了，用红布绸子板一扮。”
胭脂知道许令的情况，明日他来接亲说不定都能够雇得起一顶轿子，酒席什么自然更不用说，不过她也不清楚许令的住处没法安排，便也只能等明儿许令来了之后再告知他了。
那人得了令上马离开，胭脂拿了衣裳便也上了车打道回府去。
那天晚上三个人都没有合眼。前半夜有守夜的说头不能睡，兰绍带了两个弟兄将宅子简单布置了一番，云儿身子还是不舒服，兰绍熬了鸡汤给她，叫胭脂以她自己的名义给云儿送过去。
他说：“明儿就是别人的家的人了，你们亲姐俩不管有什么结今夜是解开来最好的时候。”
胭脂不大想理会兰绍，可他这话在理，今夜过去，她们姐妹两个之间的事情，只怕是再难有说合的机会了。
她推开门的时候云儿正倚着床上的木柜子抹眼泪，从前五六个人的床铺，如今就住着她和张氏两个人，屋里头倒是宽敞了不少，却也冷清了不少。
“还好吧，喝口鸡汤暖暖身子。”
胭脂凑到她身边上，抬手将那瓷碗举了起来，云儿却微微测过脑袋去不看她，她叹了一口便又放了下来。
“东西备好了，这是今日我帮你挑的嫁衣，按我的尺寸来的，你穿该是合适。”
将鸡汤搁在边上，张氏瞧见了双眼睁得又大又圆，悄悄地靠近过来喝了一口。不过胭脂却并不在意，只将手肘上挎着的那深红色的衣裳撑开来，在云儿身上比试着。
月光撒不进这屋子里来，梁柱上有一盏灯台上点了支蜡烛。氤氲灯光之下，胭脂瞧着云儿那张憔悴的脸，忽然间有一股很浓烈的心疼。
“我没有要你为我做任何的事情，我明日踏出了这里，咱们两个便再没有一丝一毫的干系了，你什么都不用为我做，你只要记着你自己做过的事情便好。”
云儿也不看她，嘴唇一张一合，说起话来都有些吃力的样子。
胭脂撑着那衣裳的手也放了下来：“你要的不就是这样子吗，你要是像你说的那样不想与我沾着上干系，那么你为什么回来这里，这里应该是你最要躲避的地方才对，还是说，你想要兰绍的命？”
云儿本还平静，就在她这样的猜测之后，那双眼皮一瞬间便睁了开来，脑袋猛地扭过来瞧她。
“呵，原来什么嫁妆嫁衣都是虚情假意罢了，你不过就是为了问出这句话来。兰绍，兰绍，你眼中从头到尾就只有兰绍是么。柳大哥他被你的兰大人留在了这里，你说我应该去哪里？”
两个不管之前有多么好，只要有了隔阂不去修复，那误会便就像是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大，到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此刻的胭脂好心被误会，已经忘了此番前来究竟所为何事，眼下只有一桩事，便是和云儿据理力争。
“柳大哥，叫的真亲切。你要是真的在意你的柳大哥，怎么会在他尸骨未寒的时候下嫁他人。”
她心上虽然说是不想要掺和云儿的选择，可就算抛开他一无所有这一茬，许令他可还是乱党啊，而且王觉曾经的手下或许有的会记住他那张脸吧，她这委实是往火坑里面跳。
云儿本是还想要解释什么的，可瞧着胭脂那张脸，此刻双眼正红，却还是缄口不语，讲话咽了下去。
两个人相顾无言，眼泪决堤一般往外涌着，过了一阵子情绪重新平缓下来，胭脂又说道：
“许令你比我清楚，嫁给他日子是什么样子你也比我清楚，如果你不是真的爱他那就算了吧，你留下来，留在我身边，我不会不要你的。”
云儿瞧着她那张装好人的模样便觉得不舒畅，淡淡一笑：“留下来？留下来做什么，这府上的两个人，一个杀了柳大哥，两个合起手来杀了明叔。我留下来做什么，留下来看着他们如何得到报应，还是留下等着那刀柄架到我脖子上的那一天。”
接着又是沉默，胭脂也再没有什么好说的，将手中的嫁衣往云儿身边一扔，直接转身打算出门去，走到门边上手撩开帘子，却又回身还是想要再提醒两句：“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那些送命的事情，别做。”
府上人手依旧不够，后半夜兰绍甚至钻进厨房里头去帮忙做馒头，清早上出锅的红馒头要给接亲的人手吃。胭脂手艺笨拙，但剪个喜字的本事还是有的，兰绍寻了几块木板将通往后院的拱门遮住了，她在上面沾了个大大的喜字，也算是压一压晦气。
清早第一声鸡叫之后胭脂将凤冠着人送进了屋里头去，又特意找了人给云儿梳头，挂了鞭炮之后就算是一切准备妥当了。
许令来的时候看看天色已经是辰时中了，一夜未眠，兰绍和胭脂坐在屋中等着竟已经打起了盹儿，最后还是有人进来禀了说娶亲的人来了，他们这才推门走了出来。
兰府这处地方本就是个清静地方，常日里并无人迹。可那天兰绍将胭脂从凤阳阁中娶回来的时候，风风光光地敲锣打鼓之下，城中的人为了凑热闹却还是一路跟到了这里。
可眼下外头却清净的很，没有丝毫的动静。
胭脂跟着兰绍一路行到府门口，见外头空旷的长街依然空旷，正对着门口的位置上只有四个抬轿的人和一顶勉强刷了红漆的轿子，兰绍骑着匹马在在前头此刻正下地来，身上的那件婚服还算是勉强妥帖。
“他这是来娶亲的？”
兰绍对许令一无所知，见这般境况心上惊诧得很。
胭脂脸色凝重，她知道许令一是没有银钱，二是不敢大张旗鼓，所以眼下才这般偷偷摸摸，清净寡淡。继而歪过头看一眼兰绍，语气平缓：“娶亲是心意，这几日金陵还未彻底平静，还是不要太大张旗鼓引人注目的好。”
她恐兰绍怀疑，硬生生套了个理由，兰绍瞧着她也都不在乎，自己更没有必要计较，点了点头后忙招呼边上的人：“快，点火！”
人来时候要见声，是迎，走的时候也要见声，是送，这都是规矩。
可许令正朝着兰绍这边走过来，瞧见不对劲，即刻便上前去拦着：“唉，别别别，炮仗就作罢了，就咱们这几个人，放了也就是听个响声。”
兰绍疑惑的神色更添了几分，嘴里有个轻轻的声音：“啊？”
两个人对峙，胭脂也没有心思再解围，扯着兰绍便要转身进屋：“随他吧。”
可身子刚背过去，身后有却有人喊兰绍：“兰大人！”
那声音有些熟悉，胭脂蓦然回头，瞧见来的人居然是之横。
城中人都说，当日柳招远杀了人逃了出来，后来是在城门口被兰绍和之横追上去了性命，也因为这事情，之横如今已经被兰绍提到了千户的位子上。
胭脂扫他一眼，他今日穿着整齐严肃，头发拢的一丝不苟，模样竟还有几丝清爽干净。
虽说容桂枝因为兰绍逃过了一命，但当日在容府上的事情胭脂依旧历历在目，加上后来王觉的一条命，此刻他更加地觉得眼前这人的可怕。
“来了。”
兰绍面上热络，但实际上是强颜欢笑。之横春风得意，相较于往日里的阴涩，今日格外的高兴。
“大人昨日亲自派人来通禀，这么大的事情属下怎么能推脱，只是早上贪睡，没有误了大人的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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