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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很奇怪:撒泼耍横的流氓最是怕死,窝囊受气的废柴最喜拼命,谈笑风生的最常落泪,每日以泪洗面的最是坚强,整日作怪的最是真诚,一脸憨厚的却是满肚子坏水……
洛云算是见识了这个常常正义感爆棚,又一脸憨厚的刘大厨是有多龌龊。就好似他亲眼所见一般,关于那赵郡如何红杏出墙,如何勾三搭四,又如何被谢天捉奸捉双——娓娓道来,事无巨细。甚至连赵郡的身材是什么尺码,谢天又如何“力不从心”,都了如指掌。
掌柜的满脸乐呵呵的,停着刘大厨胡吹大气,不信,却全当故事来听,竟是津津有味,一脸回味悠长的模样。
“唉,说到底色字头上一把刀。那赵郡这等人性,索求无度,终日里只寻个快活无度。到得后来,宋飞流落得早亡的下场,也是应有之意。”刘大厨说的兴起,竟是拽起文来。
酒肆里,一众跑商的食客,还在回味中,见刘大厨不知声了,竟是有些不尽兴之感。有人道,“你这就是胡扯。那谢天有生白骨而活死人之能,毁天灭地亦是举手之间,区区床笫之欢,岂能不济?”
刘大厨脸一红,脑子飞快转动,“这个……这个便又是另一个故事了。你们想啊,那谢天有翻天覆地之能,为何最终还是死了?其实吧,有人比他更厉害。也就是那人,在很久很久以前,打伤了谢天,以至于谢天不能人道。”
众人哄笑一团,有人嚷嚷道,“来来来,你再吹……你再讲讲。”
刘大厨摆摆手,“讲什么讲,不讲了。都什么天色了,你们不要赶路啊?我们这里也要收拾一下,没工夫跟你们胡扯了。”
众人一顿遗憾,不过时间确实不早,也便付了账,闹哄哄的离开。酒肆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有掌柜的啪啪啪的打着算盘的声音。洛云看看正在喝水的刘大厨,忍不住乐。“可以啊刘哥,你这一通胡扯,倒是让掌柜的多赚了不少。”
刘大厨哈哈一笑,对掌柜的道,“我这说的口干舌燥,你这边又是卖酒又是卖零嘴儿的,来来来,分点儿吧。”
掌柜的没有理他,到底把账目算清了,之后抓起几文钱,丢给刘大厨。“赏你的。”
钱不多,图个乐呵。刘大厨很高兴,又把钱丢给掌柜的,去厨房里弄了几个小菜,拉着洛云和掌柜的喝酒。
掌柜的很不满,“这几个菜一坛酒,可不止几文钱。”
洛云道,“刘哥真是厉害,会炒菜,会说书,还有个会算账的脑子。”
三人哄笑,吃饱喝足,又收拾了一下,已经又是晚饭时候。晚上来的人不多,忙了一阵,酒肆关了门,洛云也回了房间里,从枕头下摸出一个圆盘来,盘腿坐在床上,双手交叠,将圆盘放在掌心,开始打坐凝息。那圆盘上,有一些奇怪纹路。随着洛云修炼,纹路上,隐约间有些东西在上面流淌。
这圆盘,明叫“圆机”,是浮云界的一个高手打造。当年这高手与浮云剑仙厮杀,最终不敌,圆机被浮云剑仙抢了去。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浮云剑仙又看不上这圆机,视为垃圾,直接就丢下了悬崖。而那高手,下场却也凄惨,直接被浮云剑仙封印。
这垃圾一般的圆机,如今对于洛云而言,却是至关重要。若是没有这圆机,在晶石匮乏的情况下,他的经脉,绝对无法尽快恢复。
一直修炼了一个多时辰,见天色不早,洛云才躺下休息了。
翌日一大早开了酒肆的店门,扫地的时候,竟是又遇到了燕萍主仆。两人各自骑着一匹马,似是要远行。燕萍冲着洛云笑笑,却也不停下,径自离开。那干瘦的侍女,冲着洛云吐了吐舌头,又做了个鬼脸,之后匆匆跟着燕萍而去。
燕萍主仆一路出了邺城,朝着剑平山方向而去。
侍女道,“小姐,奴婢不是修真者,可也感觉的到啊,那店小二,似乎有些不同了哎。”
燕萍点头道,“是的,虽然依旧瘦弱,但明显精神好了许多。说不准,真要被你猜中了。奇遇么,也不好说啊。”
“哈哈,一定是的。”侍女道,“他不说,咱们自己去看。”
燕萍苦笑,若非被侍女纠缠的烦了,她也不会真的陪她去剑平山。“权当游山玩水,莫要当真。”
“是啦是啦。”侍女笑道,“奴婢晓得。”
主仆二人拍马前行,不过两三个时辰,也便到了剑平山下。将马寄存在附近村落里,二人徒步上山。来到洛云之前跌落处,燕萍四下里观看,道,“太过陡峭,怕是没有路径,还是算了吧。”
侍女却是急了,“怎么会没有路径,再找找吧。小姐!”侍女晃着燕萍的胳膊,纠缠不休。
燕萍倒是个好说话的,见侍女兴致不小,不忍让她失望,只得继续苦苦寻觅路径。倒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两人寻摸了一个多时辰,竟是真的找到了一条能下山的路径。不过路径不太好走,普通人必然无法通行。好在燕萍是修真者,虽不过凝神,倒也伸手不俗。有她帮忙,那侍女自也能下得山去。
下了一段,山势越来越陡峭。侍女几番遇险,终于是吓破了胆,哆嗦着嘴唇,道,“小姐,咱们回去吧。”
燕萍看看上面,再看看身下。山谷之中,隐隐有白雾笼罩,谷底状况,看不真切,可隐约之间,好似能看到那白雾之中,竟有一栋房屋。
燕萍有些惊异。
这山下瘴气厉害,凶兽必然也不少。何以竟是有人居住在此?莫非是什么隐匿于此的高人。当日里救了那店小二,甚至传授了什么修炼之法?
燕萍略一沉吟,看看周围,帮着那侍女到了一处凸起的岩石地方。“你且在这坐着休息,我下去看看。”
侍女四下里看看,又往下看,吓得赶紧贴着山壁。“小姐,你这……你不是不好奇么?还怨我纠缠你,看吧,你自己也想看看的。”
燕萍抬手在侍女脑门上敲了一下,“已然到了这里,自要去看看,安心等着,切莫乱动。”认真叮嘱了几句,燕萍壮着胆子继续下山。
侍女虽然不是修真者,但有人作伴,自然壮胆。慢慢的到了山下谷底,四下里空无一人,唯有白雾皑皑,隐约间似乎还有凶兽嘶吼。燕萍不免有些害怕起来。可看着白雾之中隐约可见的那房屋,燕萍又是好奇心起。
或许不仅仅只有好奇,还有一丝期待吧。
停留在凝神期的时间太长了,燕萍迫切的希望能突破境界,筑基成功。倘若那屋子里真有高人隐居,自己或苦苦哀求,或干脆拜他为师,求得个筑基之道,倒也是值了。
这么一丝侥幸心理,促使着燕萍壮着胆子慢慢靠近那房屋。
离得近了,可以看得真切。
那房屋是石头打造,颇为简陋。周围唯有砂石一片,竟是不见草木。房屋的大门紧闭着,窗户也紧闭着。门前屋后,荒凉一片。
燕萍的心纠起来,不敢再往前,试探着喊道,“请问,有人在吗?”
声音在山谷中回荡。
却无人回应。
燕萍吞咽着口水,有些口干舌燥。
提一口气,再往前,却忽然走不动了。
眼前空无一物,却又好似有无形屏障阻碍。
燕萍修为不高,却也知道,这是封印禁制!或是阻人进入,或是阻人外出。燕萍心下惊异,甚至还有些喜色。或许真有高人在此……
燕萍又喊了一声,依旧无人搭话。心下焦急,四下里查看,却猛然看到了一排脚印。那脚印,从禁制外,延伸到禁制内,一直到了那房屋正门外。
……
洪荒界。
遮云山。
谢天曾经告诉陈煜,自己的家乡,就在这里。
陈煜站在一个巨大的湖泊的边缘,看着眼前平静的湖面,整个人都傻了。一旁,纸鸢嘴角抽搐,“这里是遮云山还是遮云湖?”
沧海变桑田,高山变湖泊。
一切,都变了。
湖面上,有一些渔船。
陈煜喊来一艘,上了船,与那船家打听。船家倒也好说话,一边撒网,一边跟陈煜呵纸鸢闲聊。“就是遮云山了。传说这里以前确实是山,现在是湖了。洪荒界,从来都是高手打斗厮杀的地方,地形上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也很正常。”
陈煜点头,叹道,“船家可曾知道踏天者的故事?”
“自是知晓,不过都是传闻罢了。”船家道,“过去了无数岁月,关于踏天者的事情,也是众所纷纭,做不得准。”船家撒好了网,在船头上坐下来。拿起腰间的旱烟,一边塞着烟丝,一边说道,“有一点,基本上是洪荒界的人公认的,甚至还有很久远的记载。”塞好了烟丝,船家手指在烟锅子上一抹,烟丝便着了。
陈煜和纸鸢倒也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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