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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纤云要在家待上几天,冬日里地里也不忙,她便喜欢在谢天家里,跟谢天和陈煜说一些江湖上的趣事。
“那郑捕头将与他一起追踪滚手刀的衙役都杀了,本以为万事大吉,却未曾料到,一人没有死透,将郑捕头拥有半部《纵云刀法》的事情公之于众……郑捕头携滚手刀和半部《纵云刀法》亡命天涯……”谢纤云感慨起来,“江湖有风险,武林无定数。那郑捕头原本家庭美满,前途无量,却因一时贪念,不仅害的家人遭难,自己也成了过街老鼠。”
陈煜笑道,“古往今来,这事儿也不稀罕。遥想当年为了一部《九泉刀法》,整个江湖为之震动,死伤不计其数,就连当初的武林盟主,都因此而死。据说那《纵云刀法》乃是从《九泉刀法》的残篇悟出,能引动风云,也很正常。”
谢纤云笑道,“嫂子说的是。还有一件奇事,说出来你们可能都不会相信。”成功引起了陈煜和谢天的好奇,谢纤云这才嘿嘿笑道,“双刀门掌门张德被仇人围杀,眼看命将休矣,却见一把宝剑从天而降,正好落在那仇人中最厉害的一人的脑袋上。张德不仅侥幸逃生,竟然还得了一把宝剑!”
陈煜愣了一下,忍不住乐,“扯吧。”
“真的。”谢纤云道,“那把剑,名曰风云。我听师尊说,这风云剑,还是有些来头的。”
陈煜又是一愣,见谢纤云说的认真,微微沉吟,道,“风云剑……据说是有史以来昭阳县唯一的武圣的佩剑。”
谢天看看面前二女,想了想当初将那风云剑丢下山崖的事情,不由苦笑。说不得,自己竟是无意中成了那张德的救命恩人。却又不知那被自己误杀的家伙,是善是恶。莫要一不小心做了恶人才好。
又扯了一阵,陈煜见到了饭时,便去厨房做饭。谢纤云也不客气,留下来蹭饭。待陈煜离开,谢纤云凑到谢天面前,笑着喊了一声,“哥。”
谢天忍着乐,道,“咋?”
“你是什么修为?”
“问这个做什么?”
“好奇嘛。”谢纤云道,“师尊说,天枢老人能让修行失败之人重新修炼,对真气一道领悟至深,必是武圣。”
谢天笑着,直接无视了谢纤云的问题,只是说道,“今年二妞也该去元剑门了吧?”
谢纤云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不过也没有追问,顺着谢天的话题说道,“是哦,二妹一走,家里就只剩下三妹和爹娘了。大哥要多多照拂才是。”
谢天答应一声,又聊了一些闲事。谢纤云本就是个开朗的姑娘,修行之后,更爱说话了。一整天也不说走,大部分时间,都是她在说话。直到天黑了,二婶来喊她,这才不情不愿的离开。
接下来的几天,谢纤云总会来找谢天闲聊,直到新年过去,跟二妞一起重返门派。耳根子终于清净下来,谢天大有一种解脱之感。怡然自得过了三五天,谢天从外面溜达回来,看到院门上的春联,又想起了那“纤云弄巧”的诗词。呆了片刻,心中竟是生出一丝不安来。
飞星殿……
到底是什么所在?自己为何会觉得耳熟?
谢天想不通,或许是年代太过久远而忘记了。但那莫名的不安,让谢天浑身不自在。晚上,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辗转难眠。
终于,谢天霍然起身,留下一个“有事外出,勿念”的字条,悄然出门。
……
这天下各处,有着数之不尽的秘境。秘境是因何而成,没有人能说得清。因为从秘境之中能查询到的线索,甚至可以追溯到数万年前。而莫说数万年前,纵然是一万年前的许多历史,也早已不可考。
秘境有个十分奇怪之处,就是修为越高的人,进入其中,遭遇的危险反而越大。有些特别之处,甚至只有某一修为层次的人,进入才最安全。这种地方,被称之为“境心”。
秘境虽多,但大部分都是有主之地。有实力的家族,修行门派,都会占据至少一个秘境——占据不了秘境的家族,不会成为大家族,门派也不会有太好的发展。
习武之人,到了一定的境界,便可以在秘境之中修炼。秘境之内,灵力充沛,可以很好的让习武之人更快的积攒真气。除此之外,一些秘境之内,还会有纵横肆虐的剑意和刀意,一些悟性极高之人,甚至可以从这些上古时期留下来的剑意和刀意中,领悟出一些高明的武技。更甚至,还能发现一些前人留下来的典籍和宝物之类。
当年震动整个武林的《九泉刀法》,便是从一处秘境之中流出。刀法本也是残缺,因从九泉秘境流出,便取名《九泉刀法》。相传,九泉秘境之类,还有一把刀,名曰九泉刀,只是还无人能取出。现如今,那九泉秘境,被武盟把控,寻常人等,根本进不去。
秘境还分了品阶。
元剑门的实力,在昭阳县,算不得什么。其秘境,自也不会太好。但即便不过是一个二阶秘境,也依然是元剑门的重地。能进入元剑门秘境的,必然都是门派看重的弟子。
元剑门秘境,是一处上古门派的驻地。浓郁的灵力,无形而凶险的剑意,充斥在秘境之内。从秘境山门之处开始,越是往前行,白骨越多,也就越是凶险。悄无声息的剑意,可以轻易抹杀活人。境心之地,经过元剑门的先辈们的无数次探索之后,发现,只有炼气十六到十九层的人,进去才最合适。层次太低,无法应付其中剑意。层次太高,反而会让其中剑意进入“狂暴”状态。
炼气十九层的周景衣,距离武者境界,仅有一步之遥。也是进入元剑门秘境境心的最佳时期。然而,所谓“最合适”的层次,并非说是毫无凶险。
看一眼不远处在肆虐的剑意下变成一片血肉模糊状态的一个师兄,周景衣脊背发凉,冷汗直下。松开捂着小腹的手,看一眼手上的血,周景衣心生退意。
“师妹……”一同进来的,包括周景衣,有四个人。如今,只剩下了两人。周景衣身边,面色苍白的师兄,哆嗦着嘴唇,手里的剑,都快拿不稳了。喉头缠了长,师兄道,“剑意太密集,我们过不去的。”
周景衣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点点头。又回头看看,眉头紧蹙。“可若是回头,怕也难有性命。之前三师兄依仗宝甲,前面开路,我们才能进入此地。如今三师兄丧命,只有你我二人,怕是出不去的。更何况,我们进来的时候,已经触动了剑意,此刻,回去的路,也是愈发凶险了。”
师兄叹气。虽然惧怕,但却还没有慌乱。四下里看看,又看向正前方。这里应当是上古门派议事之地,大殿正中的座椅上,一具白骨端坐,空洞的眼眶,直视前方。
白骨身后,有处迎风墙。墙上挂着一幅中堂水墨画。画中高山流水,绿意盎然。一旁提有“以剑证道”四字。
墙后,还有走廊,却不知内里到底是何种状况。
自元剑门占据此处秘境以来,还从未有人能进入这飞星殿的深处。
“再试一次?”师兄道,“还是等门中师长来救?”
周景衣苦涩的笑着摇头,“门中武生,仅剩你我有炼气十九层。旁人进来,凶险更甚,怕是连此地都进不来,如何救我们?”
师兄哑然。
是这样没错。
也正因此,他们二人,已经在这里困了数天,依然没有人来营救。再这么耗下去,纵然不被剑意抹杀,肯定也要饿死了。
周景衣盘腿坐下,看着面前空空如也的地方,眉头紧蹙,“先别急,我想一想。”
师兄靠过来,惨然一笑,道,“据说,死在秘境之中,会永世不得安息。不知若是先行自我了断,会不会好一些。”
周景衣嗔道,“你可以试试。”
“哈哈哈!”师兄大笑,原本有些恐惧的情绪,此刻反而平静下来。“还是心存侥幸,想活着出去。”视线落在前方那白骨之上,又道,“看这白骨身上衣着装饰,大概真如传闻所言是这‘证道门’的掌门,一派掌门,定会有什么宝贝。”
周景衣不答,只是脑海中不断的回想着刚才三师兄被剑意抹杀的情景。提一口气,抓紧手中长枪,起身道,“既然回去也是凶险异常,那咱们就再往前看看!我以落花枪开路,你跟紧了。呵,就算是死……那也不能窝囊的饿死。”
师兄也是发了狠,大笑一声,跟着周景衣起身。“师妹——呵,之前怕你生气,事实上,我该喊你一声师姐才对。”
修行失败,自然就脱离了门派。但如周景衣这般,重新踏上武道,并且回到门派的,史无前例。她的师尊觉得,周景衣是以新的身份回归,所以,应该算是“师妹”。
周景衣笑一声,道,“师姐师妹,都无所谓了。”握紧了手中落花枪,“上!”她上前一步,猛然刺出落花枪。带着真气的落花枪,直接吸引了无形剑意。
两人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凭借感觉,来抵抗无形剑意。一时间,剑意与真气碰撞之声,不绝于耳……
殿外,证道门山门之地。
谢天身穿一身黑衣,面带黑纱,抬头看看证道门的山门,再看看天,有些惊异。“外面黑灯瞎火的,里面竟然还是白昼。”感慨一把,担心周景衣出事,自然不敢多做停留,直接迈步,进入证道门。
刚一进入,谢天心神便是一紧。脚下突然腾挪,一个侧身,避开了一道剑意。
剑意无声无息,亦看不到。
秘境之内,一派春意盎然,却又杀机四伏。
谢天依仗精妙步法,不停的躲闪腾挪。他经验老道,武技非凡,可即便如此,还是有好几次,差点儿受伤。
越是往前,剑意越是凶狠稠密。
这些还都是小事,虽然麻烦,但谢天自信可以应付。唯一让他有些胆寒的,是这秘境之内,隐隐流动着一股湮灭气息!
像极了滚手刀上的湮灭气息——所谓湮灭,就是比杀气更加让人能体会到死亡的一种气息。
感受着这份让人胆寒的湮灭气息,谢天越来越兴奋起来。
——来来来!有没有什么厉害角色?赶紧来帮帮忙,杀了老子!
谢天几乎想大喊出声。
一路躲闪腾挪,穿过剑场,再穿过一处剑碑,终于来到飞星殿外。低头看看肩膀上被剑意打出来的一个小小的伤口,再看前面的飞星殿,谢天活动了一下手指和腿脚。
他不怕死,主要是怕死了之后还要从头再来。所以,如果不能死的彻底,他不想“再来一次”。
拾阶而上,踏入飞星殿的那一刹,浓郁至极的湮灭气息席卷而来。谢天吓了一跳,急忙收脚,退了回来。想了想,飞身上了外殿屋顶,想要直接跳过去。可让他惊讶不已的是,站在屋顶,再往下看,下面竟然什么也没有。甚至,脚下的屋顶也不见了。
谢天呆了一下,蹲下来,查看了一下脚下那一片白茫茫的所在,微微摇头,复又往后退了几步,身子落下来,站在原处。心念一动,谢天远离正门,来到一堵墙下,抬手就是一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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