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回了院子把事情这么一说，贾琏道：“这有何难？不说看在年姑娘的面子上，便是这效果真如奶奶说的那般，那这东西放在咱们府上的铺子里寄卖也不是不行，太太姑娘们就没一个不爱惜容貌的。”
王熙凤嗔道：“你倒是好意，只怕人赵家还不乐意。”
“也是。”
贾琏顽笑道：“不若放在二奶奶的嫁妆铺子里？”
王熙凤心下也是这般想的，“只辛苦年姑娘跟着我这没本事的多操劳操劳了。”
那边赵一年听了王熙凤院子里的回话也觉得不错，“哥哥，府里的下人不一定看得上咱们，便是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那咱们也做不了主。二奶奶如今好歹当着荣国府的家，至少她的嫁妆铺子是能捏在手里的。”
赵鲜从贾琏的书房回来后也说了，“我瞧着府里的琏二爷也不像是外头传的那般，方才过去，二爷叫了二奶奶的陪房过来，说是带着我去看看铺子。”
又看向姚黄：“倒是这两日要去一趟金陵，二奶奶名下有药材铺子，也与了我方便，说既是要做这个，自然是自家的铺子方便一些。”
这个确实是。
姚黄有些担忧，“要去几日？”
“小半个月总是有的。”
赵鲜看向妹妹，“家里这边要妹妹费心些了，你嫂子不好乱走。”
又对姚黄说道：“我这回去把有余带上，小秃儿给你们留下，外头每日里采买这些就交给他，你与妹妹就在院子里待着别乱走，免得冲撞了贵人。”
姚黄红了眼，“你自己出去要注意些，咱们只有糊口银子便足够了，不必那般累。”
赵鲜点头，又叫了小秃儿进来，“留在家里好好照看，有个什么跑腿的也机灵些，千万别往前头的院子去，除了梨香院与出去采买，其他的都听奶奶和姑娘吩咐。”
小秃儿连连点头应是，虽说原先是贾府的下人，可小厮们比丫头识相多了，心知只有努力叫主子们看重才能好。
姚黄想了想，又叫屋里伺候的都下去，方才道：“太太奶奶们那边我倒是没那个脸面过去，只府里的二姑娘……似乎是想见一见小妹。”
“二姑娘？”
赵一年问道：“我这些日子跟府里的几位姑娘们倒是没怎么碰过面，嫂子是如何知晓的？”
姚黄看了看门口的方向：“二姑娘我是没见着，但是今儿你去老太太院子的时候，二姑娘身边的一个丫头寻了过来，叫莲花儿的，说是你得空了，可否过去说说话。”
赵一年有些不大明白贾迎春找自己有什么事儿，但走一趟也没什么妨碍。
赵鲜乐得妹妹跟贾府的姑娘们处的好，便说道：“天时还早，你不如去瞧瞧？”
赵一年起身，眼瞧着快到了傍晚，又想到贾府花园里有头有脸的男仆以及旁支族人也是能进出的，便把盼儿和泪语都带上，还叫上了院子里的粗使婆子。
虽然有些不伦不类吧，但心里安稳。
三春原本也是跟着贾母住，后又被挪到了王夫人院子后头的三间小抱厦，正靠着李纨的院子。
走到那儿的时候，外头已经变了暖色，迎春正在屋子里给贾母绣着抹额，见她过来后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倒是司棋亲亲热热的迎了上来，“年姑娘来了。”
赵一年笑道：“这些日子忙着琐事，上回得了二姑娘的绣帕，因着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倒是不好意思登门。”
然后叫盼儿把东西拿了过来，“给太太奶奶们的是润肤的膏子，这个是专用手上的，我听说迎春妹妹绣艺高超，这个倒是合用了，能叫指腹更加柔嫩。”
“叫姐姐辛苦了。”
迎春坐了过来，又叫司棋拿东西：“大厨房那边今日新上的油果子拿些过来。”
赵一年忙道：“倒是不必麻烦了，只过来找妹妹说说话，那般客气甚？”
迎春叹了口气，“姐姐可知道，大老爷想将咱们二人记在大太太名下？”
又看向司棋，“你去门口守着，叫莲花儿她们坐在外头顽。”
赵一年往她边上靠了靠，“这个倒是不知，毕竟我……”毕竟她也不是亲生的啊，贾赦再随性，也不至于干出这事儿来吧？
迎春拿帕子按了按眼角：“我是个孤苦的，倒是不在乎在谁的名下，毕竟打从记事的时候便没见过姨娘，倒是姐姐你……若老太太松了口，姐姐可愿意？”
赵一年笑了笑，“不管是什么，都是恩泽。”
被动的情况下，可就没什么愿意不愿意的说法了。
“那姐姐可会拒绝？”
迎春又问道：“我倒是希望与姐姐做亲姊妹，只大太太性子不大好，姐姐若是愿意便着人与我说一声，我也好帮一帮姐姐。”
赵一年没多说什么，看了看天色便道：“迎春妹妹不必多想，我这便回了，改日膏子用完就叫莲花儿到梨香院说一声，我让盼儿给你送来。”
迎春嗯了一声，送她出去的时候又把她袖子给拽住，低声说道：“姐姐不同意才是好的，那个吃人的地儿进不进得去难说，可别像我这般一日日的耗着……”
赵一年脚步一顿，然后拍了拍她的手，“回吧，晚上风大，仔细吹着。”
迎春便松开了手，见这边主仆四人要回去，院子里的一个眼生的小丫鬟凑了过来，“原来年姑娘来了，奴婢送您回去。”
又把手里的托盘交给莲花儿，“这是太太给三位姑娘叫的滋补汤品，劳烦姐姐了，我去梨香院跑一趟。”
赵一年看了一眼王夫人的院子，然后任由那小丫鬟跟上。
刚过了夹道，那小丫鬟便开口：“姑娘这么晚了可不能在外头闲逛，夫人今儿身子有些不舒坦，早早的歇下了，听底下人说年姑娘来了，特叫奴婢过来瞧瞧，看有没有能帮得上的地方。”
赵一年放慢了脚步，脸上满是自责，“是我不懂礼数了，太太既是不舒坦，该过去瞧瞧的。”
说着，脚下转弯就要往回走。
那小丫头连忙拦道：“……姑娘这就不懂了，太太也是慈善人儿，都愿府里的小辈好着呢，这么晚了过去也不大方便，二老爷也是时常去的……”
盼儿便道：“咱们姑娘也是孝心使然。”
得亏赵一年走在前头没人见着，要不然那扭曲的脸色指定被瞧见了。
还二老爷也是时常去的？
二老爷的事儿即便她刚来没多久都能耳闻，这位颇受贾母看中的儿子，如今嫌弃王夫人院子里的姨娘容色不再，便学人家来了个红袖添香，等闲不往王夫人院子里去。
除了又看上哪个想叫王夫人出面，否则他的贵足可落不进后院。
“那明儿早早的去瞧瞧太太。”
她继续往回走。
那小丫鬟松了一口气，太太今儿跟二老爷吵了嘴，不小心磕着了额角，如今可不好见人。
这下子她可不敢瞎打听了，只把人送走了事，免得功没捞上还害得主子丢了面子。
赵一年路上又说了些关心的话，倒不是成心刷什么好感，只住在人家家里，生病了总是要说两句话的。
却没想到贾家的下人多也有多的好处，她这边还没走到梨香院，那头贾母就知道了园子里的对话。
“倒是个心善的。”
贾母叹了口气，对鸳鸯说道：“你说大老爷真就是为了咱们家想的？”
鸳鸯不敢说主子的不是：“大老爷与您到底是亲母子，也是心疼您为府上操劳。”
“也就你能懂我。”
贾母叹气，“孩子们不成器，我不操劳谁来操劳？”
只有些犹豫：“到底不是受国公府邸的教养长大，万一攀上高枝儿后跟咱家离了心……”
“定不是一条心！”
王夫人捂着额头对贾政说道：“二老爷，元儿如今在宫宴上冲撞了宗室……咱们也想想法子！”
贾政怒道：“想什么法子！你这个当母亲的是如何教导女儿的？堂堂国公府家的小姐，竟然衣衫不整的叫外男撞见，你把老爷我的颜面置于何地！”
“二老爷！”
王夫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那也是您的女儿！”
“我恨不能不要！”
一颗心直直的往下坠，见丈夫还不理解自己，王夫人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
“二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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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这边，便是大房也不得消停。
王熙凤捂着肚子，幽幽的看向贾琏，“大老爷那话究竟是几个意思？”
“几个意思的都有咱家的爷们去办。”
贾琏脸上满是喜色，“她贾元春算是废了，你就好好的给爷养个儿子下来，到时候……咱家也算是有指望。”
“二爷，那可是一来就两个嫡女。”
王熙凤提醒道：“咱家的姑娘可从没出门见过客，都是老太太为了大姑娘预备下来的，如今大姑娘……所以大老爷这是准备一股脑儿的都塞过去？”
贾琏坐了下来，“也是防着一些，二妹妹到底也是大房的姑娘。”
“可二房还有一个三妹妹，探春今年也有十二了。”
王熙凤提醒道：“老太太的心可不在咱们这边。”
“那也得有那个命。”
“二太太那边就过不了。”
贾琏嗤道：“大老爷已去找敬大老爷了，想将名字先落下来，只要名字落了下来，谁阻拦都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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