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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也没法子，她就算再偏心老二，可老大才是袭爵的嫡长子，要是这个孽子真的豁出去连爵位都不要去请辞了，那自己的算计岂不是一场空？
她知道，自己如今能拿捏的就是母亲的身份，可也不敢拿捏太过了。
说到底，真在乎贾家能否给子孙带来享不尽荣华富贵的是自己可不是老大，毕竟她也是管过家的，荣国府的排场花用谁还能有她清楚？
老二是个没本事的，可宝跟宫里的元儿却有天大的造化，往后若是一飞冲天了，那自己自然还是那个老封君。
可要是老大……因着里头有瑚儿的事情在，他能有政儿那般贴心？
贾赦看着老太太面色变换不定的模样，心里还是有些伤感的。
他的瑚儿是怎么没的，老太太到现在也没想着给他个交代。
便是如今的琏儿和琏儿媳妇，那有孩子的可能性也极低，只恨自己太相信亲母，等查出真相后都过了好些年。
既然如此，那他大房这一脉都相当于绝了，谁敢管什么爵位不爵位的？
还不如使劲儿的败家花钱，否则不便宜了别人的儿子？
这么一想，便出门吩咐了自己的小厮：“去找你琏二奶奶，给爷我支上个千儿八百的银子。”
先可着家里的银钱用了再说，反正名义上都是他这个大老爷的，攥不到手里也得给它花了。
至于自己的私产……等家败了，还是要留给孩子的。
现在就算了，两口一个一个赛一个长了猪脑子，还是别叫他们知道了，省的不小心连小命都给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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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熙凤听到消息后险些气吐血，“千儿八百？”
合着以为自己的嫁妆还没贴补够呢？
这头烦的一脑门子官司，前头又有人过来了，“奶奶，鸳鸯姐姐来了。”
王熙凤收了脸上的怒容，扬着笑走了出去，“怎的了，可是老太太有什么吩咐？”
鸳鸯行了个礼，而后说道：“二奶奶，老太太说了，如今这血亲团圆可是个大喜事，吩咐了置办几桌席面乐呵乐呵呢。”
王熙凤嘴角挂了挂，“晓得了。”
又喊：“平儿，给你鸳鸯姐姐拿点南边儿新过来的果子给老太太送去。”
平儿哎了一声，而后捧着个盘子出来了，“鸳鸯姐姐，我陪你去一趟，这是咱家大爷使人从金陵送过来的，咱们奶奶可是亲自挑了大半天，这才挑了品相最最完好的给老太太留着呢。”
“平儿姑娘且留步，奶奶这头还需你服侍的。”
鸳鸯弯了弯膝，而后捧着盘子出去了。
人走了后，王熙凤往贵妃榻上一歪：“哥哥刚使人送过来的东西，这家里那么多口子的，我倒成了那捡剩下的。”
平儿抿嘴笑了笑，又打屋里提出一个小篮子，边上还缀了黄白暖色的桂花，走这么一小段，屋里已满是花香。
王熙凤眉头挑了挑：“倒是好灵巧的心思，若是在你二爷那儿也这般，你奶奶我可就没什么地儿站了。”
平儿涨红了脸，“奶奶说的这叫什么话！”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奴婢服侍了奶奶这么些年，这忠心……奶奶难不成还没看到？原本在奶奶未嫁前，奴婢便已说了，待奶奶在贾家站稳脚跟后，将奴婢嫁给二爷身边的小厮，往后便还在奶奶身边服侍着。可奶奶将奴婢给了二爷做屋里人，偏还醋性大，二爷又待奶奶真心……好叫奶奶知道，奴婢夹在二爷跟奶奶之间可受了万般苦楚，若叫奴婢选，倒宁愿服侍奶奶一辈子，也不做那真心夫妻之间的一根刺儿！”
王熙凤心里好受了些，又哄她，“不过随口说了一句玩笑话，倒叫你这泪珠子都掉了出来？姑娘家可不兴这般时不时的掉眼泪的，若是红了眼，你二爷回来不得心疼？”
平儿跺了跺脚：“奶奶又来拿奴婢取笑！二爷心疼的是谁奶奶难道不知晓？”
门口帘子被掀了起来，“平儿这话说的很是，二爷我心疼的可不是咱们二奶奶？”
见男主子回来，平儿收了眼泪，正要弯腰退出去，谁知王熙凤一把拉住了她，“你退个什么？这些年咱们虽有主仆之分，可你在我身边长大，我几时没拿你当个姊妹看待了？便是我往日里有了些醋性儿，那也没亏待了你！这几个女人家跟着一个男人，还不兴我喝两口老醋了？”
又拿眼斜看着贾琏：“哟！二爷今儿怎的这么早回来了？外头的那些花儿草儿的，没把您的心给勾去？”
贾琏气恼道：“二奶奶这话说的就很没道理了，爷我这是得了消息就赶紧的回来，生怕二奶奶多了个新小姑子吃挂落。”
王熙凤嗤笑了一声，“亲小姑子都没给我吃挂落，我还在意她一个假的？”
然后正了正神色，让平儿坐到绣墩子上。
对贾琏说道，“你说老太太跟大老爷到底是怎么个想法？我方才回来的时候倒也找了些老人打听过，这赵氏当年就是大老爷在外头带回来的那个寡妇……”
又叹气，“若真是咱们大老爷的骨血便也罢了，可这话里话外的，谁不晓得赵姑娘压根就跟咱们家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大老爷何苦为了一个外人来惹老太太不快？这要是叫二姑娘知道了，可不是得伤心？”
“便是二太太那里……赵氏与赵姑娘都跟元春妹妹相似，二太太不得犯膈应？”
贾琏摆了摆手，又朝平儿使了个眼色。
平儿将绣墩子搬到门口，又把帘子撩起来，看着外头来来往往的人。
贾琏这才放心，“你跟我是一家呢，还是你跟你那好姑妈是一家呢？大老爷虽然混不吝了点儿，可也不是那没良心的。当年赵氏进府的时候她贾元春才多大？谁晓得什么像不像的？再说了，二太太把她的几个孩子看的跟眼珠子似的，又说什么大年初一的日子是极富极贵的……谁能晓得她贾元春当年长的是个什么德性？横不能怪人家长得比她闺女好看，就各种不舒坦吧？”
“可真要认了闺女，那嫁妆……”王熙凤脸色不渝，“账面上可没那么多钱，大老爷方才还要支千儿八百的，我这上哪儿贴补去？”
“我就说你傻你还不信！当年你嫁进来的时候我倒不好说，眼下你跟我都成了一家子了，你这心里还没琢磨过味儿来？你那好姑妈管了这么些年的家，把这荣国府账面上的银子都给管没了……”
“说到底，这些钱可都是咱们大房的，这管来管去的，管成了个空壳子……我还没叫屈呢！大老爷便是支钱，你也利索的应了，左右咱们不花也有别人花。”
“我倒是想应呢，可我上哪儿应去啊？”
“找二太太，找老太太！”
贾琏翘起了腿，“你可是孙媳妇，这平常虽说家是你管，可那库房权力也不在你身上。便是账房那儿，也不是都听你的。没钱了不找长辈哭，难不成还自个儿继续往里贴？”
“这么些年我也琢磨出味儿来了，我娘留下的老人也提点过我，当年我那早去的哥哥那也是万般宠爱的。毕竟是国公府的长子嫡孙，可这万般宠爱的孩子那真是命运坎坷，没上5岁就这么去了……那会儿我娘肚子里还怀着我，大哥没了，生下我后自己也去了，我又直接被老太太抱过去养……咱们两口子这么些年可不就是跟着二房过活？你瞧瞧你家爷，不识几个大字儿还天天在外头瞎混，你呢，也是大字不识一箩筐，跟着你那好姑妈当个挂钥匙的大丫鬟……所以啊，如今咱们才能安安生生的过日子，糊涂是糊涂了一点儿，但小命还在不是？”
“这话可不能乱说。”
王熙凤惊疑不定的看着他，虽然她心里也有一些猜测，但还真就不敢这么想，“难道是大老爷告诉你的？”
“大老爷怎么可能乱说这话？”
贾琏摆摆手，“真要是说了，我还有命在？这家里的人都攥在谁的手上，你心里没数？别看宝如今混着，可那不是老太太不乐意叫他读书上进的，是因为他自己只想着漂亮姑娘！也是因为他们仗着宫里的贾元春有大福气，指望着往后当国舅呢！你瞧瞧先去的珠大哥哥，人家那可是认真读书的，便是娶个媳妇也是书香人家的闺女……这瞧着像是不想叫人上进的？当初是把珠大哥哥逼狠了，逼得身子骨弱了，如今才舍不得宝。可便是舍不得，二太太也是想叫他那好儿子读书识字加官进爵的。”
“你再瞧瞧我，打小儿你也算是在咱们贾家长大的，每回我课业不好被先生罚了，你那好姑妈是怎么劝我来着？她说了：我可怜的琏儿啊，咱们这样的人家，何苦跟跟寒门子弟去挣那个份额？咱们荣国府乃是勋贵，便是不读书不识字，那也是荣华富贵享用不尽的！你这般金尊贵的人儿，何必去受那个苦？家里丫鬟婆子的伺候着，不比你自己日日辛劳的读书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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