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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余波

眼前昏沉沉的,宣宁似乎看见个人。

是一个眼生的宫女,站在她面前,手里还端着个盘子,向她行礼,“郡主,奴婢奉刘妃娘娘之命,来给您送新开的芙蕖花……”

她边说边向她走进,宣宁闻见了有些许熟悉的浓香。

还不等她想起这味道是在什么时候闻到过,那宫女端着的盘子里突然跳出一只猫,惊叫几声,就将那宫女的脸抓花了。

宫女惨叫,脸上的伤口流淌着鲜红的血,皮开肉绽,以一个诡异的角度翻转过来,血水夹杂着她眼中留下的泪,狰狞似地底的恶魔,朝她走进,“郡主,宣宁郡主,您为何要夺了奴婢的命数呢?奴婢这么惨,您瞧见了吗?”

宣宁浑身发凉,却呆站在原地,半步都移动不得。

“还我命数,”宫女手伸过来,五指成爪,牢牢扼住她的咽喉,“还我命数!”

她张开血盆大口,竟是试图从她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宣宁拼命地摇着头,用着为数不多的力量拼命挣扎,她神志还清醒,想到了在此刻最能给她安全感的人,张嘴许多次,却喊不出声来。

她吓得瑟瑟发抖,张大嘴狼狈地呼吸,眼泪几乎将她的脸糊住。

脖子上的触感冰凉而恶意,让人忍不住汗毛倒竖。

宣宁哭得身子打颤,却仍旧不敢放弃,一遍又一遍做着努力。

终于,嘶哑的声音能艰难地传出来。

“小镜子,”她哭着喊,“小镜子。”

秦獍匆匆从回风院被人喊来,进门听见她已经哭哑了的嗓音,可怜兮兮的,像是被抛弃了的奶猫,赶紧三两步跑到床前,蹲下身去。

看见了她哭得通红的脸,苍白的嘴唇,闭着眼睛却还大滴大滴落下的泪,明明整个人都在冒着冷汗,却还是在用全身的力气喊他。

鬼使神差的,他伸手揉了揉她的额头,“别喊了,我来了。”

他应声,并不能听出自己的声音里有多心疼,甚至心里还觉得自己有些傻。

这般殷切的模样放在此时,还指望着昏睡的人能听见他的声音不成。

结果他放在床边的左手突然就被一只冰凉的手握住。

低头去看,宣宁不知何时竟然睁了眼,汗湿的长发有一缕黏在了她雪白的小脸上,她循声转过头,看见他时,竟露出个笑。

“你没事。”

声音轻,却能听出她似是放下了一块巨石。

她看着秦獍,睁着的眼睛里突然滚出一颗泪,没入鬓角,“你别受伤啊。”

清醒的时间很短暂,似是说完了最重要的话,那双漂亮的眼睛又缓缓阖上,握着他的手也失了力道,重新落回到被褥上。

秦獍僵在床边没动。

他不知道该有什么样的反应。

他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样浓郁至极的善意。

好似他出了什么不好的事,都会让面前的人伤心欲绝,痛苦落泪。

他好与不好,在她那里,竟然也会如此重要吗?

没有人来打扰他们,就连那个总是跟着小郡主,看她就像是老母鸡看着自己刚出壳的小鸡仔的小宫女也不在。

他们好似都已放心,将她单独交给他照看。

虽然他下午时还连抱一抱她都有心无力。

秦獍在床边的地上坐了许久,久到连脚都麻了,他才醒过神来,却发现自己的手就放在那只白嫩的小手旁边。

无意识间,他的手都有了自己的选择。

秦獍伸手过去,握住她软乎乎的一根指尖,轻轻地捏了捏,记住这柔软的触感,“你也快点好起来。”

——

宣宁的确好得很快。

有了命数之后,她这纯粹是点背了遭殃遭大发了的风寒自然好得很快,到中午就退了烧,再喝两剂药,连最后一丝病根都去了。

但她之前脱臼的脚腕又受了伤,所以风寒好了照旧移动不得,宁成帝隔了两天才知道她竟然对自己隐瞒了病情,气得说要给她关半个月的禁闭。

这话自然是只吓唬用的,宣宁连连保证说没有下一次,又用养回来的好气色证明了自己,宁成帝也就抛开这事,说起另一件事,“你真不怪你二表哥?”

自己养的小闺女,自己清楚性情,宁成帝那日肯放过那件事不提,心里也是清楚宣宁定然是在别处找了补。

她从小到大养得娇气,就没吃闷亏的时候。

只是毕竟是长大了,以前遇见事只会找舅舅,现在也就自己处理了。

宁成帝心下长出一口气,明明是自己将宝贝放出去,希望她能在风吹雨打中长大,可一阵春风刮过来,他就急得跳脚不说,孩子真会自己处理问题了,他这心里又是酸酸涩涩的。

宣宁没想瞒,老实答了,“二表哥这次落水,应该是被我的人推下去的。”

她说起来还有些疑惑,偷偷抬眼打量了下宁成帝,是个“我要真相”的眼神,“但我只想让二表哥也去水里游一游,没想到竟然会出这样的事。”

难道是因为小镜子那浓紫色的命数太好了,旁人比不过?

宁成帝没说话,他也不好说自己儿子长大了,除了夺权的心思,也多了旁的小心思,被个宫女一勾二勾地就上了勾,鬼迷心窍之下就将人带去了书院。

这往小了说是风流韵事,往大了说,就是二皇子品行不端。

就这样,他还兴致勃勃地谋划着要抢皇位。

宁成帝对此倒也谈不上失望,但对无辜落水的心头肉还是心疼,回乾平殿之后,又让人给她送了好些珍品。

加上之前刘妃为了“真致歉”而派人送来的,宣宁前两月才扩张过的私库又渐有放不下之势。

她想了想,让松绿去收拾出来那些藏在最角落里,甚是占地方又招灰的赤金饰品,找个匠人融了,砸成一块块的小金饼给秦獍送去。

在她吩咐的当口,秦獍面前,掌财也正说到这事儿的后续。

“那宫女得了这个大便宜,肚子里不知是谁的种成功按到了二皇子的头上,借着势进了二皇子府,对着小陆子都是千恩万谢,还使劲打听咱们是谁呢。”

秦獍递过去个眼神。

掌财一激灵,赶紧收住脸上的得意神情,“奴才自然是没透露出去的,她如愿进了二皇子府,怕也是二皇子的眼中钉,也就她自个当自个有用……主子也放心,这事儿绕了这么大圈子,愣是谁去查,也查不到咱们头上。”

暗自在心里,掌财又想夸一夸主子的相貌。

瞧着就是个十岁没长成的小屁孩的样子,谁能猜到他在背后使坏啊。

莫说旁人,就是让主子去推人下水的小郡主,怕是都没想到主子在这里曲曲绕绕了这么多,使了这么个阴毒的计谋。

听闻如今,那两位皇子是连表面兄弟都做不成了。

前朝浑了水,这后宫的眼睛也就乱了,倒是让他又插了好几个眼呢。

“让那宫女,暗地里挑拨二皇子与五皇子的关系。”

秦獍记仇,四皇子在马场让他摔了一跤又折了脸面,他心里并没有将事情轻易翻篇。可他见得多,眼睛也算是毒亮,比起那鲁莽张扬的四皇子,显然是那个与他模样近似却沉默寡言得多的五皇子更值得他关注。

更何况……他那时看向他的眼神,让他很恶心。

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但就是让他汗毛倒竖,警戒心立起。

掌财虽也疑惑这命令,但他已经过了要开口问为什么的阶段,找了个机会让人将话传了过去,再回回风院时,正好遇上了送礼的小内侍。

沉甸甸的一盒大金饼,送来时又特意掩盖风声,小心翼翼,掌财忍不住就有些恍惚,感觉自己还在风月楼那销金窟里。

他名叫掌财,却鲜少见到这么多的金子,一不小心就被晃花了眼,一句话都没过脑子,张嘴而来,“主子,那小郡主不会是想包了你吧。”

这金子放风月楼,连包头牌都够一个月了。

秦獍凉凉的视线又落在了他身上,并未掩饰其中的杀意。

掌财是亲眼见过年幼的他浑身是血、奄奄一息地将一只争食的野狗给活生生咬死的,对上这视线,立即往自己脸上扇嘴巴子,“是小人多嘴,是小人嘴贱。”

都是从泥泞坑里爬出来的人,谁愿意去回忆起自己又脏又臭的往事。

但掌财没想到的是,秦獍最先在意的,居然不是自己。

他说的是,“不要拿这么脏的念头去揣测她。”

那是长在天上的琼枝树,地上的泥土想要去攀附她,便是不自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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