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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况类似,慕名远来旁听经义,孜孜不倦苦学,难免就疏于亲情孝道。受这年轻人感染,竹林内一时间弥漫起一股思乡之愁。

沈哲子在竹林外围顿足片刻,眸中若有所思,沉吟少许后唤过一名仆从耳语叮嘱几句,然后才退出了竹林,与沈沛之一同行往他在这隐园中的居所。

“前日错过翟庄接风之宴,虽然有些可惜,但也是事出无奈。园内时常会有文会,哲子本有诗赋之才,若再有雅拟出,必能清名鹊起,一扫前颓。”

沈沛之名显未久,得入隐园也只是近来一段时间的事,尚无足够名望牵头召集一场集会,将沈哲子安顿在自己那座简陋的二层小楼后,便急匆匆离开,去寻人打听一下近来园中可有文会雅集。

沈哲子本身对文抄并无抵触,但他也并非点唱机,能够应时应景出口成章。既然今次打算在张家隐园挽回一些声誉,便不得不郑重以对,提前预备几个方案。

第142章0142隐而待沽

张家这座隐园,往好了说是自然雅朴,但实际上就是条件简陋。沈沛之这座竹楼修筑未久,因其不常在此留宿,必要的生活用品都缺。沈哲子虽然也没有长居于此的打算,但必要的环境卫生也要注意到。

随行仆从们先以艾蒿点燃将竹楼内外上下熏烤一遍,待沈哲子行入楼中,仆从们才又去割除竹楼外丛生的杂草。

倒不是沈哲子小题大做,而是这样的居住环境确实不够卫生。所谓别来无恙,在后世只是一句寻常问候语,在这个年代确有几分严肃的味道。露宿野外遭恙虫叮咬,哪怕在后世都有人因此而送命,更不要说医疗条件简陋的时下。

沈哲子穿越最初便受体弱多病折磨困扰,这两年体质渐有好转,若一时不察被毒虫叮咬枉送性命,那才是真正欲哭无泪。心中纵有豪情万丈,也要活得够久才能一展抱负。如当今皇帝虽有明君姿态,却最终败在英年早逝。这样的错误,沈哲子自然不会去犯。

仆从们在外打扫卫生,沈哲子于竹楼内思忖推敲几个不久后或会用到的方案。时人苦于无才气可彰显,他的苦恼却是选择太多。曹子建才高八斗,他的“才”又岂止斗升可以衡量。

但前段时间饱受争议,沈哲子也意识到名气这种玄虚东西既然由人吹捧出来,好坏便也在人唇齿之间,锋芒太过显露,未必就全是好事。若他真抄出几首惊才绝艳到令人完全挑不出错处的诗篇,只怕又会被人转为人身攻击,灵光透顶,早慧易夭。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沈沛之与另一个身着素白时服的人笑语行来。待两人行到近前,沈哲子于竹楼上望去,才发现那人竟是旧相识,前年在吴兴郡治乌程以醴泉真浆救了朱贡一命的丹阳名士任球。

这任球倒是风采依旧,可惜朱贡却已经在年前病亡。倒不是沈哲子使了什么手脚,而是朱贡接连服散伤身,最终落个壮年暴毙下场。

沈哲子下了竹楼,那任球远远便显出略显夸张的热情,大步行来,两肩微张似要来个拥抱。这在时下并非什么过分举动,彼此至交的的名士久别见面,比这更夸张亲昵的动都做得出。

不过沈哲子有了庾条的教训,下意识抗拒与这些名士们有什么身体接触,加之也没有和这任球交情好到熟不拘礼的程度,因而先一步拱手为礼。

那任球倒也不以为意,行到近前后笑吟吟打量沈哲子一番,然后才笑着说道:“别后经年常思哲子郎君英辩之才,今日有幸重逢,郎君风采更胜往昔”

“任君之清逸,别后我也常常思及。只是任君行迹飘然,如闲云野鹤,不着痕迹,俗人实在难踵其踪啊”

沈哲子也笑语寒暄道。

“闲云野鹤,哲子此言实在大妙,寥寥四字道破任君之翩然姿态。”

沈沛之自后方行来,听到这话,便指着任球大笑说道。

任球听到这话,脸上也是喜色甚浓,因这“闲云野鹤”之比实在大合他的心意,心内已经在思忖以后是否便以此标榜自己。

略一沉吟后,任球故不悦对沈沛之说道:“我心内对沛之兄倒有几分不满,你我也算旧识好友,居然未听你言到与哲子郎君是如此宗亲。若非我今日恰好入园,岂不要错过这一场重逢”

时下大族传承绵延悠久,族裔众多,共享一个郡望家世,却彼此老死不相往来的情况都是寻常。便如沈沛之若非沈哲子一时动念要将之培养成一个名士,两人此生都不会有太大交集。

沈家东宗如今势位虽然显赫,但沈充并非什么清望名士,沈沛之要在名士圈子里厮混交际,若频频提及与这位素有诡变之名的族兄关系亲厚,反而会有坏的影响。任球有此责问,倒也并不奇怪。

沈哲子笑着为沈沛之解围:“我叔父旷达物外,每每在外悠游月余,家人都要四方寻找才知其去往何处,倒非有意隐瞒。任君之不满,莫非是因错过许多品尝我家真浆的机会”

任球微微错愕,而后便蓦地大笑道:“先前只是欣喜于再见哲子郎君,倒将这最重要的事情忘掉。尊府之醴泉真浆乃天授奇珍,一饮之后,回甘至今,余者浊汤劣酒皆难再入口。如此说来,郎君害我不浅,已年余不知酒味矣”

“原来任君责我为吝夫,若早道破心迹,何须捱得如此辛苦。前事不提,今日必让任君尽兴”沈沛之亦抚掌笑道。

任球则往沈哲子身边站一步:“今日已见哲子郎君,不必再仰沛之兄慷慨。”

“美酒雅器,贤者佳人,惟遇知者方能尽品形、髓、神三味之妙,任君乃酒中伯乐,既有所请,岂敢推辞”沈哲子笑语道。

听到这话,任球更是喜悦,沉吟片刻后才又说道:“近来我于都中常闻人论哲子郎君,其辞多失于公允,流于污蔑。我素知郎君非此类人,偶有力争反见疏友人,如此愚者倒不足惜,只是深为哲子郎君惋惜。”

“虽说人生慰得二三子,但恶评如斯,我心内实在为郎君担忧。待闻前日之事,更觉痛心遗憾,恨与此等不辨是非之禽兽之属共饮江水幸而郎君今次到隐园,我与此园中颇多旧识,愿为郎君奔走,使人见郎君之真质,诸多污蔑,不辩自明”

听到任球表态,沈哲子倒是一喜,他今日来这里目的正是为此,正担心沈沛之影响力不够,不能将园中所有人都召集起来看他表演。任球已是吴中成名颇早的名士,有他相助,倒是可以省掉许多麻烦。

于是他也不拘泥态,当即便向任球道谢:“我终究年浅,修养未及,恶谤加身却难自辩,心中常怀忧苦。能得任君相助洗脱污名,实在感激不尽。”

他并不讳言自己对名气的渴求,是因为通过任球的表态看出这人绝非一个甘于恬淡无为而自处的名士。若表现的过于淡然,反会让对方失落不满。

任球亦笑道:“我自知郎君何等灵秀俊彦,恶言相向犹如白璧蒙尘,今日为此以肃视听,郎君何必言谢。只是我在园中并无太多仆役,还要向郎君求几名家人归我处布置一番,待夜后邀请园内隐者一聚。”

人家肯出面帮忙已是一件好事,哪还能要求其出工出力,沈哲子连忙让一名仆从去隐园门口唤一批护卫随任球去听用差遣。彼此又寒暄几句,约定晚间再会,于是任球便携带沈哲子随行的酒食之类匆匆返回自己居所去布置。

或因自己在园中影响力不及任球而有些吃味,沈沛之望着任球背影,颇带酸意道:“这任球也算是一个奇人,本是一个寒门卑流,自幼却雅好诸多,乡里颇知名。成年后不事产业,四方悠游,幸得贤妻操持内外方不至流于赤贫之中。那位任家妇,亦有割发之贤,若无这贤内助,任球未必有时下之清名。”

沈哲子听到这话,心中倒是不免一奇。时下世家贵妇装扮,形式繁多的假发发髻乃是最重要头饰,因而头发也是颇为重要的商品,价值不菲。

陶侃之母便有割发待客的贤良之举见诸史册,没想到任球的妻子竟然也有此类行为,但由此亦反应出任球家境确有困蹇无以为继的艰难时刻。

沈哲子向来觉得,所谓魏晋风流,那些名士们之间互相吹捧唱和还在其次,最难能可贵的是对妇女的肯定和尊重。这种尊重,还不是后世唐朝那种妇人当权亦或宠妃带挈全家幸佞的浮躁之风,而是真真正正对于妇女的社会地位以及对家庭的贡献予以认可。

东汉以降,神州饱受战乱之苦,三国故事后世看来激动人心,下面却埋藏着累累尸骨。至于八王之乱,胡虏横行,更是神州未有之戕害。这样的一个时代背景下,家无成丁者不知凡几,妇女既要操持内外,养亲奉老,还要负担起子女的教育责任,以其纤弱之体撑起一个家庭,实在值得钦佩讴歌。

反观后世明清理学对妇女待遇越来越不公,从社会到家庭都完全沦为从属地位,更为其行为施加诸多枷锁桎梏,不能不说是一种退步。至于到了沈哲子穿越之前那个年代,则又矫枉过正,过分强调成为世风,不乏人以恐妻为美。但这又是何必,平常视之,平等待之即可。

“不过这任球之奇还不止此,悠游经年,清名渐有,常为显达人家座上之宾。人赠财货皆不推辞,由是清名有瑕。但若显贵者举荐其任事,则一概不出。因此既有人言其隐而待沽,又有人赞其贞守清趣,不拘小节。”

沈沛之又叹息说道。

听到这话,沈哲子对任球不免又高看一眼,继而便思忖其热心相助自己有何意图。首先恶意是可以排除的,自己本身素质摆在这里,那任球在吴兴乡议雅集便亲眼所见,若真对自己有恶意,应该阻拦众人看他表演,怎么会这么热心帮忙搭场子。

但若说激于义愤不忍见自己被小人污蔑才出手相助,则又有些不可能。自己这番恶评因何而来,这任球不可能不知,如此水深之局,他一介白身竟敢主动涉入进来,看来所谓贞守清趣未必,隐而待沽或许更接近事实。

第143章0143前朝帝宗

沈沛之言道这个任球行为秉性怪异,不避财货,却对官位避如蛇蝎,这在沈哲子看来也并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矛盾。

所谓名士,在后人看来应是那种藐视权贵,蔑视名爵,更视钱财如粪土的一类人,但其实不然。清高到耻于称钱,口呼阿堵物的大名士王衍,敛财之心却不减,更有夫妻漏夜伏案摆筹算数的事迹流传。

真正能够做到极致的名士也不是没有,比如名列江左八达之中的王尼。此人出身极卑,本为军户,但却极有清异才趣,寓居洛阳时,当时名士皆乐与之交往。当时王尼在护军府为养马卒,为了帮其免除军籍,名士结伴往护军府去,直奔马厩宴饮而去,却不拜会护军府主官。

护军府主官因而生异,不敢苛待贤人,索性给王尼放籍。此公放达恣意,甚至敢直接当面驳斥当时执政的东海王司马越,而司马越竟因其名重而不归罪,王尼也因而在洛阳更得达官显贵礼待。

故事的前半段,乃是人们喜闻乐见的名士清高逸闻,后半段画风却转了。

洛阳陷落后,王尼避居荆州。时任荆州刺史王澄乃是王衍之弟,礼敬名士,尚能礼待王尼使其衣食无忧。

后来王澄被王敦所杀,王尼便没了恩主靠山。居无定所,衣食皆缺,白日使其子驾一牛车四野浪荡,晚上父子相拥车内而眠。等到食物断绝后,杀牛毁车,牛肉吃完了,父子俱饿死。

诚然王尼这一生,生于寒微之家,却受公卿礼待,至死不损其节,可谓求仁得仁。但若换一个角度,由其子来看,这个少年草草一生,没有选择的余地,没有摆脱凄惨命运的可能,何等的悲凉,何等的绝望

人之一生,该有追求,该有梦想,但在此之前,最基本一点是要承担自己该承担的社会义务。既然没有兴家置业的打算,那就管住胯下半尺之物,不要生出孩儿来再如此戕害

如王尼此类名士,已是入了魔障,满眼只看到诗和远方,身边之人、身边之物半点都不留念,死不足惜

若说其悲剧乃是乱世所致,但同为江左八达的桓彝、谢鲲皆知邀取清名只是手段,乱世求存哪能无为。这不是一个道德气节问题,而是一个智慧和能力问题。

任球亦是寒卑出身,由其妻断发养家可知家境未必能比王尼好上多少,但此人亦知邀名之余取财以资家用,可知他并非一个执着于追求白璧无瑕美名的妄人,有务实的一面。但由其屡经举荐而不出仕,则又能看出此人应有不同于寻常人的抱负。

像任球这种寒门出身没有背景的人,一旦被何人举荐为官,便相当于成为举荐者之门生,政治生涯与此休戚相关。时下南人弱势,朝廷里以侨门为尊。这任球纵有些名望,也只在吴中流传而已,哪会得到侨人的认可。像他这样一个南人寒庶,纵使能谋一官身,也只是受人蔑视冷眼而已。

至于任球为何会对自己这样热心,沈哲子略一思忖便也明白了原因所在。时下他老爹沈充可以说是南人当中硕果仅存实权在握的高官,沈家今次又得以备选帝婿,无论能否成事,都显示出庞大潜力。对任球这种有务实之心,愿立事功的寒门名士而言,沈家自然是首选的投靠目标。

对于这样的人,沈哲子是乐于接纳的,对于沽名养望以晋身之阶这种行为,他也并不抵触。只要这个任球真有任事的才能,他就乐意帮上一把。哪怕对方并无钱凤那种才干和阴谋之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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