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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独孤府门前的变化,原本排列在台阶下的两排列戟已经撤掉了,十六名站在府门前的侍卫也不见了踪影。
窦轨忽然醒悟过来,这是独孤府开始摆姿态了,他心中暗暗思索,这样的话,自己府上也该撤去列戟了,跟独孤府好好学一学。
马车缓缓停下,早等候在府门前的独孤惟明快步下来,独孤惟明是独孤怀恩之子,是宫中千牛侍卫,昨晚李建成关闭内宫后,独孤惟明便被遣散回家,听说窦轨来访,独孤怀恩便命儿子替他在门口迎接。
独孤惟明上前施礼,“窦家主在上,晚辈惟明有礼了。”
窦轨下了马车,笑着点点头问:“你父亲在吗”
“父亲在,在书房等候窦家主,请家主跟我来。”
独孤惟明领着窦轨在府内走去,窦轨其实是想来找独孤震,听说独孤震生病了,使他心中有些失望,而独孤良奉旨去了巴蜀,他只能来找独孤怀恩了。
“你们家主身体可好点了吗”窦轨不露声色问道。
“家主病得很重,主要年事已高,请王御医看过,王御医让我们准备考虑后事了,哎”独孤惟明长长叹了口气。
窦轨默然无语,不多时,独孤惟明便将他领到了书房前,他敲了敲门,“父亲,窦相国来了。”
“请进”
屋里传来独孤怀恩的声音,窦轨走进了书房,只见独孤怀恩正坐在桌上写着什么,见他进来,独孤怀恩连忙起身施礼笑道:“礼数不周,怠慢窦相国了。”
独孤怀恩是独孤陀之子,是李渊表弟,也是窦轨同辈,不过他比较年轻,只是四十岁出头,原任工部尚书,年初礼部尚书杨恭仁调去荆襄后,他便改任礼部尚书,虽然不是相国,但也是位高权重之臣。
昨天晚上,他和重臣们一起拥戴李建成登基后,今天便在家休息,不料窦轨却来访。
窦轨客气了几句,两人分宾主落座,一名侍女进屋给他们上了茶,窦轨却没有心思喝茶,叹了口气道:“刚刚得到消息,隋军西路的十万大军已经杀到陈仓县,估计明天就抵达长安了。”
窦轨曾任扶风郡刺史,在扶风郡那边有一点人脉,消息很广,朝廷还没有得到这个消息,他便先得到了,独孤怀恩半晌才道:“这样一来,明天就会有二十五万隋军围城了。”
“不止二十五万”
窦轨摇摇头道:“还有杨元庆北线的八万主力,还有城南的程咬金部,估计明天都会到达,这样就有三十四万大军围城了。”
独孤怀恩沉默了,他不知道窦轨来找他做什么,只能以沉默来应对,窦轨今天当然是有目的而来,他瞥了一眼独孤怀恩,试探着问道:“难道独孤尚书不觉得唐朝已经大势已去了吗”
独孤怀恩笑了笑,“这个恐怕不是我觉得,而是所有人都这样认为。”
“独孤尚书说得不错,今天我遇到萧相国,他也是这样认为,他说现在所做所为,都是为了护卫大唐的一个尊严罢了。”
“是的,三十四万大军围城,而我们只有四万人,最多一个月,隋军必然破城,甚至还不用一个月,只要隋军猛攻城池,最多三五天,我们就坚持不住了。”
这时,窦轨从怀中摸出一份请愿书,放在桌上,推给了独孤怀恩,“这是我联络一部分大臣写的一份请愿书,希望唐朝能以一种体面的方式结束,已经有一百余大臣签字,希望独孤尚书也能考虑考虑。”
独孤怀恩翻看了一下,说是体面结束,其实就是劝李建成开城投降,上面签满了密密麻麻的名字,前面二十几人,全部都是关陇贵族,独孤怀恩心中暗暗恼怒,原来窦家竟瞒住独孤家族,和这么多关陇贵族暗中有联系。
他沉吟一下又道:“如果只以我个人的名义附签,没有问题,可如果是家族的名义,恐怕我还要和家族商量一下,明天上午再答复相国,你看怎么样”
窦轨呵呵一笑,“那好我们就一言为定。”
第九十二章隋唐大战二十二
更新时间:20134239:03:23本章字数:5129
窦轨先告辞了,独孤怀恩命儿子独孤惟明送他出门,他自己则匆匆去了后院,来到一间静室前,他恭敬地禀报道:“家主,我是怀恩。”
“进来”
房间里传来独孤震的声音,不过并没有生病的虚弱,声音还比较响亮,独孤怀恩推门进去,只见独孤震正坐在坐榻上看书,笑眯眯地看着他。
独孤怀恩慌忙跪下,行了一个拜礼,“怀恩拜见家主”
独孤震不过是在装病而已,这个关键的时候,他为独孤家主,并不想抛头露面,最好的办法就是沉寂下来,让独孤怀恩代表家族对外活动,他则在幕后指挥。
“窦轨走了吗”独孤震问道。
“他已经走了,回禀家主,窦轨来是拿了一份,劝说李建成开城投降,已经有一百余名官员签字,他希望我们也签字。”
独孤震摇摇头叹道:“太子殿下昨晚才登基,他今天就请愿投降,这让李建成情何以堪,他也太急于立功了。”
“可是侄儿看见上五个相国已经签了两个,还有一个裴寂,侄儿只是有点奇怪,为何要等签了一百多人才来找我们”
独孤震冷冷笑了笑,“我若没有猜错的话,窦轨的名字应该是第一个,裴寂是第二个,是吧”
独孤怀恩想了想,点头道:“确实如此,窦轨的名字在上面第一个大字,为牵头人,下面第一个小字是裴寂,后面连续二十几个都是关陇贵族。”
“这就对了,窦轨现在是一门心思想表现,想做关陇贵族的头子,劝唐朝投降做功臣,然后在新朝中占据高位,他想法很担心,我能看透。”
独孤怀恩咬一下嘴唇,“家主那我们独孤家怎么办”
独孤震迅速瞥了他一眼,依旧不露声色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独孤怀恩低下了头,显得有点胆怯,其实他明白家主的意思,要尽量低调,低调到无声无息最好,但他骨子里不赞成低调,他希望能维持独孤家的影响力,更不希望窦家一家独大,这样会影响到独孤家族在新朝的地位,确切说是他独孤怀恩的地位,他心中很是难受,但他又不敢反对,今天窦轨拿来一份,他才意识到,独孤家族落后了。
他再也忍不住,便鼓足勇气道:“家主不想当关陇贵族的领头人,侄儿能理解,只是侄儿觉得,我们也不用这么低调,应该所有为,否则我们在新朝真的会没有地位。”
独孤震目光平静地望着这个侄儿,心中涌起一种说不出的失望,原本独孤怀恩将是下一任家主,可是此时,他却似乎闻到独孤怀恩身上有一股烧焦的味道,四十岁的人了,还是这么毛躁、浅薄,家主的重任能交给他吗
独孤震心中叹了口气,耐心地给他解释道:“独孤家之所以低调,并不是没有为,我们已经三次和杨元庆暗中接触过了,而且我们在隋朝还有高官,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了,现在这个时候,不要太急于媚隋,这会让人感觉到我们对旧朝的不忠,反而会让杨元庆瞧不起我们,你看看韦家、杜家、苏家,这些关中士族,有几个跳出来表现自己的怀恩,我们的目光要放长远,我们要让杨元庆尊重独孤家族,所以一些有失原则的事情不要做,宁可默默无闻。”
“可是至少要让杨元庆知道独孤家存在吧”独孤怀恩还不能接受宁可默默无闻的方案。
独孤震心中失望之极,自己说了半天,他居然一点都不明白,一心想出风头,独孤震心中恼火起来,看来独孤良的建议的是对的,独孤雷更适合做独孤家族的家主,要比这个浅薄的独孤怀恩好得多。
但他心中还是克制住了不满,沉思一下道:“好吧现在外面饥民颇多,独孤家族就赈粥济民,这独孤家族就存在了。”
独孤怀恩心中极度失望,他要的是和窦家的一样的为,而不是赈粥济民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家主,能不能。。”
“浑蛋”
独孤震终于勃然大怒了,重重一拍桌子,“我决定的事情,不准再顶嘴,速去赈粥济民,把所有的存粮全部拿出去济民,你若不干,我就让别人去干”
独孤怀恩从未见过家主发这么大的火,吓得不敢再说话,战战兢兢退下去,他不敢再有怠慢,连忙去安排家人准备赈粥事宜,家主吩咐是把所有粮食拿出来济民,那至少要搭二十座粥棚,要知道独孤家族的府库里有几万石粮食。
独孤震目光阴沉地望着窗外,他不知道这个独孤怀恩怎么会如此愚蠢,如果没有眼光,替杨元庆把长安民心稳住,这就是天大的功劳。
次日中午,西线的十万大军在裴仁基和盛彦师的率领下,抵达了长安南城外,开始扎下大营,一个时辰后,杨元庆率领八万军主力抵达长安西城,连同程咬金的一万前军,三十四万隋军将长安城团团包围。
城上斜阳画角哀,长长的号角声在长安城头吹响,充满了悲声,数万守军望着城外一眼望不见边际的大营,这种大军围城的震撼让每一个士兵都心生绝望,这个时候,就算李建成再来安抚军心,也无济于事了。
军营中军大帐内,杨元庆听取了李靖和裴仁基的汇报,这时裴仁基躬身笑道:“卑职在大震关抓到了长孙无忌,殿下可要见他”
“他愿意投降吗”杨元庆问道。
裴仁基摇了摇头,“卑职劝过他,他不肯投降,或许殿下劝他,会不一样。”
杨元庆点点头,“把他带上来”
片刻,几名士兵将绑缚着的长孙无忌带进大帐,长孙无忌率一万军在大震关抵御西线十万隋军,但由于部将献关,军队迅速溃败,长孙无忌装扮成商人逃跑被隋军认出并抓了起来。
杨元庆看了一眼长孙无忌,吩咐左右,“给他松绑”
士兵们给长孙无忌松了绑,长孙无忌仰头站着,不理睬杨元庆,杨元庆淡淡道:“你不是什么特殊人物,之所以对你优待一点,是看在你父亲的面前,我和你父亲有很深的交情,我不想杀他的儿子,你投降吧我给你一郡太守之职。”
长孙无忌感觉杨元庆并没有欺辱自己的意思,他叹了口气,躬身行一礼,“父亲也给我说过,说你将来成就非同寻常,却没想到竟成就于斯,多谢殿下好意,若你能念父亲旧情,请放我为民。”
“你是要去找李世民”
长孙无忌摇了摇头,“我不知道秦王殿下去了哪里既然唐朝已败,那彼此缘分已尽,我也没有跟随他的必要了,我不投降隋朝,就是给他最后的交代,请殿下成全。”
杨元庆沉吟片刻,便吩咐左右亲兵,“赠他五百两黄金,放他离去。”
“多谢殿下”
长孙无忌行一礼告辞而去,杨元庆望着他走远的背影,心中有些遗憾,不由摇了摇头,此人确实有才华,可惜不为自己所用。
这时,又有士兵在帐外禀报,“启禀殿下,程将军带来十几名县令在大营外求见,都是京兆府的县令。”
杨元庆一怔,程咬金这是搞什么名堂,他想了想道:“先把程咬金召来。”
很快,程咬金来到大帐,他心中有些忐忑,他虽然夺金锁关,从铜关道杀入关中,但他在关中晃了近十天,也没有立下什么大功,李世民也没有因为他的入关中而退兵,他更攻不下长安。
无奈,他只得率领军队,一个县一个县的逼降县令,一连逼降了十几个县,然后把这些县令带来大营向杨元庆请功,也不知道这次自己能立下什么功,得到什么封赏
这一次,程咬金恭恭敬敬单膝跪下,抱拳道:“卑职程咬金向殿下交令”
杨元庆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家伙从来就是站无站样,坐无坐样,连行个礼也是歪东倒西,今天怎么变成如此正经
“你交令也罢怎么还带一群县令来,这也是我给你令吗”
程咬金的黑脸胀成紫脸,呐呐道:“不是我要带他们来,是他们缠着我,一定要我带他们来拜见殿下,否则他们就要跳河自刎,我没法子。”
杨元庆哈哈大笑起来,连忙旁边的亲兵也忍不住扭过头去捂嘴偷笑,杨元庆点点头令道:“先把县令带进来,让他们别帐休息片刻,等会儿再见他们。”
说完,杨元庆又吩咐左右亲兵道:“把那匹乌骓马牵来”
亲兵牵来一匹通身漆黑的战马,正是程咬金从回纥人所献战马中喜欢上的那一匹,杨元庆走出帐,拍了拍战马,对程咬金笑道:“这次夺取铜官道,扫荡关中,你立下了大功,这匹马就赏你了。”
要是往常,程咬金肯定欢呼一声,跳上前牵马,可今天他不想,他瞅了一眼战马,尽管他心中十分想要这匹乌骓马,但是他心中还有更想要的东西,他低下头,小声道:“殿下这匹马我不要,可以赏给别的将士,能不能就封我个什么爵位”
杨元庆哑然失笑,原来这小子想要爵位。
他点了点头,微微笑道:“你立下了功绩,爵位是可以升一级,封郡公,不过明年我打算让李靖去灭高丽,你也可以跟随他前往高丽战,只要你能在高丽立下功绩,我会封你为鲁国公。”
程咬金大喜过望,他迅速忘记了刚才自己说过的话,接过缰绳,拍拍这匹战马的长脸,笑着嘴都合不拢了,“殿下之赏,卑职怎敢不要,只是殿下怎么知道我喜欢这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