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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天气去打篮球，似乎是有些执拗了吧。他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等雪停了再说吧。”
肖北城有些没趣，揣着胳膊倚靠在后排的桌子上，“真无聊。下雪天打篮球才有意思呢，还不怎么出汗。”
今天的肖北城有些反常。换作平日，他大概早就趴在桌子上一睡呜呼了，此刻却惦记着雪景中的球场，实在是有些奇怪。曾笑扭头看了他一眼，不知他到底在闹些什么，“球场上很多地方都结冰了，还是不要去了。”
上次下雪时体育课没有停课，她和佳璇在球场旁的单杠底下玩闹，没有留意到雪下的冰凌，打滑了几下之后结结实实摔在了上面，尾椎骨连着疼了好些天，坐都坐不安稳。
“你忘了上次我摔成什么样子了？”曾笑没好气地把手中的习题册合上，瞪了肖北城一眼。上次她摔到时，他可没少在一旁取乐，简直把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肖北城回想起曾笑狼狈的模样，又不厚道地笑了出来，“你这么一说，我更想去试试了。”
他站起身子，长长地伸了个懒腰，把身上的羽绒服脱下塞进抽屉里，毛衣外只套着一件薄薄的秋季校服，“李健，我们走吧。”
李健一愣，搞不懂肖北城今天怎么就赖上自己了，明言拒绝都不成，“你真的要去啊？”
“当然了。”肖北城说得斩钉截铁，站在李健的身侧，食指的关节轻敲他的桌子，“走吧走吧，我们打的不是篮球，是意境。”
眼看着推脱不掉，李健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也随之脱掉了大衣，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走吧。”
肖北城最初邀请李健的时候，肖蓉蓉还不大乐意，担心李健的身体在风雪中不好应付；可是看到两人相携而去的模样，她又开始难以自控地紧张起来，既期待肖北城带回来的答案，又畏惧那臆想中可能出现的悲情。
李健和肖北城的举动在班里引起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男孩子们鱼贯而出，再也不愿躲在温暖的教室里虚无地等着散学；女生们也按捺不住聊天的欲望，三两成群地凑在一起，讨论着明星和八卦和换季的服装，任凭班长蒋梦月如何约束，也无法消解大家的放纵和散漫。
整个文科三班几乎找不到一个安静自习的人，除了曾笑和崔莺莺，大家都像脱去铁链的野马似的，潇洒又自由。
篮球场上盖着薄薄的一层雪毯，生锈的篮筐上挂着锥子般的冰凌，好像是昨晚才冻上的，看起来摇摇欲坠、不太结实。
“咱们是组队还是怎么着？”肖北城把篮球丢到李健手里，在原地蹦哒着热身。
刘海波他们早已跟来了，此刻都跃跃欲试，等待肖北城的调配。
李健和他们相比，实在是羸弱又斯文，此刻只是扶了扶眼镜，淡然地回应了一句，“都好。”
肖北城倒是喜欢他这样随性的性子，随即大手一挥，“那我们两个一队，剩下的你们一队吧。”
这种分配方式，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刘海波有些迟疑，上前将肖北城拉到一旁，“你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啊，就正常打球啊。”肖北城一脸坦然，愈发显得有些古怪。
“你是不是要对李健做什么？”刘海波压低了声音，眉头也跟着拧巴起来，“我看你约他出来就觉得不对劲，你平时又不和他一起玩。”
说起来，如果不是肖北城公然邀约，他们都不知道李健这样的文弱书生竟然还会打篮球呢。
肖北城见李健正注视着他们两个，蓦地把刘海波的脸推到一边，打断了他的窃窃私语，“打球了打球了，别像女孩子似的唧唧歪歪的。”
说罢，他率先上前去开了球，留下刘海波独自站在轻雪中兀自凌乱，不知肖北城究竟在搞什么飞机。
虽是雪天，一场篮球赛下来，大家还是酣畅淋漓，汗湿了脖颈。
肖北城气喘吁吁地抱着球，走在李健的身侧，看他依旧一副平静淡然的模样，故作熟稔地将胳膊搭在了他的肩上，“行啊你，想不到竟然还是个武林高手。”
原本在他看来，李健这样的文弱书生碰上篮球这般热血激情的项目，多半应该招架不住才对，没想到李健倒是矫健得很，实力简直和他不相上下。
“还行吧，我也就那么回事。”李健微微一笑，颇为谦逊。
肖北城酝酿了一下，把球旋在指尖，不经意地瞟了一眼身旁的男孩，“你最近和曾笑走得挺近啊。”
李健还未回话，他又自己嗤笑着补了一句，“看你们挺聊得来的。”
“其实也还好，主要是学习上交流比较多一些。”李健老实应答，没去深究肖北城话中复杂的情绪。
肖北城顿了顿，将手中的篮球夹在腋下，“哎，我说你小子，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
肖北城痞痞地笑出了声，心跳却怦然加快，“是不是对她有意思啊？”
鼓起勇气问出这话的时候，两人已经走进了教学楼。正是下课时间，楼道里的学生很多。大家惊讶地看着肖北城和李健勾肩搭背的模样，不知这两人是什么时候变成兄弟的，一个个都将目光投在了两人身上。
李健迟迟没有答话，好像在沉思，又似在冥想，整个人有些出神。
肖北城却失了耐心，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颤着声音催促着，“干嘛啊？别磨磨唧唧的，快说。”
“呃，我没有啊，我不喜欢曾笑。”
“不喜欢？”肖北城觉得头皮有些发麻，手指紧紧地抠着篮球，掩饰心中的紧张。
李健坦然地点了点头，“不是男女之间那种喜欢。但作为同学，我还蛮喜欢她的。”
肖北城悄然松了口气，在校服裤子上蹭干净手心的汗，笑了笑，“那你还天天粘着她？”
“没有吧，我只是每天和她讨论一些问题而已啊。”李健是个聪明的人，自然知道肖北城的心思。他也不愿给人留下遐想的空间，这便一口气把话说了明白，“我现在不想这些，只想安安稳稳地高考，考上北大的元培学院，再想一下以后要做些什么才是要紧。”
他的坦诚令肖北城有些难堪，好像他的探究不过是一场无头无尾的八卦，显得他小气极了，“哎呀，我就是随便一问，你不用这么认真。”
李健轻轻地笑了笑，反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别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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