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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敏终于脱离了危险是值得我庆幸的。她的突然变坏的身体却提醒了我，杜敏已经到了一个心理和身体的健康临界点。偶然的外因就会击破她的心理和身体的最后防线，导致杜敏完全崩溃。从她这一次患病出现的特征来看，老妈后来悄悄告诉我，中医院那位同学的说话，别惹她了，她已经透支了，就像被磨得可以看见亮的一张皮，随时一个松针都可以扎破而导致全面撕裂。那时候就没有任何可以补救的了。
老妈来着我的手，在我的房间里一起站在窗前，看着很冷的冬夜里那满天稀稀落落的星辰。“莉莉，小敏和你认识这些年，今天的变化实在出人意料。妈妈也没有想到她会发病。。。”老妈说话的时候眼睛并没有看着我，而是那种忧虑的眼神望着黑洞洞的天空。
“老妈。。。你说什么？小敏会发病？难道你早就知道她会有这个病？”我诧异地看着老妈。老妈缓缓地回过头看着我，一九四一副忧愁的神色。
“是的，小莉。我和我那位同学沟通过，在淘淘第一次去检查时，他就告诉了我。说淘淘这个病和杜敏有关系，杜敏可能有癫痫遗传，本来我要和我同学说能不能查一下杜敏的病史，可是杜敏拒绝了。当时她很不高兴。及不管她没有说话，但你老妈可以看出来。我也就没有勉强小敏。现在看来，她是在外界因素的诱导下触发了病根。”老妈缓缓地说道，又转过脸继续看着外面冷漠的天空。
“老妈，那怎么办？这种遗传病能够去根吗？”我惊慌起来，死死的盯着老妈。
老妈摇摇头，“小莉，这是基因上的问题，一般来说，如果是小时候受过外伤导致的大脑受损或许不会影响下一代，但是小敏可是遗传过来的，很难啊。也许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个病。这也是为什么要有婚前检查，双方都要对自己组成的新家庭负责，对后代负责。。。你看小敏现在自己一个人带着淘淘，受多少苦，只有她自己内心承受。我们谁能真正帮助她。生活的十字架只有自己背着。她太难了。。。小莉，这就是你老妈再三叮嘱你，找对象一定理性冷静。要瞪大眼睛看好你要嫁给的那个人是不是值得托付终生的。”老妈忧心忡忡的看着我说到。
“妈，现在可不是你那个年代的婚姻了。我们现在这一代你没看到吗？好则聚不好则散。谁也不会真正把自己托付给对方一辈子。凭什么呢？世界这么大这么美好。干嘛要把自己的一辈子拴在一个对你不好的人身上？你们那个年代的所谓负责任的婚姻生活只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所以才会有将就凑合过的婚姻生活。。。”我逻辑清晰地给老妈讲论着。老妈摇着头，轻声喊住了我的讲话。
“小莉。。。你可不许用这种态度去对待婚姻。美好的婚姻从古至今都是上帝安排的，而那些自讨苦吃的混乱感情都是违背自己良心的。”老妈搬出来信仰教条，我低下头不再反驳。其实我也知道，像老妈年轻时啥也不相信，只相信自己的能力，也只凭着自己的心愿去生活。如今老妈完全变了一个人，不再是年轻时姥姥说的那样任性无理，就连老爸现在都时常开心的说到，“小莉，你妈现在信了教变了变了。我总算翻身了。”老爸这么说的时候，老妈只是低着头不吭声，似乎在为自己年轻的任性蛮横的对待老爸的经历而惭愧，我也就轻轻的笑着和老爸默默地竖起了大拇指。再后来我老爸走哪都这么说，好像老妈很受用一样。老爸那些战友和老妈那些同学都开始羡慕起他们俩，但是羡慕是羡慕，也就是说说嘴而已，很少有同学会学习老妈的转变倒是老爸的战友的老伴和老妈一起走进了基督教堂去听道，也经常和老妈一起参加她组织的歌舞队。老爸高兴地每次都会回来赞扬一番老妈。
“是啊。。。你说的也对，小莉。现在的年轻人一家就一个，谁不知道珍惜自己，都是把最好的给孩子，哪一家也不愿让自己的孩子受气。娇生惯养的家庭也是不愿接受这种现实。可是你看小敏，从小就没有人疼她关心她。遇见一个男孩对她好她就把自己献给人家了。受了委屈也没地方诉苦，你说老妈心疼她不对吗？。。。小莉，你有时候生老妈的气不对啊，你不理解小敏，她从来不和我说负面的事。总说自己那些光彩耀眼的事，你看她什么时候在我面前哭过撒过娇？那会像你说惹老妈一顿气就惹一顿。”老妈絮絮叨叨的说着。我依偎着老妈，双手搂着老妈的肩膀，一边笑着一边望着寒冷的夜空那几颗泛着光亮的星星。
“老妈。。。我早就说过了我这辈子不想嫁人就想和老爸老妈一起生活，挺好的。。。”我这几句话还没说完，老妈就轻轻地摸了我一巴掌。
“要挨揍了。。。谁家女儿不嫁人？还不叫人笑死。你怎么没人要了？非要做个老姑娘？”老妈半开玩笑半生气的说到。
“刚才还说呢。。。老妈。。。现在社会嫁人真要不将就的话，会很难有幸福婚姻的。。。你说我从来都不愿将就别人，谁会受得了？我可知道，现在我的圈子里还看不到像我老爸那样的男人的影子。。。我说了，这辈子要是找不到比老爸还优秀的男孩我就不嫁人。。。”我闻着老妈身上那股芬芳气息，想起了小时候就喜欢叫妈妈为香妈妈的情形。那时候老妈特别任性，老爸被老妈经常批评得无言以对，每次都是姥爷给老爸解围，后来老妈搬到老爸分的新房子以后再也没有见到老爸受欺负的情形。一半原因是由于我家那时候分的是两家一户噶对门的房子，我就留在了姥姥家生活，一直到我小学毕业开始念初中以后，我老爸升了职又分到独立的两室一厅的大房子，我就搬回来了。这时候我老妈又开始了另一种教育老爸的方式。老妈上班经常值班，很少休息，在医院不仅是一个重要的领导还是一个重要的专家，所以经常不是出席什么重要灰意，就是作为专家出诊。我的家长会就从初中开始都是老爸来学校参加的。一直到高中那会儿，老妈退休了，才开始替下老爸。老爸也才慢慢地从全职爸爸过度到现在。
我依偎着老妈看着老妈的年轻一样活力的脸闻着老妈依旧那样芬芳的气息。幸福快乐的笑了起来。
“你偷着乐什么？小莉。”老妈心情大好的看着我。问我。
这时候，房间门轻轻被推开。老爸悄悄露个头看着我和老妈。一边笑嘻嘻地走了进来。“你们娘俩说什么呢？这么晚还不睡觉？你看小敏早就休息了。”
老妈向老爸伸出手，也不顾我在一边，向着老爸撒着娇说到，“你过来，老王。听听你女儿的未来心愿。”
我轻轻的推了老妈一下，“哎呀。。。老妈。。。你们秀恩爱不分场合啊？我还没结婚呢？”
老爸嘿嘿的笑了，“说得对。。。老没正经的。。。当着这么大的孩子还撒娇。。。小莉。。。你有什么心愿？告诉老爸。”
我被老爸四两拨千斤似的话语给引导到我身上乐了。“哎呀，亲爱的老爸。。。我说你们秀恩爱呢？咋把话题转移到我身上了？我有老爸老妈一辈子就幸福了哪有什么别的心愿？”
老妈一本正经的推开我，“你这丫头。。。你爸问你咋不说实话？都多大了？小明的孩子都四岁了。你再不考虑处个对象早点结婚，人家淘淘都好上学了。到时候你这做干妈的真要和小敏一起养着一个孩子吗？”
老爸不笑了，也很正经地看着我，”是啊，小莉。你妈说的对，你真要自己一个人生活？不找男朋友不结婚？我那些老战友经常问我，你家小莉有没有对象？没有的话把我儿子介绍给她行不行？你看要跟我做亲家的老战友好几位。不是介绍自己儿子就是自己外甥，说起来的条件各个都很优秀。老万那个儿子现在舰艇学院做教员，以前小时候就见过小莉。一直想找小做对象。你说你从来不想去接触接触。万教官高大帅气，多少女孩追她，人家就喜欢咱家小莉。我说夏日事业太忙。人家说，再忙能忙过我儿子。那可是高级军官啊，两道二。听说还要升职。前途不可限量的。小莉，你要是能嫁给万教官可真是有福了。”老爸从来不是那种拽着女儿的婚事到处招摇的男人，这下可好，比我老妈还要婆婆妈妈。啰里啰唆。
“老爸，我都知道了。可你女儿实在是真的很忙。我有两个职业两份工作。你说有几个女孩子有这份能力？你告诉万伯伯。我呀没那个福气，做不了他儿媳妇。我可不想嫁过去做人家的贤妻良母。”
老妈似乎有些生气，“这孩子，说啥呢？你爸说的是我们家的福气，没有福气的人家你万伯伯还看不上呢？”
老爸沉默起来，靠在窗台上仰望着亮起来的下弦月。老妈推了老爸一下。“你去休息吧，都这么晚了。我和莉莉说几句话就去睡觉。”
“老妈，你撵我爸干什么？和我有话就说呗。还怕我爸听见啊？”我一把拽住老爸的胳臂不让就要走的老爸离开。
“行，反正我和你爸商量过了，让他和你说他不说。那就我做这个黑脸吧。。。莉莉。小敏这个事你知道不能长期维持下去，淘淘一旦大了她还要嫁人的，你呢，也不能真的一辈子不嫁人。我和你爸商量了，收养淘淘，让小敏腾出时间精力开始新的生活，你呢该找对象去过自己的日子。刚才你爸不是开玩笑，我们已经答应了你万叔叔，他可比你老爸小好几岁，过去总叫你叫万伯伯，那是因为他是你老爸的领导。我们尊重他。可现在你万叔叔要把他儿子介绍给你做老公，你真的应该高兴。。。你先听我讲。。。不许反驳。。。万叔叔家知根知底，对我们家也是十分喜欢。两家老人都是多少年的老战友，也是你爸的老哥们儿。小万从小就喜欢你，一直没有忘了你，现在主动告诉老万，说要和你处对象。你说，莉莉，这样的事现在打着灯笼都难找。你答应老妈老爸，先和小万慢慢处着，磨合磨合两个人的脾气秉性。我给你祈祷这几年一定是这个结果的。你就相信你老妈老爸。别再硬着心死扛了。小敏也要早晚走出这个生活的死胡同，她也要新的感情滋养。不然的话，她一辈子就永远不会幸福了。别看你们工作室做得如何红火，莉莉。你看到小敏就知道，财富能给你们年轻人带来真正的幸福快乐吗？能像我和你爸这样快乐到晚年吗？”老妈滔滔不绝地柔声的说着，老爸则是认真地默默地听着，不时点着头。
我站起身，从倚靠在窗台前的老爸跟前走开一段距离。“让我想一想，要不过了年以后再说这个话题？行吗？老妈老爸。这要过年了。我两面都忙得不可开交，沉不下心来像这个问题。再说了，我三十多年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今天晚上你们老两口拿准备了一辈子的话题对付我，我哪能打得过你们。还是我爸军人出身，和女儿谈了婚姻大事都要讲究战略，这奇袭我只能退却。”我一边笑着，一边幽默地和老爸老妈说着。
老爸站起身，拉着老妈离开窗前，向门前走过去，边走边说：“行了，莉莉。你爸你妈把最大的心思说出来了，我们也就安心了。至于你的意见我们尊重。不过你也要尊重一下我们的意见。这样才公平，是吧？。。。我和你妈现在就不说了。你工作忙，过了年你想啥时和我们说说都可以。我和你妈期待你能给我俩一个美好的回报。晚安，小莉。”
老妈慵懒地倚在老爸身上，轻轻摇了摇手，头也没回，随着老爸一起走出了我的卧室。
我关上灯，又回到窗台前，抬头望着已经升到头顶的那挂半月，仿佛闻到了清冷的月声在嘲笑我无知一样，又感觉那轮清冷的寒月在潇洒的与我对望，仿佛在说，女孩儿，嫁人吧。你远没有我这样清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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