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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子伟告诉我的一件喜事冲淡了杜敏和我之间的隔阂。妈妈团在沈城的一场演出获得了全省民族舞蹈的大奖。这是继杜敏和我们槐城师范学院获得的省舞蹈大奖之后，作为工作室得到了唯一一个非专业团队的专业奖项。对于一个我们这种规模的民间机构来说，这已经让舞蹈界感到石破天惊，轰动全省专业圈子的大事。
“莉莉，我怎么不知道？？省里也没通知我。”杜敏很冷静，接到我的电话之后，并没有往日那种亲切之情。
“马哥说了，我们这次演出比赛是以大马公司的名义参加的。因为我们自己在沈城那块儿没有协议，所有表演都是以大马公司的名义出场的。”我尴尬地说着，说起话干干巴巴。还有点心里堵得慌。
杜敏轻轻的嗯了一声，“既然没有工作室的事情，也算不上什么喜事。我知道了。以后你们就和马总继续操作吧。我也不管了。反正现在你是实际的大股东，具体的事以后不用和我说，我现在照顾淘淘治疗，实在没有精力。你多辛苦吧。”杜敏似乎很吝啬自己的语言一样，就连称呼一下我的名字都懒得说。
我急眼了，“姐，你干嘛呢？还生我的气吗？老妈好久没看见你和淘淘过来，给你打电话了你也不接。还好，你还愿意接我的电话，谢谢了。马哥说了，签协议虽然是大马公司，但实际报出的编剧是你，这一次大奖要你这个编剧上台发言。你可要做好准备，舞蹈协会都知道这事儿，等着听你的讲话呢。”我情深意切的语调似乎让杜敏有所触动。
“好吧，我考虑考虑。这阵子我还准备过了年出国给淘淘继续治疗疗程。你看看能不能代替我发言？反正也要快过年了。大家都很忙的。”杜敏一直这样推脱似乎是合情理的。
“姐，去沈城也就一天时间，再忙这个重要机会你怎么能错过？何况我们还申遗呢？这也是给这块提供一个展示。非你不可的，姐，你就别推了。”杜敏本来就是一个性情中人，被我死缠乱打式的求告，总算答应下来和雯雯、我还有马子伟、老高一起去沈城参加舞蹈大赛发奖大会。
槐城的冬季是暖三天冷三天，不暖不冷又三天。暖的时候女孩子可以穿着短裙披着小貂，男人可以西装革履满街招摇。冷的时候街边上大路上车稀人少。暖的时候白云像一朵朵棉花糖，又好像电影里的云海。朗朗乾坤星稀月朗；那冷的时候，漫步黑云，凉路灯都像一个胆小的汉子捂着自己的脸匆匆穿过黑夜一样。
槐城人的性格就和这天气也仿佛。对你好的时候日暖三春，陪你吃喝到白头；对你坏的时候，冷如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槐城人就是不会奸诈耍滑。老实的人说少其实满城都有那么一些，说调皮捣蛋的别人和他一见面有啥说啥。没心没肺。所以，槐城人在生意上总是最不擅长的，缺少南方人那种精明劲儿和算计儿。好像自己的心思想法都写在那张脸皮上。自己有钱无钱也都显摆在自己那条裤子上。俗话说槐城人：苞米面肚子料子裤。就是经典的一句槐城人性格特征词。
也有人说槐城人无情无义，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没有文化底蕴，就像海蛎子一样，掰开壳就那点东西。说这些民俗习惯其实讲的是老槐城人。老槐城人大部分过去叫海南丢子，是一百多年前战乱期间逃荒的人群移民到槐城这里居住，逐渐形成了一个村落套着一个村落。那时候还是分家族居住的。现在的槐城老街上还保留当年的文化习俗的称呼。比如王家桥，刘家桥。还有杜敏老家那里崔屯李屯。这些家族性习俗虽经后代繁衍生息已经断了传承，但还是大致保留了一部分语言和生活习性。
杜敏就是这样，她家那个屯子原来叫拉莫春，是满族的一个集聚地，只是到了现代，满族的人口已经很少，倒是外来汉民族家族占据了这个屯子的大部分常住人口。
讲义气性情中人都是杜敏从小耳濡目染的习俗。尽管杜敏身材窈窕但是酒量却很惊人的大。我每次陪着杜敏和客户或者聚会，都要首推杜敏。聚会上或者那些企业年会的朋友，往往最后坚持不动的就是杜敏。年会上那些男性客户个个没想到自己在喝酒上会败在一个看起来婀娜多姿的跳舞的女孩子身上。敬佩之余，也有许多年轻的男孩子开始爱慕起杜敏。追求杜敏的什么年龄段都有，个个都是一个特点，高富帅。即使身高相貌自惭形秽的但在才能和财富上屈指可数。因为工作室服务的年会的企业一般都是外企和高科技私企。追求者中不乏一些外企的外籍高管。
杜敏带着一个自闭症的孩子这些追求者们都了解，但是也阻挡不住追求杜敏的热情的步伐。可惜的是，杜敏总是莞尔一笑，酒席也只是在年会上舞蹈结束后。后来，杜敏和我逐渐退出表演团队，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幕后指导时，这些追求者才慢慢地褪去了热情。那也是杜敏感到欣慰的时候。
杜敏有句话曾经说过，“淘淘什么时候像一个健康的孩子生活，我什么时候再考虑自己的事情。”老妈很伤心的听到杜敏说这句话，为此老泪纵横。
“小敏啊，你不能这样苦了自己，等淘淘大了能够独立生活时你的青春就磨光了。到那时多好的青年都会错过的。”老妈心疼杜敏胜过心疼我的青春。我就曾经问过老妈，“妈，你说，我要是一辈子不找对象不嫁人你心疼我不？”
“你就是傻丫头了。我还心疼什么？人可以傻一阵子，但不能傻一辈子。何苦为难自己，那你就是自己苦吃。谁也挡不住。”老妈总是笑着和我说这话。老爸一边注视着老妈一边摇着头但总是不会半路插话也不批评我妈。
“那老妈，你为什么会心疼小敏姐呢？她又不是你亲生的？”我说这话十回就有十回挨骂。老妈总是躲避开我这种尖锐的问题。老妈也总是爱拿怜悯之心的言语来堵住我的嘴。
杜敏这次能够答应下来去沈城参加表奖大会，对于马子伟来书实在是一种幸事。因为马子伟对我说，省舞蹈协会的会长告诉马子伟，圈里杜敏这些好友很久没看见她露面了。和她也联系不上，这次省舞蹈比赛水鼓舞能够获奖其实一点都不意外。这是杜敏和雯雯合作的最后那支舞蹈，也是申遗上报的舞蹈项目，也是这些年一直流行在网络聚合各种剧场年会上的水鼓舞的原型。至今没有超越倒是模仿舞蹈作品层出不穷。为了厘清这些舞蹈乱象，杜敏理应站出来进行澄清，否则会影响到申遗的最后审批阶段的意见。
省舞蹈协会举办这场民族舞蹈专业大赛就是要树立一批精品和留下一代文化遗产。水鼓舞能够成为非专业组专业类的唯一金奖就是证明了水鼓舞的正本溯源。杜敏听到我慢慢讲到这些事情的原委后，安静地在电话那头无声无息的提听着。
“姐，你听了我说的这些，你还想不去沈城吗？”我幽幽地问道。
“谢谢你，莉莉。也替我转告马哥。谢谢他的良苦用心。我一定上去发言。为民族舞蹈正本溯源。”
杜敏终于还是嘿嘿地笑了。我的心也忽然一下敞亮开。暗自惊喜。
马子伟接到我的电话，高兴开了，“莉莉，谢谢你帮了大忙。我这也总算有个交代。要不然以后在沈城没法混了。这样吧，走之前我和老高请你们工作室的人聚一聚。聊一下这个话题，也算是提前练练兵。怎么样？”马子伟的意思是担心杜敏不知道讲些什么，毕竟杜敏离开舞蹈界已经多年，一直隐身在工作室之后。这些年一个舞蹈创新作品也没有。虽然工作室每年都在外边演出演艺，可都是实验剧居多。其中混杂着一些舞蹈元素。尤其是小剧场，正因为杜敏的隐退导致雯雯的创作力降低，整个作品的艺术性明显不如前几年在小剧场的演出水准。尤其是元旦前妈妈舞蹈队拒绝了增加演出场次，直接导致宏大剧场黄哥的翻脸。马子伟和我本来想去找黄哥交流一下，但是小剧场经营当中出现了空挡，三炮剧社虽然有一些小话剧参加表演，但实在来说没有更多精彩的地方。马子伟告诉我，京剧团直接接手了宏大剧场小剧场，当做青年班的演出场地。这样以来，工作室就只剩下网络剧的演出。
风云变幻，大马公司现在由于室外舞台设备出租业务的大幅减少，已经将原有的出租舞蹈涉笔转让给农村乡镇私人演艺团队。老高也由于忙着给王淑华治疗糖尿病的复发而暂停了与北京的一些业务开发。马子伟着急上火就是因为两家公司在这个年尾年初出现了莫名其妙的颓势。如果不能让这股颓势短期内止住的话，两家的生意捆绑在一起的利益将会全部流失。这也是马子伟苦心要劝杜敏出山的根本原因。
我和雯雯明明知道这种问题从妈妈团罢演就开始显露出下滑趋势，却无力挽回这种败局。和大马公司的合并势在必行。在管理上和市场开拓上，大马公司都是专业的。而我们工作室除了雯雯自己全职投入运营管理外，其余这些合伙人都是兼职运作。而且首当其冲的艺术创作人杜敏因为淘淘的治疗已经一年没有正式露面了。她的时间完全放到位淘淘恢复正常孩子的生活的努力之中。除了带淘淘去治疗中心，就是和刘总她们那佛友念经放生吃斋。学校的工作野队杜敏造成很大压力，毕竟在公职上杜敏从来没有让自己掉过链子。也正因如此，杜敏和我们辛苦的创业到现在似乎已经面临一个抉择的时刻。要么尽快和大马公司合并，这是杜敏亲自操作的，也是希望能够延续自己的事业继续向好发展的一种渴望，还有一种就是放弃自己在工作室的全部股份，退出工作室，全心和淘淘一起生活，这样不是杜敏心甘情愿的，更不是马子伟愿意看到的。因为杜敏这块儿金牌是在全省舞蹈界举足轻重的人物，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是全力朋友的流行话题。至今槐城广电的舞蹈栏目的编导组还保留杜敏的一个位置。一个白富美的未来生活时刻在召唤着杜敏。这是她自己能够亲身体会到的。
“莉莉，大马公司当初和杜总谈判的时候，你在场，你知道我为什么给出那么高的收购价，就是要保留杜敏这块儿非物质财产。她的舞蹈编舞才华。还有雯雯是另一个重要支柱，没有她们俩个人，加上你左右逢源的公关能力。我们收购就一点意义都没有了。至于像蓝妹子她们都是可有可无的。妈妈团的退出并不影响咱们收购报价，她们也是市场的一个自然淘汰。毕竟自从她们上次在这个舞蹈比赛上获奖以后，娇气和傲气多了一些，要不然怎么会罢演宏大剧场的新年演出。当然，这个问题工作室也是有管理失误的。大家平时忽略了对妈妈团的合理管理，只抓了专业技能和水平提高。。。莉莉。我说的不是要怪谁，而是我的真心话。你们在专业上绝对是槐城甚至在省内都是一流的专业人才，可是你们在企业管理上却十分年轻。说白了，你们都是感性的，有情有义。这是雯雯和杜敏还有你最大的优势，可是用到对人才管理上就有致命弱点。你看现在你有情有义别人不领你的情义不买你的账，只管自己好坏。你说现在虽然这些妈妈团和你们解除了协议，全省不少文化机构抢着要她们。每个身价都远远高于工作室。工作室在圈里成了舞蹈界的黄埔军校。”马子伟一番疼彻肺腑的话让我冒着一身冷汗。我并不知道工作室在外界尤其是在圈里这么大的影响和反响。而雯雯却独自承受了这些委屈。杜敏和我仿佛置身事外一样。这一年来工作室钱没少赚但是关键人才最终没有留下来，不能不说我和雯雯当时的决定是多么的鲁莽和致命。由于我的年轻和冲动，雯雯的生性直白，槐城人性格的优缺点都显露无遗。而杜敏直接置身事外的思维意识是工作室新年之后面临的巨大挫折。
杜敏要想在这个获奖大会上出头露面，挽回工作室发展颓势，她的获奖感言将决定我们今后的命运。马子伟说过，我和雯雯也将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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