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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月季花依然绽放，只是没有夏天那时候的艳丽娇媚。杜敏出国已经两个多月，我们是每周两次通话，杜敏告诉老妈淘淘的检查并不乐观，而且治疗上也并不比国内有优势，主要是淘淘和杜敏在语言上都无法适应国外治疗师的指导，尽管康复中心有翻译配合但是高昂的费用明显让杜敏感到吃力。
杜敏陷入进退两难的局面，尽管还有玛丽的朋友经常过去看她，但是孤独依旧，坏消息是治疗师告诉杜敏，即使完全康复，淘淘的状态也只能是恢复基本能力，在社会上还是不能同正常孩子一样受教育成长，好消息是淘淘的音乐天赋已经显露出锋芒，在康复中心所有的治疗项目上，唯独在音乐才能的发现和引导上越加优秀。杜敏显得很悲伤，无力地告诉老妈，不知道咋办了。老妈鼓励杜敏说，如果能达到治疗目标，让淘淘成为一个较为正常的孩子已经是万幸，培养淘淘走艺术教育之路，成为闪亮的星星则是未来的重任。杜敏说这也是治疗师告诉她的最优的选择。不过这种治疗方式就只能每年来国外分期治疗，无须长期居留在国外。老妈和我都非常开心，连连称好。杜敏哭了。我知道那是对生活的无奈也是对生活的的感恩。毕竟在国内的治疗缺少让杜敏看到希望的方法。杜敏说，她就按照老妈说的方式和治疗师签订了第一个三年治疗方案，每一期治疗需要六个月，老妈问道，我过去照顾你们吧。杜敏哭得更是哗哗的眼泪，杜敏的老爷子已经知道她带着孩子去国外治疗，只是嘱咐了她一句话，好好照顾孩子，自己多保重。倔强的杜敏父亲一辈子不和孩子沟通，更没有什么培养方法。一切都顺其自然。老爹从来没有安慰杜敏的话，似乎这也是他的一种教育方式，默默地忍受一切生活遭遇，做该做的事。杜敏就是这样。所以当老妈问道她要去照顾淘淘时，杜敏大哭。老爸很支持老妈，说是就当我们出国旅游了。老妈感激地注视着眼前陪伴自己三十多年的男人，兴奋地捶了老爸一拳。就这样，老妈急急忙忙地催我帮她办理签证，我爽快地答应了。正好广电中心对于我的那次事件还没有做出决定，我也正好赋闲，于是，向部长递交了年假休假申请，交出了办公室钥匙，便开始了长长的假期生活。
老妈和老爸的签证很快就办理下来，又给老两口准备好行李，我和雯雯顺利的送别了老爸老妈。雯雯回头问我，“莉莉，你老妈可是真爱小敏啊。”看着雯雯那孤傲冷清的身影，我热情似火的抱住她的胳膊。“雯雯姐，我妈总觉得小敏姐像我那个未见过面的姐姐。我俩同学四年那时候只要一放假，没事就往姥爷家跑，我妈喜欢小敏都胜过喜欢我了。”
雯雯笑了，“是啊，看出来了。不过你一点都不吃醋。我真佩服你。”我乐了。“又不是真姐姐，我吃啥醋呀。再说那时候大学室友只有小敏和我对撇子，时时处处我俩形影不离。我从她身上学到了好多。现在遇到雯雯姐，我才发现，你才是我的偶像。”我扭头看着雯雯那张依旧水嫩漂亮的脸，嬉皮笑脸的说着。
“得了吧，我才不是呢。你眼里除了小敏姐没有别人了。哼。”雯雯故作生气的样子，边说边拽进我的胳膊快步走向停车场。
舞蹈队的年轻队员在工作室除了几名舞台剧的支柱人物外，大多数都是做到一年以后纷纷离开了。她们有的回到老家自立，做得风生水起，也有的跳槽到槐城其他团队挑大梁。大部分都是离开槐城去了北京发展。歌舞剧虽然依旧每个月上演，观众人数也在随着节庆日和季节不同程度的上下浮动，但是总体来说是不断上升的趋势。只是这一波演员出现了身体疲劳的现象。
我和雯雯为此几经周折，招聘了一些刚毕业的大学生，结果不到一周时间大家又纷纷离开，主要是排练太苦了。我们整个工作室几乎一上班就是到排练厅进行基本动作训练，直到下班结束，一个轮训过后开始组合动作的练习，又后来是上鼓的练习。这种枯燥而乏味的训练吓走了一拨又一拨的年轻队员。
雯雯着急了，“莉莉，你说现在年轻人咋的啦？都想一来上班就登台表演，谁也不愿意吃苦练习，那能行吗？”雯雯的脸由于生气而显得绯红。
我坐在办公桌前，抬起头，轻轻地说到，“雯雯姐，别生气，赶那一拨吧？你看我们前两年找的这批队员多优秀。我看了，这也像学苗一样，赶上哪茬了。别着急，安娟姐给我们推荐的这一批年轻的妈妈们，你看看怎么样？都是刚刚过了哺乳期的妈妈们，出来找工作都很不容易的。雯雯姐把把关。”我说的十几个三十刚出头的八零后是我们老队员安娟姐，现在是民族大鼓对队的领队给我们推荐的舞蹈队员。这批人是她们那些阿姨队员的亲戚朋友的孩子，本来是介绍给民族大鼓队的，可是这些妈妈们一看到那些气势磅礴的民族大鼓一个个都被惊呆了。安娟姐说，没有一个能轮动那些鼓槌，更不用说敲鼓了。想到我们工作室还是年轻人居多，就介绍给我们。
“莉莉，你定吧，我这几天看了，都很不错，要是都留下来，人数有点超过我们招聘计划。还是你来定吧，有几个我标注了之前是有舞蹈基础的，大多数还是空白。”雯雯淡然的说到，“我对这批妈妈们还是很看好的，最起码有动力，想着要好好做一些事情。而且这里有几位还是在三炮剧社参与过的。悟性非常好。”
雯雯的专业指导那是非常准确的。我笑了笑，“就照姐姐的指导办了。都留下，筛选吧，谁能坚持笑到最后就留谁。”
“那也行。”雯雯指导我们的训练项目本身就是一道严格的筛选流程。工作室的舞蹈队员收入普遍高于一家外企职员，所以留下的歌舞剧班底的队员个个都买上了自己的爱车，还有的已经考虑买房结婚。这些隐忧让雯雯十分着急，我们需要在这些骨干退役前找到接替她们的成熟稳定的队员。
就这样，十二位八零后年轻妈妈团组建起来。
让我没想到的是，这十二人竟然没有一个退缩的，也成了我们后来一段时间包打天下的十二朵靓丽的玫瑰花。
“莉莉，你不打算回中心了吗？”雯雯看到我已经日夜呆在宏鼎大厦上班，担心的问我。
“是不想回去了，雯雯姐。我觉得嘛现在我干的是事业，在中心只是像混日子一样。以前我还以为能进到那样的事业单位太荣幸了，一定要好好干。虽然干到现在没有出色成绩，但在部门不大不小也是一个关键岗位上的负责人，挺有成就感的。可是没想到一点风吹草动周围的人就对你另眼相看，你说雯雯姐换谁不寒心？而且现在我就像一张白纸已经被泼上了墨还能洗白吗？今后我在中心还怎么继续干下去？我想过了，等小敏姐回来以后，中心领导给我拨乱反正了，我就辞职回来干舞蹈。”
雯雯高兴地点点头，“太好了，莉莉。有气魄。你在广电中心现在真就没有咱们工作室干得舒畅。毕竟这是咱们自己的事业，你在那是打工者。”雯雯用自己的人生体会告诫了我，事业对于女孩子是生活的支柱，而能够找到事业的女孩子在社会上屈指可数。她说到杜敏和我的比较，“莉莉，你看小敏她现在就是两头难以兼顾，如果不是有我们这些好姐妹帮她撑着，也很难走到现在。尤其是她又遇到淘淘这个问题。每年要有半年的治疗疗程，现在的公职工作就很难做好。幸好她不是做主要的教育岗位工作，但是这几年一定是她最难的时期。我们不能懈劲儿，就是对小敏最大的支持和帮助。不然的话，高昂的治疗费是很难跨越过去的。”
雯雯就是这样一个女孩，尽管比我只大了四岁，但是那种关键时刻的睿智和韧劲儿是我学不到的。
“莉莉，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这批妈妈团队吗？我小时候就是我妈妈自己一个人四处打工供我上的音乐学校。我直到上了音乐学院才申请了学校的补助，每年努力拿到奖学金，一直到学院保送我留学。我和我妈妈的生活才有了转机。那时候，我妈来学校看我的时候，我妈一直在我念书的那个城市找工作和我陪读。我也从来不住校。就是为了节省每年住校的那些费用。寒暑假我妈妈给我到处贴小广告做钢琴家教。后来学校知道我在外面做家教，给我找了一个乐团实习，这才一点点走出困境。”雯雯说自己的以往经历时竟然那样平淡，丝毫没有悲伤和顾影自怜的感觉。我竟觉得是雯雯在讲述一个新闻而已。一点惊叹没有。我自己也吃惊为什么对雯雯的那些艰难遭遇没有反应。
“我知道一般很少有人会相信我那些个遭遇，我和孩子经常讲。我不怨我那个男友。我曾经疯狂的爱过他，尽管他已经是有家的人，现在他回国还回来看我。只是我们永远不可能在一起。我也不忍心抛弃自己的女儿。”出乎我的意料之外，雯雯就这样在深秋的阳光暖暖地照在我们身上时，静静地讲述了自己狂热的爱情和惊心动魄的往事生活。
“雯雯姐，你不想走出来吗？不想找一个能够真心爱你珍惜你的男人吗？”我试探地问道，我的心就像雯雯的语调一样平静地跳动着。
“很难，莉莉。就像你现在一样，你为什么不像杜敏一样找一个高富帅男朋友？是不是你曾经受过什么伤害？”雯雯说话直接而真诚，都说搞艺术的情商低，但雯雯只对自己亲密地朋友才袒露心迹，言语直截了当。大多数场合下，雯雯指导只用专业术语交流而很少和年龄差在五岁以上的人对等沟通。
我和杜敏是雯雯唯一敬重而喜爱的朋友，这也是槐城文化圈里雯雯知名度较低的原因。尽管雯雯的专业造诣已经是槐城音乐圈里屈指可数的钢琴师，但是她还是除了在每年春节的汇报会上露面外，自己就一头扎在工作室，对外教的几名优秀的钢琴学员也是一对一高价聘请她的。
雯雯的低调是杜敏所敬爱的一个主要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雯雯同样身为单亲妈妈却从来不拿自己的苦难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中。只有工作室几个创业合伙人了解雯雯的背景，那些舞蹈队员没有一个知道雯雯是什么出身，包括槐城的文化圈的雯雯的那些搭档和朋友也不知道。
这一次雯雯也是因为杜敏的事情的刺激和招聘的这些年轻妈妈级的队员的缘故而倾诉了自己的故事。
也许就是我和雯雯相处时间太久，我对自己听到雯雯的悲伤的往事竟然没有特别难过，相反倒是激发了我对雯雯的效仿的心态。不过雯雯那位孩子的父亲，自己的挚爱缺从来了解过。杜敏也没有问过。蓝妹子自己虽然嘴快但还是在雯雯面前保持了淑女的品德，没有说长道短更没有窥探隐私。
雯雯唯独对奚伟感到莫名其妙的反感，也许是奚伟的狡猾，从来不把自己暴露在人言的火力中，同时也把自己扮成一个小可爱小可怜的形象，她是陶洁的朋友所以总是躲在陶洁的影子中出现在我们面前。
杜敏也对奚伟保持一种距离，不是因为别的原因，而是奚伟从来都是挑选最轻松的边鼓来敲，这是一个不引人注意的位置，如果在台上稍微来开一点距离几乎可以忽略的鼓点位置。后来奚伟在创业半年之后就离开了这个位置，被安娟姐替代了。
妈妈团里很高兴的看到的是互相竞争大鼓手和中心鼓手位置的队员，雯雯说，这是她最快乐的时候。只有竞争精神这这支舞蹈队才有生气。雯雯告诉我，歌舞剧演出她和杜敏已经提到的演员抽成的决定已经实施了，效果非常好。我知道这是雯雯改造出演舞台剧缺乏动力的有力措施。由于欸演员增加了演出抽成这个系数，过去那批视舞台演出为出力不讨好的演员们大部分开始被这批妈妈团们替代。直到雯雯在春节期间领着全新的妈妈团登上了宏大剧场的舞台，迎来了观众场场爆满的效果。
“莉莉，你知不知道，妈妈团有自己的粉丝，那些她们的亲戚朋友纷纷跑来买票给她们捧场。简直太热烈了。”雯雯管理工作室这些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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