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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的霹雷闪电让我基本没有睡好，但是杜敏却没有再来我的房间。我努力睁着困倦的眼睛，听着窗外砸到地上的雨声和沿着屋外原子哗哗奔涌的雨水，我爬起身站到窗前，那些曾经在骄阳下绚丽娇媚的月季花，还有墙上的蔷薇花在刺眼的闪电里，在院门口小区的路灯光照下，依稀可以看见已经被暴雨抽打得花枝凌乱，地上飘落着各色纷乱的花瓣，还有浸透在泥水中花瓣，整座月季花园备受摧残。
老妈种的那几拢青菜也完全泡在黑乎乎的泥流中，原来井井有条的小田园被排水管冲下的雨水愣是趟开了一道小河沟，雨水不断的沿着院子向院外流去。不大的院子雨水肆意横流，步道上已经看不到地面，成了浑浊河流的河床。我没有点灯，望着漫天的黑云，身上有些发冷。
雯雯来电话问了杜敏和淘淘的情况，当她听到杜敏现在成了一个一心向佛的人时，着急的叫了一声，“莉莉，她是怎么了？”
“这样也好，雯雯姐，至少小敏可以有一个寄托。要不然淘淘这种情况，我姐可能随时都会崩溃的。”
“莉莉，我不是那个意思，有精神寄托是对的，但我见过很多同学还有朋友，她们把自己和社会隔绝了。现在在国内有你们家这些人帮助她照顾她。如果真到了国外，给淘淘治疗，不是一两个月，要是长年累月，她家里又没有人帮上忙，你说到时候她就遭罪了。我现在是想都不敢想杜敏到了国外以后的生活情境。”雯雯很交心的和我说，我也知道雯雯除了关心杜敏和淘淘之外，对工作室的未来也是忧心忡忡。只是她没有直接和我说，雯雯知道到我和杜敏之间胜过亲姐妹的关系，好些话欲言又止，但是她的意思我已经领会了，这也是雯雯的想法，意会不可言传的达到了她的目的。
清晨，是老妈把我喊醒的，我抬起疲惫的眼睛看着手表，还是过去上班那个时间。雨已经停了，但还是阴云密布，我走到窗前，院子里的积水还是很深，月季花丛七零八落地栽倒在地面上，倒是蔷薇花墙雨水淋得一片新绿。
杜敏已经在厨房帮助老妈开始料理早餐，穿的一身藕白色的素服，白皙的脚拖着一双藏青色布拖鞋，来回悠闲似的端着菜饭上桌。
“姐，早啊。你这身衣服好舒美，我也想要一套。你帮我订做一下呗。”我调皮地看着杜敏，杜敏抬起头安静地对视着我，点点头。她现在已经变得不再像从前那样英姿飒爽，语速飞快，而是完全变得慢悠悠似的，似乎时间在她那里已经被无限拉长似的。
“姐，雯雯姐回来了。”我试探的告诉杜敏雯雯回来的消息，她还是平静地点点头，没有再看我，手里端着两碗热汤，走过来，我急忙接过一碗放到桌面上。
“雯雯姐一会要来看你，陪你一起去给淘淘做康复。”我语速平淡，杜敏抬眼看着我，没有说话。
她放下手里的碗，低头想了一下，“告诉她别过来了，我今天不能陪淘淘和老妈他们上康复治疗中心。今天有一个大型放生行动，我和刘总要到金光寺去集合。”
我急眼了，“姐啊，老妈说今天不是淘淘检查吗？你不去老妈哪懂啊？再说了，雯雯姐昨晚刚下高铁顶着大雨给我来电话嘱咐我，要陪你们。你不去合适吗？”
杜敏没有看我，但也没有回答我，似乎我的话她没有听进去似的，“这是我们今年最大的一次放生活动，阿弥陀佛。”
“姐啊，我和雯雯姐说了你的事，她都惊呆了。你现在到底怎么了？放生能治好淘淘的病吗？还是。。。”我激动起来，老妈在厨房听到我俩的对话，急忙走过来。
“莉莉，你怎么和你姐说话呢。小敏要去放生就去呗，涛涛今天检查她不在也没关系，我们回来告诉她检查结果就行了。”老妈为杜敏的行为做着辩解，我气恼地看了低头无语的杜敏和脸色红晕的老妈，放下刚刚要端起的饭碗转身走出了餐厅。穿好衣服直接出门上班去了。
道路上被雨水冲的泥泞不堪，两侧的排水沟随处可见插着的黄色黑字的警告牌，地上被摧折的树枝烂叶陷入泥沼里，匆匆忙忙的行人踩在这些烂叶里深一脚浅一脚，行色增添了很多烦恼。
我开车行驶到半路，老妈来了电话，“莉莉啊，雯雯来了，你姐和她在屋里讲话呢。可能小敏会和我们一起去，你放心吧。记得回来和你姐道个歉，别怪小敏，是谁都会这样。听懂了吗？要学会宽容别人。”
“好的，老妈。我就是担心小敏姐别成天学佛念经耽误了淘淘的治疗，毕竟现在是刚发现，早治疗早点康复。她当妈的要是不上心我们这些外人怎么办？”我诚恳地告诉了老妈我的内心想法。语调很直语速也很快。
“我懂啊，小莉。你自己把心态放到小敏这面就理解了。开车注意安全，我不说了。”老妈很快就撂下了电话，倒是我感觉意犹未尽似的。其实我只是不知道把自己的焦急地心思怎么样更好的告诉杜敏。
中心今天给我们召开了一个大会，宣布了广电全面改革的文件要求。对于我们这些从事广告业务的部门将面临着缩编和合并的命运结局。其实在这之前中心就已经传出要改编和合并减员的消息，其他部门有的已经提出合并方案，我们下面的业务员也有的提出了辞职报告。这个大会宣读的文件只是印证了我们听到的一些传闻属实而已。大家的动作已经早早就开始了。我是因为来中心较晚，业务工作却能够做的优秀而得到保留下来的哪一类。但是今后合并到什么部门，大家都在猜测。一种是成立综合媒介部，将新媒体的全套运营管理人员集中到这一个部门，不另分办公室，一个大厅集中办公，而且我们将撤出眼下这个豪华的办公大厦，在广电中心的侧楼给批了一间办公大厅。整个业务部现在的员工心态已经纷纷乱乱，充满了沮丧的心情。
这也可能是我和杜敏自从大学相识以来第一次起冲突的原因，我把自己的郁闷联系到淘淘康复治疗上，又看到淘淘不能像正常孩子那样牙牙学语欢快地跑来跑去，讨人喜爱的样子。每次回到家里，淘淘总是不让别人抱他，独自一个人跑到钢琴边呆呆的发愣。不管是杜敏还是老妈或者我和老爸和他说话，他总是静静地看着你，没有反应。
而我来到中心看到每天惶惶然的同事们又感到郁闷不解，到了工作室，虽然业务照常进行，可是蓝妹子陶洁还有奚伟基本不打照面，也不关心工作室未来计划是否可行，外面的演出能否受欢迎。我只有面对夜晚灯光下空荡荡偌大的办公室静消消的环境，在雯雯不在期间杜敏在外面吃斋念经时候，无力的靠在办公桌前，无数烦恼涌上心头。
马子伟倒是经常来看望淘淘，也陪着老妈老爸去康复中心，但是马子伟却从来没有的杜敏说起工作上的事，倒是经常和我谈起业务的进展。
我开始溜岗了。经常借着跑客户的时间回到工作室，我第一次在白天走进十七层，整个排练厅黯淡无光，办公室也是异常安静，我推开紧闭着办公室大门，正在吃着零售，说着悄悄话的员工们大吃一惊，纷纷站起身，尴尬地看着进来的我。
这是雯雯离开槐城的一个多月的情景，工作室职员除了按照计划去演出以外，其余时间是来工作室排练的，我们对她们的管理本来就是松散型的，但我在进来之前摸了一下排练厅的紧锁着玻璃门把手，厚厚的灰尘在我的手指上留下了一道灰黑色痕迹。
“今天是谁负责排练。”我压着内心的气愤，声音有些嘶哑，“这个月要排练歌舞剧你们都排练完了呗？”我连续两个问话无人回应，就连负责排练的队长竟然也没有到来。就是曾经上民族大鼓队的其中一人。
“莉莉姐，你别生气了。我们自己根本练不了，没人指导也没有伴奏，你说让我们咋练啊？再说了，现在演出这么少，一个月的都不够买化妆品的，谁还有心思练习。”几个老演员七嘴八舌地开始向我诉苦，这些都是工作室舞蹈队顶梁柱，是杜敏创业以来的骨干，一直跟着我们。
我难看的脸色可能影响到每一个舞蹈队成员，我勉强笑了笑。“姐姐们，我们是吃舞蹈这碗饭的，这是咱们的专业，槐城有几家有咱们这样的排练环境，没有伴奏咱不还有音响吗？歌舞剧雯雯姐不是已经编排好了吗？放上音乐一段段练习有啥难的？没有指导先练习基本动作做可以了吧？我这段时间晚上家里有事就一直没来，没想到我们工作室就像散摊了一样。”
舞蹈队员面面相觑，没有人再来反驳我的话。纷纷站起身，走出办公室，打开了排练厅的大门，点开灯，各自忙着收拾卫生，进行排练。很快春节圆舞曲的音乐声在排练厅响起。我放下手袋，走进排练厅，一边平静地指导着队员一边坐在钢琴旁打开琴盖，随着音乐轻轻弹起钢琴。
“雯雯姐回来了吗？莉莉？”酷似小文的那个女孩问着，我随着音乐的进行，心情已经大为好转，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她兴奋地抱着我，眼泪流了下来。
“莉莉姐，都是我不好，我和她们每一次说了要好好排练，可人家都是老队员，没人理我。我自己又不好意思出头。”别的队员看到她凑到我跟前，开始注意到的额队员交头接耳。我拉着她的手，坐在我的身边，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弹奏着乐曲。大家看到我俩没有什么交流，又都继续开始自己的排练。
我谈过一曲之后，着急了队员，按照春节圆舞曲的歌舞剧目要求，给大家排练了一遍，幸运的是这些出色的舞蹈队员基本功个个过硬，很快在优美而抒情的水鼓舞曲中，完成了整个歌舞剧的排练。
中午我把队员召集起来，给没有回来的队长也打了电话。她很难过的告诉我，她妈妈刚刚去世了，她给雯雯请了假，在医院照顾老妈已经二十多天。对没能好好带好舞蹈队非常内疚。她说等过了这一段时间再回来练习。我也很难过的向她致意，我问她妈妈的追悼会什么时候召开，她告诉我就再两天后。我答应她一起过去，她非常感动，连说谢谢。
午餐时我告诉了队员，号召大家一起去给队长老妈开追悼会，大家心情不爽，就连吃饭都闷闷不乐。我给雯雯打过电话，“雯雯姐，你们怎么样？”雯雯高兴地告诉我，淘淘在康复中心检查结果很好，目前恢复的近况医生都说很好。说杜敏可能晚上回不来，因为放生之后她们要去为一个刚刚去世的佛友念一晚上经文。
“是哪一位佛友？雯雯姐？我们舞蹈队的队长老妈，就是那个民族大鼓队的领队今天去世了。她就是一个信佛的老人，不会是她吧？”我一边猜测着，一边忐忑不安地等候着雯雯的回答。
“就是她啊，莉莉。我走时忘了告诉你，队长去医院照顾老妈了，排练就没有进行，是我同意的，你去了千万别批评她们哈。”雯雯爽朗的声音带着一股令人神清气爽的力量传递过来。我听了顿时乐了起来。
“雯雯姐，巧了，我今天溜岗去了工作室，正看见她们在办公室聊天也不练习，好一顿批评她们。之后需带她们练习了歌舞剧，现在带她们在吃午饭。”雯雯哈哈大笑。
“莉莉，怎么那么巧让你遇上了。我本来还想今天陪陪杜敏，明天和她们一起练习练习。没想到让你给抓了现行。”雯雯一边笑着一边说道，仿佛晴朗的风吹到我的心田，晚上暴雨带来的阴郁心情，早上和杜敏吵架的郁闷，到了办公室堵心的场景，跑去工作室看到的闹心样子现在都被雯雯仿佛和煦的凉风一样的话语全都吹散了。心情大好。
“那我们召集好了，全体舞蹈队员一起去给队长妈妈开追悼会，雯雯姐，你是不是也一齐来啊？”我愉快地问道雯雯。
“必须的，不过小敏不知道能不能一起来，你和她说还是我同她讲？”雯雯平静一下自己的心情，用平直而爽快的语速说到。
“姐姐，小敏就爱听你的话，还是你和她说吧。毕竟队长照顾老妈一直到现在你都了解，情况能够说明白。好吗？”我谨慎地和雯雯说着，雯雯高兴地答应下来。我顿时感到一切的郁闷霎时间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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