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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越来越热，当雯雯和莉莉见到我时，范德海已经离开槐城有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是创业以来最忙碌的一个时期。
“马哥，您咋无影无踪了，我和莉莉找都找不到您。”雯雯穿了一件休闲的白色上衣，配了一条浅蓝色牛仔裤，脚下蹬着一双胶鞋，一双漂亮的眼睛笑眯眯地看着我，旁边的莉莉一身咖啡色休闲装，看着雯雯默不作声。
“先说说你姑娘上学的事吧。”我开心的问着雯雯。
“办妥了，九月份上学，谢谢马哥和嫂子。我那个家长又找我帮忙了，说是孩子老想我，找别的老师总教不好，还挨骂。”
莉莉扯了她一把，“都怪你心好，马哥，你知道吗？那个家长还要让雯雯姐义务帮忙，你说要不要脸！？”
“是啊，她说她可以帮我教孩子学习，也可以义务，我俩对等交换。”雯雯似乎很羞愧，脸色发红。
“这不和以前一样吗？雯雯。”我很诧异，竟然有这样纠缠不休的女人。“还要签协议吗？”
雯雯说：“没说，应该不用，我想教学上她是很优秀的，孩子要是交给她课后辅导也不错，还能省不少钱。”看到雯雯微笑的模样，我和莉莉一同舒展了眉头，也开心的笑了。
“马哥，你说，像雯雯姐这么好的美女，上哪找去？她能有雯雯姐教钢琴，真是偷着乐吧。”莉莉撇着嘴，翘起脸，好像彩色气球被阳光照射般斑斓。
雯雯终于还是开始了每个周末的义务教琴工作，六岁的女儿送到夏丽老爸家。老爷子是大学退休教授，所居住的那个小区幽静，院里十几栋建于五十年代的四层红砖楼充满了时代感，夏丽父亲住在新建成的两层教授楼，一新一旧一前一后的建筑风格相映成趣。无论春季还是冬季，阳光总是满满地洒在这里，小区满园的黄灿灿迎春花，含苞的三色堇，还有老爷子院后的红色、粉色、白色的月季花。那些花是用狗粪浇灌出来的，那些花开得无比鲜艳。每年夏丽都要回去拍照。在行业里花卉摄影比赛她总是拿第一名。老爸说她要给家里养的大金毛一半的奖金。于是，每年的狗粮都由夏丽承包了。楼前成排的槐树花一到初夏，白花成串盛开，浓浓的甜香四溢，沁人心脾。
雯雯舒心的笑了，夏丽瞅了我一眼，我瞅了她一眼但随即又去看跑在花园道上的小静怡，雯雯六岁的女孩。小静怡安静地跟在妈妈身后，一手拿着冰激凌，一手掐着刚刚夏丽摘的一枝桃花，嘴里不停地砸吧着大口吃掉的巧克力冰激凌。夏丽甩开我，跟上雯雯的脚步，雯雯高兴地回过脸看见夏丽，“姐，谢谢啦。小静怡太幸福了。”
“你还这么客气啦？我们不是朋友嘛。再说你马哥对自己的朋友比对家人都上心，你看他对老高。”夏丽的话音很干脆，雯雯高兴地搂住夏丽，两人亲密地走进开着一圈月季花的健身小广场，我随着小静怡躲进了开着紫藤花的长廊，静静地看着小女孩在和新结识的小伙伴愉快地玩耍着。
雯雯告诉我，陶洁准备新开的连锁诊所正在筹备，资金出现缺口，听奚伟说，又要向信贷公司借款。
“你们也不帮帮她？马子伟。现在这样借贷很危险的。”夏丽搂着小静怡，对我急呲白脸。
“听你的，我这几天安排一下，找陶洁谈谈。”知道陶洁回国了，但一直没有来工作室，也没有找我，倒是雯雯联系过她，告知大马收购意见，陶洁没有回话，让雯雯再等一等。
快捷酒店的范德海一直没有进展，他回去以后，关于大马公司入股事宜仅仅发了一份协议，和我谈的基本一样，签了字寄过去，需要等待董事会审核批准。
我给陶洁打了电话，“陶总，你现在回诊所了吗？”电话那头陶洁似乎很不高兴，以一种冷漠甚至是冷淡的语气说道，“马总，我刚回来，最近挺忙的，工作室那头暂时顾不过来。”我没有拿出以往客气的态度，只是开着玩笑似的说了一句，就挂了电话。
对于陶洁的一如既往的态度，我已经愕然了。这已经不是我曾经熟悉的牙科医生陶洁，憨憨地笑容，从来寡言少语。杜敏在的时候，她对工作室完全是全力支持的态度，而且所有工作室的工作都会投入进去。这中间的变化让我这个以前的外人有些搞不懂，和雯雯现在再不能讨论陶洁，我想起莉莉，给她拨打了电话，“莉莉，哪天有空我有事找你，是陶洁的事。”莉莉清凉的声音给我一个鼓励。“没问题的，马哥，蓝姐正好也回来了，一起约过来哈。”
中午见到莉莉和穿了一身蓝色碎花真丝套衫的蓝妹子。蓝妹子一看见我，胖胖的肉脸绽开了花，“马哥，我想死你了！”在百年城星巴克，不大的咖啡店，蓝妹子细细的声音，引来周边男女好奇、反感的眼光。
莉莉推着蓝妹子，这两个胖妞一左一右，霎时间成了一道风景，坐在我左边的一个眼镜女生，扒拉了她的男朋友，“怎么？没见过女人啊？”我朝她俩笑笑，男生尴尬地转过脸，默不吭声地喝着咖啡。
“马哥，我回来了！”我站起身，和蓝妹子轻轻地来了个熊抱，莉莉也跟着凑热闹，非要同样的待遇，我侧着脸也做了同样的拥抱架势。
“你这一趟时间可不短啊，蓝妹子？快三个月了。”我回到座位上，她俩也分别坐在沙发上，“今年春季高峰，一连接了三个团，累死了。我妈还把我批了一顿，说我不顾家。”我看看莉莉，莉莉趁着蓝妹子起身去点咖啡的工夫，和我说起她。“孩子都快不认识她了，长年把孩子扔在她爸妈那里，自己一个人在外边潇洒。我劝她找一个人结婚吧，她还和我攀比。”莉莉苦笑着，也站起来过去帮蓝妹子端咖啡。
我看着这两个胖女孩儿，那种身体一种懈怠的感觉，内心里缺乏生命的活力。尽管表面上看着挺快乐，但是她们的肢体语言已经表露无遗，语言中透出内心的无力感。用夏丽讲的话，就是一群脆皮冰淇淋。
“马哥，这是你喜欢的拿铁咖啡。”莉莉和蓝妹子边走边聊着，走到桌前，蓝妹子先递给我一杯。
春光洋溢着无限的温情，三三两两地男女客人端着咖啡散落在支着遮阳伞的街边椅子上，墨绿色的星巴克标志的遮阳伞也遮住了照射室内的光亮，我隔着窗户，看了一眼人群匆匆忙忙而过的步行街，又回头对蓝妹子说，“蓝妹子，马哥把大马的股份入了快捷酒店，你知道吧？”蓝妹子抬起脸，“莉莉说了一点，我还不太明白。就知道马哥和高哥发财了，我太佩服马哥了！”她放下咖啡杯，咂摸了一口嘴里的咖啡，继续说，“要早一点跟马哥，我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我一笑，“真的吗？你要相信马哥，我和老高一起带你们。”这是半开玩笑的话，但我又不无担忧地说，“说真的，大马能不能全资收购工作室，就差你一票了。”莉莉趁机拉了蓝妹子一把，“你听马哥说的，大家都等你投票支持呢！”
“行！马哥，咱们那合同杜姐都赞同过的，我没意见，当初我老爸赞助我的那笔钱也没打算赚什么钱，都是为了我这个家里的独女高兴。我这么多年，莉莉知道，马哥你也了解，全成了我那个男朋友的提款机，扔给我一个孩子人就跑了。”蓝妹子的眼睛红红的，但是除了一种心酸的感觉，看不到她对背叛自己的男友的愤怒情绪，倒是自怨自艾似的。
“你嫂子讲话了，这次大马收购价格要超过合同价，咱们有钱了，不能亏了小姐妹们。尤其是不能对不起杜敏的嘱托。”我有些激动，倒不是因为蓝妹子的悲情引发，而是想起了陶洁。
“莉莉，这几天和陶洁联系了吗？”莉莉摇摇头，她一边吧嗒着咖啡的滋味，一边瞅着蓝妹子，眼睛向她发出疑问。
“我回来时，奚伟给我打了电话，让我去陶洁家聚聚，我正好老妈她们旅游出门了，孩子没人带，我就没去。我给陶洁去电话时，她让我带孩子一块过去，她才买的新房子要温锅。我嫌孩子闹，就没答应。”蓝妹子认真地看着我的脸，疑惑不解，“马哥，你们之间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这感觉挺紧张的。”
“陶洁找了一家传媒集团，要收购工作室，我和雯雯反对这种做法。毕竟这不符合当初杜敏的意愿，也违反了我们之间的协议。既然就是由于价格问题，马哥就准备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价钱，不让各位姐妹吃亏。”
“是这样啊！马哥，这就是陶洁的不是了，本来决策者当初也不是她，何况我们一起开会讨论时她也没有意见，现在干嘛反悔呢！”蓝妹子显得很正义样子，“这事马哥既然说了，我支持。该签字签字该咋办就咋办，定好的事不能出尔反尔。”
莉莉乐了，“蓝姐爽快人，不过马哥说了，价格可以调整，给大家按传媒集团收购价格，这样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蓝妹子哈哈地笑了，一张肉脸绽开了花。
蓝妹子又开始聊起带团的故事，几个人说说笑笑渡过了一个慵懒的下午。我的心也顿时放松了整整一下午。
陶洁答应接待我是聚会的一周后，在一个撒着明媚春光的早上，晴空万里，蓝天白云。
我第一次来陶洁的诊所，这是一处小区的临街公建，在漂亮的玻璃窗外，成排的银杏树翠绿灿烂，叶子如同无数的古代仕女的扇子，煞是好看。靠近诊所停靠了一排奥迪、还有陶洁那台奔驰，和其他车子，我只好在诊所对过的空道上停下车。
我驻足观看着诊所内人来人往的情景，穿着粉色护士装的女孩穿梭一样帮助前去就诊的家长和女孩，男孩子不多，多数的妈妈们看起来比较肥胖，衣着不是很讲究，而且粉红运动休闲装的占了多数，妈妈们多数染了发，褐色、红黄色的比例很大。
这是一群刚刚搬进槐城的外来人口，操持着不同口音。我站在门口，一直没动，接待的护士转身看见我，也没顾得上打招呼。因为我一个人，不像是就诊的家长或患者，她以为。毕竟这里绝大多数的是家长带孩子来就诊的。偶尔看见坐在椅子上的是几个在工厂打工的年轻女孩模样的，年轻的男人却看不到一个，也没有老人患者。
我只好自报家门，请前台护士给陶洁联系一下。有些胖胖的前台女孩，抬头捎了我一眼，问了我名字和事由，才拿起电话拨给陶洁。磨蹭了半天，告诉我上三楼。然后递给我一个登记本，我快速地签了名和电话号码，递给前台女孩，道过谢转身小跑似的上了楼。
三楼整个是一个玻璃隔断的办公区，我一眼看见紧靠临街窗边的陶洁正在讲着电话，她低着头，办公桌是和我一样样式的古铜色老板桌，唯一区别就是桌上摆满了各类口腔模型还有电脑书籍。墙上挂满了大小不一的照片，直到我进去才看清是各种学习班的毕业照。外面几个房间是挂着财务和人力资源吊牌，但只有一个财务室一个中年女人在低头做账，另几个房间空着，尤其是那间会议室，占据了三分之一的楼层面积，显得财务室和人力资源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会议室靠墙的两面也挂满了照片，还有励志语录的条幅。白净的桌面上一溜摆着盛开的金红色的君子兰。我正欣赏着陶洁办公室场景，打电话的陶洁抬头望见了我，向我招招手，示意让我进去。陶洁挂掉了电话，起身向我迎过来。
“不好意思马哥，让你跑这么远。”陶洁带着经典的憨憨的微笑，露出一口白白的牙齿，“我刚回来，这几天诊所事太多了，想请你来温锅还没来得及打电话。”
“买的哪里的房子？”我从来不知道陶洁住在哪里，虽然以前杜敏说过工作室几位股东的简介，但具体和陶洁还没有深入沟通过。只听说她离婚后，房子给了前夫，自己带着女儿和一辆奥迪车开始了诊所的创业。也是因为要创业才导致夫妻两人意见不和，陶洁很倔强，这一点从和我沟通工作室收购中可见一斑。
“鑫海花园，在湿地公园。”听我惊讶的回应，陶洁微微笑着，“我没有马哥的实力，湿地那里虽然离市内远一些，不过环境还不错，房子也便宜。”
“好地方，我那是过去捡的便宜小区，当时谁也不愿意买的，都嫌我那个小区太僻静了，现在也是的，风水上讲，阴气重。我那片小区后山原来有一些荒坟。”我发现陶洁情绪似乎不对劲儿，对我讲的风水的话有些反感，于是，转移话题说，“陶总的诊所事业还是很棒的，我刚才在楼下挤都挤不进来。”
“谢谢马哥夸奖，都是小事业，比起马哥的文化传媒还差的很远。”陶洁正兴奋地开始和我聊天，突然从楼梯口传来尖锐的女声，“你们不能闯进来，我们要报警了。。。陶总。”
一群穿着各色服装的壮汉，高矮不一，纷纷地涌进办公区。挡在他们前面的是那个胖胖的前台护士。但还是被一个年纪大约四十多岁的有着络腮胡子的黑脸皮的男子推搡一边。
陶洁的脸有些抽搐，我往门口走过去，被陶洁一把拉住。
“我来接待他们，马哥，你别过去。他们是找我的。”陶洁一边拽着我往旁边转移，一边挺直身体走向办公门口，在三楼的走廊上和他们相遇。
这时候我才发现，陶洁那种倔强已经变成一种顽强不屈的意志，坚实的肩膀没有颤抖，平静地和那个领头的男人对上话，声音和往常一样平和，我隐约听到她很客气地介绍自己，并礼貌地带进会议室。这群人大约十几个，跟进会议室的有四五个，还有一半的人滞留在三楼的走廊上，领头的那个男人往里面捎了我一眼，我冷静地走到墙边，看起陶洁获奖的毕业照片，顺手拿起一个口腔模型摆弄着。眼睛余光扫视着会议室的动静。这些人也没有大动肝火，只是平和地和陶洁讲着什么。陶洁还是露出标准的憨憨的笑容，不时地点点头，话语不多。没多久，这些人就起身走出会议室，陶洁在最后，留在走廊的几个人看见领头的走出来，快步先行，下了楼梯。
前台的接待护士跟随着一起下去，但陶洁没有动，只呆呆地立在会议室门口，我随即走过去，“陶总，怎么回事？”陶洁只是憨憨地笑了，“没事马哥，是信贷公司的。我买房子的借的款到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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