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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片树叶,每一丛绿草,都被阳光照射地油亮亮的,显示出勃勃生机。
湿地是地球上具有多种独特功能的生态系统,它不仅为人类提供大量食物、原料和水资源,而且在维持生态平衡、保持生物多样性和珍稀物种资源以及涵养水源、蓄洪防旱、降解污染、调节气候、补充地下水、控制土壤侵蚀等方面均起到重要作用。
黑鹳能在这里生活,再好不过了。
各路媒体,各单位,各学校的人都聚在了放归地点。
在不远处的两棵榆树中间拉着横幅,就像两个女孩拉着皮筋,横幅上写着“爱心伴鸟在旅途”的标语,包括黑鹳在内的12只国家一级、二级保护鸟类要在今天重新回归大自然。
放归点的广播清晰而又熟悉,广播介绍,这次活动由动物保护协会主办,关心下一代工作委员会、白塔山护林站、野生动物救护中心、市观鸟协会承办。
此次回归自然家园的鸟类,除黑鹳外,还有大鸨、灰鹤、雕鸮以及绿头鸭、豆雁等,这些鸟类均是由于各种原因受伤,在爱鸟人士的帮助下经过救治完全恢复健康后才进行放飞的。
十二只珍鸟就要破笼而出,重新适应自然界的生活,它们面对的是即将到来的自由,同时也有艰难的跋涉和湿淋淋的阴冷。
弗里德里克带着他的望远镜,和我一起没有挤进人群,我们站在一个小山丘上,远观。
静等最后一个放飞的黑鹳。
笼子打开的一瞬间,笼中的飞鸟纷纷飞出,就像在黑洞中忽然钻出的蝙蝠,成群结队。
黑鹳的笼子最后一个打开。
黑鹳乌黑的羽毛,光滑漂亮,小步的跳跃,极伶极俐。
和我梦中的一样。
黑鹳煽动劲俊轻快的翅膀,像一架被人掷出的纸飞机。
乌黑发光的翅膀,横扫着云块,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冲进那黑沉沉的云海里。
很快,黑鹳又冲破云层,飞了下来,像陀螺打转,在高空盘旋。
此时的黑鹳毫无疑问是引人注目的主角,像是璀璨的星辰,在舞台上展示着自己出类拔萃的技巧。
而其它的十一只,则像是角落的一粒灰尘,微不足道。
黑鹳一个俯冲,贴近地面,均匀地扇动翅膀,忽然,又重新飞起,在空中停住,仿佛在思索什么,然后拍起翅膀,箭也似的飞走了。
“你看,它的动作多美。”
弗里德里克不由惊叹,举着望远镜的手不停地哆嗦。
“你犯哮喘了吗?”
我担心弗里德里克的支气管又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
“没有,就是激动。”
突然,弗里德里克注意到远处天空,有一片黑色的云层凝聚,弥漫,如欲遮天,其内有闪电,闪烁出一道道光电,正缓缓靠近。
这一幕也引起观鸟人的注意,人群中传出一片惊呼。
而此时的黑鹳,早已望不见踪影。
大家都在为黑鹳担心,希望它快点掉头,尽早找到自己的巢穴。
然而,黑鹳再也没有出现。
破絮般的黑云不断翻滚、重组,渐渐组成了一个我再熟悉不过的图案,尽管我只见过一次。
黑猫云。
一道道闪电聚合成两团金光,那鬼祟的金光,从“猫眼”中射出。
弗里德里克大声叫道,“快看,一只猫,像不像一只猫,像不像我们德国的卷毛猫。”
我真想给弗里德里克一脚,这明明是埃及猫,怎么说是德国猫。
黑猫云转瞬即逝。
就像我在学校的炭渣跑道上第一次见它一样。
我们都知道,星系里面存在着大量看不见的的暗物质,它的质量巨大,它产生的引力拖曳着小的天体高速运动,扮演者主宰者的角色。
但它却看不见,摸不着,像幽灵般存在。
就像这黑猫云,神龙见首不见尾。
这是不是贝斯特释放给我的信号?让我去姥姥家看她呢?
“弗里德里克,想不想去我姥姥家,去看看我们的大杂院是什么样子的?”
我相信外国人都喜欢中国最接地气的平常生活,就像外国人都喜欢北京胡同一样。
他们想过中国人的生活,到了晚上,在宁静的小巷里,把桌子拿出来,走到巷子中心,放下椅子,端上几道菜,一家人围着饭桌吃饭,出门不需要锁门,邻居帮着带孩子。
如果你丢一颗石子,在一池止水的中央,一圈一圈的微波,就会从中荡漾开来。
弗里德里克的心已经被我带到姥姥家了。
“去,去,去,我还要多拍几张照片呢。”
……
一进院子,弗里德里克的眼睛就不够用了。
碎砖烂瓦、裂口的水缸、墙角的扫把,屋檐下的辣椒,甚至是屋顶的蒿草,都深深吸引着弗里德里克这个远渡重洋的外国人。
齐不齐,一把泥。
马奶奶临时搭建的一个小煤棚引起了弗里德里克的注意。
煤棚顶以芦苇、白灰、麻刀、青灰、碎瓦为主料,像是搭在木头架子上的棉絮,显示出一种土办法的凌乱和潦草。
弗里德里克却像在抚摸一件青铜古鼎般地轻轻抚摸它,觉得它就是一件艺术品。
外国人的审美观念就是和我们不一样。
“傻老外”这三个字像三枚打磨光滑的玉石,含在嘴里,我却没好意思吐出口。
姥姥居住的这个大杂院这是一个有很长历史的四合院,姥姥住的最中间正房有一两百年的历史,屋架大,木料好。马奶奶住的厢房重新翻修过,木屋架是传统的,但是已经用上了现在的水泥瓦,墙面的粉刷也不一样。端头的倒座是塌后重新修的,用了一个特别便宜的砖混做法,屋架用了最便宜的钢木桁架。
“真是太漂亮了,比新天鹅堡还有意思。”
真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我彻底无语。
院子里的花鸟鱼虫也让弗里德里克心潮澎湃。
根系、枝干、叶片共同努力,撑起盛开在高处的一朵洁白如玉的莲花。
弗里德里克忍不住举起相机拍了一张莲花的特写。
水缸里大片的荷叶托在水面上,过滤着水质的浑浊和腥臭,几尾生命力顽强的龙眼在荷叶间游来游去。
我在等待着这满眼的“新奇”事物将弗里德里克的好奇心一点点耗尽,最终没有任何气息,冷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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