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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内的客栈不复,赵攸宁便在当地守城将军的安排下住进了行馆。
深夜,雁卿上前来报。
“她去哪里了?”
赵攸宁挑灯问道。
“世子,方才属下跟踪沈姑娘到了城门,但她并未进去,只是在城门底下洒了一壶酒,呆站了一会儿,便走了。”
雁卿心下也甚感疑惑,因问道:“在城门地下祭祀,这祭的会是谁?”
赵攸宁面色未变,道:“整个南朝的百姓。”
在城门底下祭拜,就是祭奠天下之意。
“沈姑娘倒是心怀天下,这不祭自己的父母兄弟,也不祭亲朋好友,心里装的却是整个南朝。”
区区一个女子,又不是南朝的皇上皇后。
赵攸宁的眼眸随着摇曳的烛火,晦暗不明。
沈思弦回来的时候,见赵攸宁的房间还亮着灯,心下一顿。
她是伺候赵攸宁睡下之后,才悄悄带着酒出门的,难道是赵攸宁发现了?
走进院子,却看见赵攸宁独自坐在石凳上,旁边还烫着一壶酒。
“世子……”
被当场撞见,沈思弦不得不屈身福礼。
“世子,您怎么又起来了?”
赵攸宁淡淡看了她一眼,道:“睡不着,又起来走走。”
“秋夜凉,世子多加一件衣服吧!”
说罢,便进内屋拿了给赵攸宁拿了一件披风。
赵攸宁默不作声地看着她半晌,道:“你为何还没有睡?”
沈思弦暗暗猜度,赵攸宁说不定已经知道她刚才的行踪,若是说谎,反而坏事,因跪下,道:“请世子恕罪。”
“这是何故?”赵攸宁佯装不知,问道。
“世子,方才贱奴悄悄出去祭奠去了。家奴知道,没有世子的首肯,不应该如此,还请世子责罚。”
奴隶,连祭奠自己家人的权力都没有。
“你不是说没有家,府上也被烧毁,你又如何祭奠?”
赵攸宁看着小炉子上微微沸腾的酒,问道。
“不瞒世子,贱奴是在城门下祭奠的。”
谎言唯有三分假,七分真,才足以取信。
“为何要在城门下?”
赵攸宁只装不知。
“听闻,在城门下祭奠,便是在祭奠天下百姓。南朝覆灭,百姓几无,权且祭奠天下,其中定有贱奴故人。”
她祭奠的就是天下,父皇母后亡故,这天下,自是由她祭奠。
赵攸宁看着跪在石板上的她,眼眸微动,道:“起来吧!”
沈思弦这才缓缓起身,但不知是否打消了赵攸宁的疑虑。
二人皆沉默不语,只听见炉子上的酒滚沸的声音。
沈思弦走到炉子边上,用钳子将酒壶从沸水中捞起来,又烫了酒盏,倒了一杯酒,放在赵攸宁的面前。
赵攸宁看着面前的冒着淡淡热气的酒,道:“天冷,你也喝一杯。”
“贱奴不敢。”
沈思弦醉酒的样子不雅,生平不过喝了一次,便再也不曾喝过。
“喝酒罢了,有什么敢不敢?”
“世子,贱奴醉酒丑态毕现,恐惊了世子。”
上次在赵邦彦的生辰宴会上,沈思弦说过,赵攸宁是知道的。
“没事,现下无人,即便是失态,不过只有我看见罢了,你若失态,我必点你穴道,让你安静下来。”
沈思弦绝对相信赵攸宁有这样的本事让她安静,但还是觉得不喝为好,故脸上皆是迟疑之色。
“让你喝,喝了便是。一人饮酒,难免寂寞。”赵攸宁难得说这些,继续道,“坐吧!不必拘礼。”
沈思弦无法,只得在赵攸宁的对面坐下,惴惴地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赵攸宁举杯,和沈思弦轻轻一碰,一饮而尽。
看着杯中的酒,沈思弦说道:“世子,待贱奴饮完,定要点贱奴的睡穴。”说罢,仰头饮尽。
有些话,只有酒后才能吐真言,赵攸宁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不过一杯酒下肚,沈思弦就开始觉得脑袋发涨,看赵攸宁的脸也渐渐模糊起来,渐渐开始自言自语说胡话。
赵攸宁见过酒量不济的,但是未曾见过酒量这般差的。
“思思?”
赵攸宁试探地叫她,见她双眼迷蒙,两腮粉红,媚眼如丝。
沈思弦抬眸,看着他痴痴地笑。
荧荧烛火,照进她充斥水雾的双眸中,竟是那般勾人。
赵攸宁第一次看见她笑。
认识她以来,他从未见过沈思弦笑。她从来都是一副淡漠的样子,就像是这尘世都与她无干。
他甚至一度以为她不会笑,和自己一般无二。
在她的眼里,他看见了孤独,冷漠,倔强,怨恨,独不见柔情。
原来,她笑起来,竟是这样好看,让这点点烛火皆失色。
他心里微颤,又道:“思思?你看着我,你还知道我是谁吗?”
沈思弦还是痴痴笑着,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原想着醉酒套话,谁知她竟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见,赵攸宁的唇角微弯,暗笑他竟用起了这样的手段。
忽然,沈思弦缓缓站起身,朝着赵攸宁走去。
赵攸宁不知她要做什么,只是坐在那里,看着她,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竟觉得那脚步像是在踩在他的心里一般。
见她迷蒙的双眼,略显窘迫,别开眼。
腿上微微一重,被人一把抱住。
赵攸宁转过身来,见沈思弦坐在他的腿伤,紧紧抱着他,轻声说道:“放开。”
说完,又醒悟过来,她现在哪里还听得进去?
原来,她说的失态,是这个意思。
两个人面对面抱着,赵攸宁觉得不妥,想要挣开,倒是不想沈思弦看着瘦小,倒是有劲。
她双手环在他的脖子上,埋首在他的肩窝,鼻息轻轻地吐在他耳际。
他难得有些失态,挣扎着,将她的头从肩窝抬起,却不想撞进她盈水的双眸,她冲着他笑,像个天真的孩童。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起伏不定,气息也慌乱起来。
她轻眨双眸,长长的睫毛在烛火的下倒映在眼睑,煞是动人。
猛地,她向前一倒,唇瓣擦过他的薄唇,又埋在他的肩窝。
赵攸宁的心提了起来,半晌才调匀了呼吸,手不自觉抚上薄唇。
见怀里的人呼吸均匀,想来是睡着了,便想将她抱回房,却不想睡着的人,力气还是一样,把他箍得紧紧的。
赵攸宁放弃了挣扎,轻叹了一声,将人抱回了他的房间。
小炉子的火光渐渐淡下去。
次日,沈思弦睁开眼,便看见自己死死抱着赵攸宁,吓得双手一松,不敢叫出声,心里突突地跳了起来。
见二人身上穿戴完好,心里略安。
昨晚的事情,她半点都想不起来,只记得让赵攸宁点自己的睡穴。
眼下的情形,她是怎么都想不通。
难不成是她酒后劲大,赵攸宁都拿她无法?
见赵攸宁还闭着眼,沈思弦蹑手蹑脚地起身,正准备穿鞋,身后便传来慵懒的声音:“醒了?”
沈思弦穿鞋的手一顿,连忙起身跪在地上,道:“请世子恕罪!贱奴不是有意的!”
赵攸宁悠悠翻了一个身,半躺着,道:“去给我打水,我要梳洗。”
沈思弦忙答应着下去了。
见她落荒而逃的背影,赵攸宁勾唇一笑,轻拭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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