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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赵攸宁寝殿，烛火还是亮着，但门已经关上了。
沈思弦转身欲走，便听见里头的声音响起：“进来。”
迟疑了一下，她还是走了进去。
“世子，事情已经办妥了。”
沈思弦抬眸，见赵攸宁身着单衣，侧身依在窗前，目光看向远方，不知看向何处。
赵攸宁侧目，凝望着站在门口的沈思弦，语带平静：“满意了？”
“世子这话……贱奴不懂。”
沈思弦的心头微微一紧。
“呵，思思，”赵攸宁轻笑一声，随后脸上赫然呈现怒意，低喝道，“你的胆子倒是不小！”
沈思弦抬头，迎上他冰冷肃杀的目光，道：“世子这话，贱奴更加不解是何意了。”
赵攸宁缓缓走向她，在她的面前站定，抬头捏住她的下巴，说道：“是你动的手脚，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吗？”
“世子，贱奴不敢陷害您。”
下巴微微有点痛，但她倔强地没有叫。
“你自然是不敢陷害我，你要杀的人，是小颜。你这一招借刀杀人，倒是不错。”
赵攸宁甩开她的下巴，冷笑道。
利用赵攸宁的手，杀了小颜。沈思弦就是这样想的。
“贱奴不敢。”
“你没有什么是不敢的。”
赵攸宁盯着她的双眼，缓缓道。
“世子若是说贱奴借刀杀人，方才世子就是自己主动拔刀相助的。既然世子什么都清楚，但还陪贱奴演戏，证明您才是真正借刀之人。”
沈思弦不卑不亢，不承认亦不否认。
“平日见你不言不语，没想到你倒是能言善辩。”
赵攸宁轻笑起来，眼眸中还带着些许赞赏的意思。
“贱奴只是实话实说。”
“实话也好，谎言也罢，”赵攸宁又恢复了一贯冷然的神色，道，“我警告你，不要在我的跟前耍把戏！”
“贱奴谨遵世子教诲。”沈思弦颔首。
“下去。”
赵攸宁复走到窗前，目光深邃，遥望远方。
次日，赵怀瑾一早便去找沈思弦。
沈思弦正在伺候赵攸宁用早膳，见赵怀瑾来了，屈身福礼。
“怎么早就过来，用膳了不曾？”赵攸宁问道。
“还没。”赵怀瑾浅笑着，在赵攸宁的对面坐下，顾自拿起一个包子，道，“在你这里蹭一点儿。”
赵攸宁微微蹙眉，侧头对沈思弦道：“再去准备一副碗筷来。”
沈思弦应声下去。
赵怀瑾看着手上的包子，觉得好笑，他徒手拿食物也是送到自己的嘴里，赵攸宁有什么可嫌弃的？
“这么早来，有什么事情吗？”
赵攸宁执起勺子，低头喝了一口粥，问道。
“没有事啊，不过是来看看你，难道你不欢迎吗？”赵怀瑾三两下吃了一个包子，就没有再伸手了。
赵攸宁放下勺子，轻轻用帕子擦拭嘴角，目光沉沉地看着他，道：“事情都在你们的掌握之中，我处死了小颜。”
“什么？”赵怀瑾微微讶异，看向赵攸宁，道，“你怎么就知道我想知道的是这件事？”
“水蛭，是你找来的。”赵攸宁的波澜不惊地说道，事情似乎完全在他的掌握之中。
赵怀瑾讪讪笑道：“攸宁，你不知道阿思有多惨，小颜在她的被子里面放了水蛭，实在是太阴险了，要不是那天阿思晕了，我送阿思回房的话，也不会发现。”
现在想想，赵怀瑾都心有余悸。
赵攸宁垂眸，又执起勺子，舀了一勺粥，轻轻吹凉，细细吞下，道：“我知道。”
“你知道？”
赵怀瑾更加讶异，按照沈思弦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将自己被害的这件事情告诉赵攸宁的。
那就是说……
“阿思被害的事情，你一早就知道？”
赵攸宁没有说话，但是不否认。
“你疯了？有人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伤人，你还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若不是及早发现，阿思不就没命了！”
赵怀瑾微微愤怒。
赵攸宁抬眸，双眸微冷，平静道：“我怎么做，需要向你交代？”
“不需要。”赵怀瑾心里憋着一股气，“但是你也不能伤害阿思啊！”
“她现在也没有事。”
赵攸宁淡淡道。
“你……”赵怀瑾一时语塞。
沉默了半晌，又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对阿思？她在你的身边没有伺候好吗？”
“你很关心她？”
“我们是朋友，你以后不要再这样伤害她了。”
“那是我的事。”
赵攸宁还是冷冷的，语气不带一丝的感情。
赵怀瑾气结。
沈思弦在门外已经听见了几分，沉默不语地走到餐桌边，将碗筷放下，舀了一碗粥给赵怀瑾，说道：“瑾世子，请慢用。”
“不吃了！”
气都气饱了。
“那就撤掉吧！我也吃饱了。”赵攸宁放下勺子，站起身，走到书案边。
沈思弦便有条不紊地开始收拾起来，端着碗筷往外走，赵怀瑾跟了出去。
“阿思，我觉得你在这里不安全，若是你愿意的话，跟我走，好不好？”赵怀瑾说道。
“瑾世子，这是哪里的话，宁世子的府上，怎么会不安全？”
沈思弦手里端着碗筷，慢慢走着。
赵怀瑾将碗筷接过来，说道：“当然不安全了。攸宁身边的丫鬟一个个都那么难缠，但是我不一样啊，要是你跟了我，我就把身边的丫鬟全部遣散了，单留你一人。”
手上没有了碗筷，沈思弦便双手交叠在胸前，听了这话，依旧不为所动。
不管去哪里，都回不到南朝，回不到过去，没有差别。
何况，赵攸宁也是不会轻易放她走的。
虽不是很清楚个中原因，但单是看赵攸宁用心教导她武功，也知道想走是不容易的。
见她沉默不语，赵怀瑾道：“阿思？你不愿意吗？”
“我在这里，很好。”
沈思弦平静地说道，好像已经忘了满被子的水蛭。
“你之所以会受到这样的伤害，都是攸宁他……”
话犹未尽，沈思弦便接过来：“我知道，世子有世子的安排，这样做，必定有世子的用意。”
“你知道，那你还不走？”
“在哪里都是一样的，世子供我吃穿，待我也不薄。”
沈思弦低头看着赵怀瑾脚下的祥云锦缎短靴，他的步履变得匆快起来，大步跨进厨房，将重重碗筷一放，不置一词，便离去了。
屋子里的丫鬟都吓了一跳，不知这瑾世子为何总是喜欢在这下人的地方出入。
沈思弦看着桌上的盘子，有一条长长的裂纹。
赵攸宁任由小颜加害她，她心里有数，但猜不透他心里在筹划什么。
雁卿从大门进来的时候，正好撞见了气冲冲的赵怀瑾，向他行礼，但他就像是没有看见一般，兀自离去，叫人摸不着头脑。
进了赵攸宁的书房，雁卿说道：“世子，属下得到消息，赵致尧收到了一封密函，不知是谁所寄。他看完之后，并没有烧毁，而是放在了书房的锦匣里，事情有古怪。”
“今晚去取。”
赵攸宁沉吟半晌，又道：“让思思去。”
雁卿稍感惊讶，说道：“世子，这赵致尧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府上的守卫也多，只怕……”
“让她去。”
赵攸宁的语气不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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