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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她现在是我们叶家的人？”
叶星抓着楼梯扶手，一边往上迈，一边疑惑地自言自语。
楼下的两对夫妻已经先后出门上车，前往提前订好位子的餐厅。
叶星越想越觉得她妈刚刚的语气不太对，停下脚步，站在倒数第二个台阶上回头看向客厅沙发的方向，忽地意识到，家里的阿姨已经做了午餐了，那他们为什么非要出去吃？
正想得出神，她宽松的衣领猛地被人拽紧，接着耳旁响起一道无比熟悉的声音：“站在这里发什么呆？当心滚下去，摔个狗啃泥。”
叶星没想到叶岩这个点会在家，被吓得心脏狂跳，险些真的脚滑掉下去。
她抓紧扶手，不悦地回过头瞪着眼抱怨：“我的哥！你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么？”
叶岩在她抱住扶手回身的瞬间就已经松开了手，一本正经地说：“我有拉住你，倒是你好好的愣在这里干嘛？要下就下去，要上就上来，当自己小孩儿啊，还要我提醒你楼梯上不能瞎玩？”
叶星扁扁嘴，不想再听他说教，夸张地转动眼睛扫视着他身上的衣服，试图岔开话题：“穿得这么休闲，今天不用去公司了？”
叶岩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扯着她的手臂把人拉上来问：“身体没事了？”
叶星：“……”这是什么驴唇不对马嘴的问答。
“闻着一股子柚子皮和消毒水的味儿，想不到和你契合的居然是这种味道。”
已经从父母那儿知道了所有的叶岩吸了吸鼻子，又嫌弃地揉了揉鼻尖，“看样子没什么事儿，赶紧回屋洗干净换身衣服，我到楼下等你一起吃饭。”
叶星：“……”自问自答有意思么？啊？
她心有不服，但身体还是很识实务地回房洗澡换衣服，一分钟不敢耽搁地下楼赶到餐桌前坐好。
靠坐在餐椅上的叶岩正在用手机看新闻，感觉到对面多出一道人影，一言不发地关上手机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只有两个人吃的午餐，负责做饭的阿姨仍旧按照规矩做了六菜一汤，其中两道菜和那碗汤是专门为叶星换过的。
但叶星本人看上去似乎不大领情，尝了一口汤便不动了。
叶岩放下筷子，瞥了眼收到新邮件亮起的手机屏幕，收回目光的瞬间主动开口：“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爸妈这么做自然是有他们的考量，你听话就好。”
叶星原以为叶岩没有出现在客厅，对于白家父母的到来是不知情的，听到他这么说诧异地抬起头：“哥？”
叶岩嗯了一声，又说：“你放心，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心疼你的，绝不会让你受委屈，好好吃饭，吃过饭该干嘛干嘛去。”
不说还好，这番话听进耳朵里，叶星想不追问都难。
她推开跟前的碗筷，双手垫在桌子上，眼巴巴地看着叶岩：“你也知道？爸妈他们为什么突然要我去把白玥接回来？还有——”
叶岩打断她的质问，回头看了眼已默默从餐厅退出去的阿姨，声音低沉语气肯定：“因为她现在确实是你的人。”
“她怎么就是我的人了呢？”
叶星就是想不通这一点。
叶岩把叶星推远的补汤重新推回去：“白家要了五千万。”
“？”
叶星一怔，“什么意思？”
叶岩淡笑，眼神闪过嘲讽：“白家接受不占名份的意思。”
言外之意，白家用五千万换了自己的女儿，愿意不要叶家亲家的称呼，让白玥做叶星的“抑制剂”。
说得更直白一点，他们把自己的女儿，哦不，是自己的养女，以一个他们满意的价格卖给了叶家……
难怪爸妈不留他们在家里吃饭，难怪也不带她和叶岩出席，更难怪过去连穿双袜子都会尊重她、让她自己选择的妈妈刚才会说出那样霸道的话！
“这……我不能接受，哥。”
叶星看着叶岩的眼睛，“我做不到把她当药。”
也不理解为什么会存在这样的‘交易’。
“做不到把她当药？”
叶岩染上情绪的眼睛变得窄长，“这么说，你做得到让她做你的未婚妻？既然这样，你先前闹什么情绪？昨晚又为什么跑到南门颜那儿喝闷酒？”
所以，现在的结果是最好的，不管对叶星还是对他们整个叶家。
叶星沉默，想起早上挨的那巴掌，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不委屈了。
“不说了，好好吃饭，我下午还有事情。”
叶岩说着给出神的妹妹友情赠送了一个醒神的脑瓜崩，用眼神威胁她乖乖喝汤。
叶星：“……”
与此同时，已经在医院病房内的洗手间里简单冲洗过的白玥，穿好不知道谁放在柜子里的衣服，躲在病房门后悄悄拉开一道门缝，毫无意外地又一次和提着保温桶等在门外的中年男人对上视线。
“叔，您还站着呢？”
白玥尴尬地笑笑，顺势打开房门，“怪累人的，您进来坐。”
被夫人吩咐过来送营养餐的老李，微笑着再次送上保温桶：“白小姐，这是夫人特意给您准备的营养餐，请您多少吃一点。”
白玥看着他站在门口，多一步都不肯迈，也不知道他在坚持什么，无奈地接过保温桶，转身回来坐到窗前的方桌前，犹豫着打开盖子，将里面分装的饭菜和热汤一一拿出来摆好。
昨晚因为饿过头她就没吃多少东西，半夜又被人抓过来强行释放信息素，眼看腺体都要瘪了，身心俱疲，本以为会没什么胃口，没想到闻到热腾腾的饭菜香，竟然胃口大开。
将分装盒里的东西一一清空，白玥满足地把保温桶装好，打算拎到外面的远离厕所的水龙头那里清洗干净还给他，不料刚走到门口就被拦了回来。
白玥心里的担忧在这一刻坐实，但表面上仍旧维持着刚才的笑模样：“劳烦您让一让，我去把它洗干净。”
穿得西装革履的中年男beta似是已经看透了她的小把戏，接过保温桶时微笑拒绝：“不劳烦白小姐，我带回去洗。”
白玥哦了一声，仰头看着一动不动像座山一样挡在自己跟前的人，笑容比刚刚更灿烂，但语调隐隐透出冷意：“我要出去，请你让一让。”
这一次，不等男人再开口，她收起笑脸上前，骤然抬起右腿膝盖，稳准狠地撞在他西装裤的裆部，趁着中年人痛得躬身哀嚎的空隙，双手用力推开障碍物，撒腿狂奔，连头都没敢回。
直到冲进正巧打开的电梯门，一路下到二楼，从楼梯间绕到不起眼的侧门出来，才气喘吁吁地靠在墙壁上、扶着膝盖骂道：“真以为我卖给你们叶家了，还想软禁我，呸！”
撒完火，抹掉满头的汗珠，白玥边平复呼吸边站直身子摸出口袋里的手机。
昨晚事发突然，走得匆忙，她只来得及抓走扔在柜子上的备用机。
备用机没有时刻满电的待遇，因此为防止没电，她提前打开了超级省电模式。
这会儿滑开黑漆漆的锁屏，桌面上除了时间和日期显示，只有拨号和信息两个图标，不过此时均挂了红色数字。
点开排在前面的拨号，转进去的页面最上方显示有两个未接来电人，一个是养母的，另一个是养父的。
白玥冷嗤一声，不以为意地按下一件返回，又点开信息查看，接过还是养母周媚发来的。
她本来不想再点进去，可在看到开头是牙牙两个字时，手指明显快过了脑子。
前所未有的短信长度，内容是：牙牙，你能遇到叶星是你的福分，那孩子妈和你爸已经见过了，长得漂亮人也有礼貌，你好好和她相处，至于你们能不能订婚，你能不能成为叶家的太太，我和你爸也想开了，这不是我们能左右和强求的事情，不过叶家说他们很喜欢你，对你很满意，你以后在她们跟前表现得懂事点儿，先前爸妈和你说的都是气话，你别当真，也别往心里去，以后咱们还是一家人。
下面还有一条：不论你信不信，爸妈是爱你的。
白玥一行一行看下去，握着手机的指节随着黑下去的脸色泛白，等到看完最后一行时，不知不觉中被上牙咬住的下嘴唇竟然冒出了血珠。
而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仰起头轻轻吸了两口气，又用拇指下方的大鱼际蹭掉嘴唇上的血，挤出笑脸躲在墙角回拨周媚的电话。
可直到等待的音乐声结束，也没等到周媚接听，她又重拨了三次，仍旧没等来电话接通，耐心消耗殆尽，脸上的假笑也霎时垮掉。
从医院的侧门出来，白玥失魂落魄地顺着路往前走了一段距离，伸手拦住经过的出租车，坐上去以后才发现不知道自己该去哪，犹豫半晌只得报了好友居住的小区地址。
出租车平稳拐上大路，好似被那两条短信抽光了精气神的她，靠在车门上低下头，睁着朦胧的泪眼给周媚编辑消息。
简单的一句疑问，打出来一分钟都用不了，可她却用了整整十分钟才攒够勇气将它发送出去。
——这一次，你们把我卖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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