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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可以办一场假婚礼仪式，以假乱真，我会对外宣城你是我的爱人。”
在柏西看来，婚姻制度凝炼了吸血鬼社会的剥削与错位，是个天然漏洞。
“啊？”
阿折惊呆了，如鲠在喉，一时间不晓得该说什么，疑惑道，“为什么是和你办，不是跟丘比？”
“说了不能牵连他，如果王真的怪罪的话。”
柏西皱起眉，提醒她，“怎么，你很想跟丘比结婚么？”
“不，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有更好的办法么，你见过吸血鬼王，与他相处过，知道他的性情，懂得如何蒙混过关通过么？”
阿折被接二连三的质问绕的连连摇头，满脑子雾水，她感觉很扯，但看着柏西严肃的神情又说不上来哪里扯。
“那就跟我结婚。等你恢复自由身后，我不会强迫你，只要能在必要时给丘比供血就好。”
柏西的表情也不容乐观，在他看来这无疑是下下策，但眼下已经没时间去寻求他解了。
阿折抿着唇，犹豫道，“没别的办法了么？”
她每迟疑一秒，意味着柏西的男性尊严受到了质疑与挑战，难道他就这么不入她的眼？
“你这是什么反应？”
“......”
阿折难以描述当下心情，她大约知道结婚是个什么概念，以前帝都每逢礼拜天，都会有新郎新娘穿白礼服手挽手走进教堂，笑脸洋溢的花童用喷香香的花瓣为他们开路，扎成手捧的鲜花一朵红过一朵，而后新人在神父的见证下交换戒指互相亲吻，一切都是那么顺遂又合理，她喜欢婚礼现场喜气洋洋的氛围，因为可以领到包着花纸的糖果，甜甜的糖味能咂摸一整天。
但只要一想到和新娘手挽手的新郎是柏西，她就心里咯噔噔，很违和，无法想象在柏西那张毫无人情味的脸上可以浮现甜蜜。
然后再想到跟他牵手的是自己，她就更抑郁了，至于当众接吻，更是想都不敢想。
她不由露出一言难尽的困窘表情，柏西看在眼里，黑着脸问，“我很丑么？”
“没有。”
“哦，只是不丑。”
柏西对她的回答依然不满意。
“......我的意思是你很好看，一点都不丑。”
阿折特意庄重瞧了他一眼，如此黑暗的墙皮脱落的古堡陋室里，他的每根头发丝都在闪闪发光，俊美程度任谁看了都得犯迷糊。
“嗯，你也很好看。”
柏西一板正经，夸她的时候，他把脸迅速扭向一边，莫名觉得很羞耻，苍白的脸在光影明暗映衬下唰的飘红。
“谢谢你，我知道自己长的不好看。”
阿折自卑的很坦然。
“谁说的？”
他瞬间明白了是自己的纨绔弟弟，“他故意开玩笑的，不要放在心上。”
而且，那都是以前了，
如今的她坐在破败阁楼里，以焕然一新的吸血鬼身份，身后黑发绸缎那样垂落，包拢着细腻如云的嫩白素颜，神情温柔又纯粹，她对自己的皮囊始终美而不自知。
至少，他是觉得她从一开始就很顺眼的，反正当初丑的也挺顺眼，他没有注意到自己壁离期还未过去。
“坞尔里希还会来么？”
“这些天不会了，再过些天他就该回昒都了。”
柏西一副看穿的神情，“最基本的调兵遣将都不懂，他太蠢笨了，一群乌合之众更不可能破解白墙上的附魔，过不了几天就得吃败仗撤军。”
阿折对他的的判断深信不疑，事到如今，她也只能深信不疑了。
接下来的时间他们没有说话，仿佛无话可说，是那种介于放松与紧张之间的沉默，但总得有人打破。
阿折侧耳，仿佛被惊扰的精怪，她听到了林间果树上遗留的最后野果，干巴巴的在最轻的微风中从枝头掉落。
“怎么了？”
柏西被她忽然怪异的举止牵住。
“那棵树上的果子都掉了。”
“哪棵？”
他摸不着头脑，明明她这些天并没有出门去。
“就是森林间的那棵松树，挨着白桦和榉树，哦它们边上还有棵矮小橡树，大概有这么粗。”
阿折用手比划围了个轮廓，继续解释道，“为了防止把它们搞混，我起了编号，它叫1321。”
她耐心叙述了一大段，以为这样的详细可以让柏西听懂，然而他金色的眼眸里依然遍布迷雾。
“你知道那些松果是什么时候落的？”
“能听到的，每个果子随风摇摆的声音都不一样，有的熟过了，有的比别的熟的晚，有的会被鸟叼走。”
每当有果子坠落，树梢枝头的果梗连接处便总上演一番拉扯，老果抓住树枝不放，较真咬力，终于还是抓不住，放弃了，啪嗒掉到堆积的沙沙树叶上。
她闭上眼凝神细听，“你听，1321的叶子是这样响的，呼吁，呼吁吁，但1325的拍子就是嘘嘘嘘，天气晴朗的时候它们的呼吸节奏也不一样。”
柏西垂下眼睑试图跟她那样聆听，可捕捉到的只有山林间广袤无垠的风声在呼啸。
当阿折睁开眼时，面对面看到的是柏西那张严肃中带着万分古怪愕然的脸，近在咫尺，她吓了一跳，但他接下来的话让她更为吃惊。
“你觉醒了律能。”
他双手交叉，金色瞳孔微闪，用断定的口吻下了最终结论。
“什么？”
阿折很费解。
“我听不到你说的那些声音，一点都不能，即便是视听极好的吸血鬼，也远远达不到你所讲的能分辨果实熟透早晚的地步，你觉醒的律能看来跟听觉有很大关联。”
阿折有些坐不住了，转后成吸血鬼后她知道自己身体变奇怪了，甚至意念精神上都受到波及，但具体又说不上来有哪些，只以为吸血鬼都这样，过一段时间适应了就好。
柏西见她很不自在，嘴角向下微抿，宽慰道，“你不用担心，律能是一种天赋，在吸血鬼中很普遍，只是觉醒早晚的问题，但没想到你刚转化便有了。”
他心下惊讶，没想到阿折属实是有点小天赋在身上的。
“那你有这个吗？律能。”
“有，我的速度与体能都比一般吸血鬼更强，这大概是在我五百岁的时候觉醒的，大多数吸血鬼贵族都曾经在萨林学院进修过律能，比如催眠炼金之流，这些简单的我都会些。”
五百岁......阿折诧异地扫了眼他的脸，对他的真实年龄有了更大的预估，没想到他岁数竟然这么大了，真是出乎意料的年老呢。
“有个好消息，如果你真的律能觉醒，并宣誓效忠吸血鬼王，那么大概率不会有生命危险。”
“那就不用跟你结婚了。”
阿折不知怎么脑子一下转的飞快，惊喜答道。
“并不。”
柏西摇头，眼尾下压，对她刚刚欢喜的态度莫名不爽。
他感觉自己的魅力在她面前不堪一击，就很伤体面。虽然她没有察觉到这点。
“还是要成为夫妻，在你的律能不稳定之前，婚姻关系才是最稳妥保险的。”
她的欢喜戛然而止，柏西知道自己心底的恶念在慢慢打开，看到她的眼睛再度蒙上一层灰蒙蒙的迷雾，失了神彩，他一字一句念，好让她听的更为明白，更为尖锐。
失落么？
否定你。
因为你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