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敏之的母亲窦夫人给何氏亲自写了一封信,邀请她和张姝去保定府过中秋节,还请了张姝的义母暨河间县令之妻的娄夫人陪,待两家聚到一起再商议婚期。
何氏对亲家母的妥贴周到很满意。可见娇娇未来的婆家对这门婚事以及娇娇本人非常看重,她以前的担心和顾虑终于放下来。
杨霜枝自然也要带杳杳同去保定过节。
她在心里还有些犯嘀咕,记得那时母亲写信给她,不同意与侯府结亲。怎么陡然转变了态度?
母亲不是趋炎附势之人,不可能因为这门亲事是万岁亲赐的,就对侯府突然变得热络。她百思不得其解。
不论如何总归是好事,两家结亲就应该亲热些才好。若个个都像她父亲和张侯爷那样,坐到一起大眼瞪小眼,说起话来鸡同鸭讲,谁都不舒坦。
本来离中秋节还有两个月,在何氏被贵妃接二连三召进宫后,她决定还是带娇娇早点返乡。
自从万岁下旨给侄女和首辅家的公子赐婚,张贵妃本就存了非分之想的心越发活泛起来,跟何氏说,叫承恩侯府起头上书请立猊奴为太子。
把何氏吓得魂都快丢了。
若她没从娇娇口中听说西山宫宴上的惊变和惨剧,她保不齐跟小姑子一起犯蠢。
现在女儿把利弊得失跟她一讲,她明白了,这是掉脑袋的事!可不能跟着贵妃瞎胡闹。
于是她也学自家老爷,惹不起总躲得起,准备提前走。
张贵妃在宫中等不到大嫂的准话,等来了尚宫局的刘尚宫。
刘尚宫恭敬的跟她转告吴皇后的话。吴皇后说,贵妃现在的大儿子是戟奴,就算万岁考虑立她的孩子为储,根据祖制和礼法,也得立她的大儿子,而不是小儿子。
贵妃傻了眼。她这时才明白,为何万岁要把戟奴记到她名下,合着在这里等着耍她玩呢!
虽说贵妃嚣张跋扈,还是挺听得进去道理的,吴皇后都把祖制和礼法搬出来了,她无话可说。
只得把气都撒到万岁头上。旁人也不懂她为何觉得万岁更好欺负。可能仗着她肚子里有个万岁的崽吧。
总之万岁吃她那一套,除了假装没听见要立猊奴为太子那些话,其余的都依她,锦衣华服金银珠宝,赏赐不断。
万岁不止对她恩宠有加,对承恩侯府也爱屋及乌了一回。听说侯夫人即将返乡,当即给侯府赏了八十个亲卫,护佑侯府女眷路上的安全。等张侯爷立了嗣子,这些亲卫就是侯爷和世子的亲兵。
既是荣宠,也是一种变相的监视。未来的侯府世子毕竟不是张侯爷真正的血脉。就连张侯爷,虽然仍是他于朝堂这盘棋上的一颗子,与以往也不同了。
天子之心,深不可测。
在内阁值房宵衣旰食的杨首辅,轻捋美髯处之泰然。万岁敢给他们两家赐婚,他与敏之就当来自天家全然的信任好了。
臣子之心,也同样可以奥如深海。
于是,何氏和张姝,带着亲卫,与杨霜枝和杳杳伴,浩浩荡荡的踏上了返乡之旅。
到保定府后,娄夫人和长女娄青君在城门迎接她们。杨敏之和二姐夫赵五郎家的仆妇也早早等候,接杨霜枝和杳杳。
张姝和杨敏之遥遥相望,眼中俱是笑意。杨敏之还没来得及上前跟她说话,被她唤“阿姐”的娄娘子就一手牵一个的挽着她和侯夫人,请她们坐她家的轿子回她家去。
娄青君的夫家也姓赵,她的丈夫赵承和杨雪芝的夫君赵五郎同属保定大族赵家,是亲缘关系离得不远也不近的族兄弟。
娄夫人跟杨霜枝互相见了礼,跟她约好次日去拜访窦夫人和杨家祖母。说完随娄青君她们先行离去。
杨霜枝心生蹊跷,娄青君瞧都不瞧他们一眼,自顾带走张姝她们,跟杨家有些刻意的冷落,不知是何缘故。问敏之,他也不知。
杨敏之眼瞅着张姝被她义母家的阿姐拽走,想了想笑道:“只怕还是因着婚期的事。”
无非是他想再早一点,张侯爷想再晚一点,娄家人在中间自然是要向着侯爷的。
他以为是这个原因,其实不然。
......
娄青君家的宅子里。
她一改刚才接人的利落劲儿,一边拿帕子抹眼泪,一边跟何氏和张姝说起父亲娄县令和她夫君赵承在外头受的气。
“你跟夫人和姝儿说这些甚,男人们在外头当差出的事,合该在外头自己解决去,拿到内宅来说,不嫌丢人么。”
娄夫人责备她,被何氏拦住。
有何氏做主,娄青君忍着气把堵在心里的话一股脑倒出来。
要说娄县令家这些时日确实有些不顺。
先说娄县令,上半年的考评被都察院给了个乙等。
娄县令当了十几年的县令,早就对升迁不报指望了,乙等就乙等罢。不想倒霉起来就没完,前几天不晓得被谁参劾玩忽职守、欺凌乡里,现在不得不挂冠在家,等候上峰派人去河间调查。
张侯爷在保定稍停留,就回了河间去陪这位倒楣的老兄弟。
再说娄青君的丈夫赵承,本来托人在保定府衙谋了个差事,也在前些日子被人给挤掉了。被挤掉不说,还被府衙里那些跟红顶白的小吏给奚落了一顿。
何氏听得来气,这哪能忍?问她,赵姑爷的差是被谁顶下来的?
娄青君红了眼眶,忍气吞声:“阿承他们赵家的族兄弟赵五郎、杨二娘的丈夫、杨大公子的姐夫!听衙役说,京里传的话,说这个缺就是放给赵五郎的!”
说着就抽抽噎噎的哭起来。
娄家翁婿两人的不顺竟然都跟杨家扯上关系。
何氏想安慰无从说起,左右为难。
娄夫人胸襟大度,女婿这次补不上缺,等下次好了。天天琢磨这些事,不是自己给自己找气受吗?
张姝听出了阿姐的委屈和不满之意,说:“阿姐,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能给我和母亲讲,是信得过我们,把我们当自己人看。我不敢说一定帮得上忙,至少我们可以先把事情弄清楚,看看是哪里出了差错。”
娄青君破涕为笑:“就先谢过妹妹了。”
娄夫人微笑:“我们姝儿长大了,很有些官宦夫人的模样。”
张姝被义母说得红了脸,羞怯低头不再说话。
娄青君又想起个有趣的事,哼了一声说道:
“要说还是我们女家这边的人实诚,侯爷这次过来,帮杨二娘出了好大一口气!若没有侯爷,我看她怎么自己打自己的脸!一回两回生不出儿子还不给夫君纳妾,偏生这回又没生出儿子......”
“青君!”
娄夫人脸色沉下来,呵斥她。
娄青君这才想起来,侯爷夫妇也只有一个女儿,讪讪的闭了嘴。
何氏不以为意,倒被她勾起好奇心,对娄夫人说:
“姐姐您晓得,我们是被万岁突然赐婚的,男方家的夫人和祖母都是什么样的性情、好不好相处,我们实则两眼一抹黑,还什么都不知道呢!杨家的两个姑姐,大姑姐钟夫人为人自是没得说,不晓得这个二姐又是怎样的人?青君和她是同族的妯娌,想必了解的多一些,多给我们讲讲,我们心里也好有个数。侯爷帮忙又是怎么一回事?”
何氏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娄夫人不再拦着娄青君,让她说。
话说侯爷到了保定,受到府衙的官员宴请。
在席上,不知哪个好事之人拿赵五郎开玩笑,说他连得了三个女儿还不纳妾生儿子,定是畏惧岳丈的威势。
赵五郎的父亲赵老爷和祖父赵老太爷当时都在场,被勾起伤心事,涕泪横流,说他们家三代单传,到五郎这一辈难道要断了香火不成?
赵五郎在外人眼中惯来温良谦和,不想竟是个烈性脾气,对着好事之人上前就是一巴掌,两人在酒席上扯打起来。
后来被人分开,两边说和,说来说去都是喝多了。本来这事就过去了。
偏偏赵老爷和赵老太爷还哭嚎个不停,说赵五郎不孝,让他们无颜面对祖宗。
这两人只说儿子不孝,一个字不提儿媳妇,不提杨首辅。但在座的哪个听不出他们的弦外之音?
大家都好言相劝叫赵五郎给父亲和祖父服个软,他们也是为他好,毕竟多子多福嘛。
突然“哗啦”一声响,醉醺醺的张侯爷扔掉酒杯站起来,走到赵老太爷身边,质问:
“你们家三代单传?你们说赵五郎不孝,你们晓不晓得你们家的人不孝在根子上?赵老太爷你最不孝!你只有一个儿子,当初为何不多纳妾再多生几个?你生得多,你爹的香火自然不会断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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