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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臣子还未进殿,他们在园里、在檐下。
西侧檐角下,有个高瘦的人影不知何时站在那处,他短白发,露出的肌肤是不正常的白,在檐角的灯光下恍若在一地黑暗中行走的白影。
很显眼。
有人上前攀谈,他只是略看人一眼,不怎么说话。
上前的人自讨没趣,便没人上前了。
殿门东侧,站在檐下也有一人,瞧着前方不知何时出现的人,他道:“今日重阳节宴,他倒是来了,之前都言在潜心研究,不怎么现身宴会。”三皇子看着前方道。
他身后侍从道:“今日重阳节宴,也是太子寿辰,恐怕是不出现实在不妥吧。”
三皇子道:“这人到底是不是……”
身后侍者不敢言了,因他们无法确认。
此人在朝中没什么亲近的人……三皇子思量,皇上将他保护的很好,上一次,他们有些鲁莽……
淮盈策微弯的眉眼带着不虞,收回视线。
两刻钟后,诸王公与大臣们依次入座。
皇帝下首靠前左侧为几位皇子,右侧为瑞王及京中的另几位王爷,其下为文臣武将。
皇帝在上首坐着,看起来没什么精神气,懒懒的倚靠在椅上,但他面上带着有兴致的笑,舞乐声悠扬自殿后方传来,皇帝道:“今日重阳节同时也是太子的生辰,举办席宴,一来庆贺,二来与大家同乐,这满院的金秋之菊以及诸臣工案上的‘菊花酒’、‘蟹酿橙’、‘重阳糕’,可不能被大家忽略的呀。”
众人不由往桌案上看去,见左侧一壶去年酿的菊花酒,菊花酒是重阳不能少的东西,每年这时候,宫里就要择菊酿下年的菊花酒,是谓“菊华舒时,并采茎叶,杂黍米酿之……”
中间摆着一盅金灿灿的橙子,橙子顶被截取开,又盖着,内里有留下的橙汁,内填蟹膏蟹肉,瞧着顶盖的那条缝,仿佛都能闻到蟹橙香。
右侧是一叠插了彩旗的糕点,制成了狮子的形状,以五色米粉制作,添了熟栗子肉、蜜糖、菊瓣,面上洒石榴子、松子肉或牛羊肉等肉丝,是重阳必不可少的糕点。
诸臣道:“谢陛下赐宴,贺太子生旦!”众人站起,与皇帝共举杯。
饮后,皇帝摆摆手道:“好了坐吧,大家今日尽兴饮宴,赏菊品酒吃鲜蟹,不过开始之前,也当有些雅词吧。”
“不如张大人来开场吧?”皇帝视线调向下方文臣列的张存。
张存立时站起,他抖擞一下,道:“是,臣献丑。”除了上次的夏游会,还有次皇帝赐宴,也令张存作了宴诗开场。
不知皇上是看上了他侍宴诗的才华还是,有点“可怜”他。
不过皇帝并未对张存有其他方面的提拔与亲近。
张存看着大殿前方,视线再扫视一圈殿外,他道:“佳节三秋爽,承恩九日中……香萸含翠色,嫰菊舞金风……”他这一首诗不是惯常的侍宴诗,侍宴诗大都以“记恩”为主,张存这首未有主要表示对皇帝恩渥的感谢,只是着重表达了对重阳节宴欢庆的喜悦。
不过辞藻富丽,是首好词。
皇帝先鼓掌,抬酒示意,张存将桌面内侍倒好的酒一饮而尽,其余人也陆陆续续鼓掌,掌声落下后,皇帝道:“张大人怎的不贺太子,今日可也是太子寿辰?”
张存视线略投过太子,他似是不太好道:“陛下,臣祝寿诗作的不好,还是不献丑了,免得太子恐会不喜欢。”
皇帝视线投过太子,他哈哈大笑道:“张爱卿严重了,太子并不是这等心胸狭隘之人。”说着看向太子,道:“太子觉得张大人这首词作的如何?”
太子道:“文辞华丽,应时应景。”
皇帝道:“张大人听见了吧?”
张存道:“谢陛下。”缓了一下他道,“谢太子殿下。”
皇帝摆摆手,让他坐下。
方才这一幕,大伙儿能看明白一些,张存并未借诗作谄媚皇上,也未谄媚太子,不过借着应皇上的话,倒是能看出一点是对太子的埋怨,且他谢太子时,有犹豫。
这说明太子是未理张大人,而张大人若是还有一点心,也该散了。
皇帝在上首抿了口酒,他的视线自张存与太子身上收回。
宴席开场,太子先敬皇帝,皇帝赐给太子金银玉器、绫罗绸缎,太子敬谢。
之后百官在热闹的氛围下一一恭祝太子,太子应承,皇帝又点了几位翰林,他们的诗作“记恩、贺寿、扬宴”,皇帝听后满面喜悦。
殿中舞蹈旋出,最先上来的是寻常的宫中乐舞,后乌国使者言有美人献舞,他们一国进贡的时日正巧在重阳节前后,今次赶上。
使臣手一拍,一位着清凉舞衣的舞姬便领着数十舞女一同进殿。
她戴着面纱,一双眼眸勾魂摄魄,露出一截小蛮腰,玉足上缠金玉石,一步一步宛如踩在众人的心上。
乌国的乐曲响起,舞姬与众舞女一同起舞,她柔夷轻动,手臂与腰身如柳摆舞,玉足轻抬,哗啦的金玉石链晃动声响,在众人耳畔。
上首的帝王缓缓坐直了身子。
舞姬在行舞中最后转圈,面上帷纱随之散落,纱如蝉翼,姣好的面容展现在众人眼前。
殿中众人见到,倒酒的不少差点溢出来,将酒壶赶紧放下。
皇帝眸中露出惊艳,舞姬朝天子作礼,盈盈一拜,之后再向太子软言恭贺。
皇帝说赏,而太子也言赏。
之后舞姬被令到皇帝身边服侍。
全程有几人瞧着对舞姬少了些兴致,坐于武将一列的淮进俞只是淡淡饮酒,淮轸坐于淮进俞一旁,他倒是对舞姬瞧着挺感兴趣,持着酒杯歪靠在椅上,没个正形,只是舞姬到皇帝身边后,就不能有兴趣了。
这舞姬,当得上一句,国色天香。
但淮轸脑中恍惚晃过一张脸,他怎么觉着……
摇摇头,酒喝多了。
他端着酒杯,晃了晃,那点画面自脑中消散,果然是喝多了。
陈小将军于殿内靠后处,也是淡淡饮酒,不时往外看一眼,朝内宫的方向。
文臣列坐着的崔慎同吃了一颗前方琉璃盘中的葡萄,他拿绢帕拭了拭手指,视线也不由朝向外间。
而后,宫内侍在皇帝下首道:“有民间艺者想为节宴添彩,为太子贺寿,陛下宽恤爱民,准其所请,白鹤楼明公子献艺。”
众人听闻都不由立时朝门外看去,不少人,眼中惊喜与期盼溢于言表。
对男子不感兴趣的,虽听说过名号,但只是闲闲一扫,这人竟能令陛下同意,看来是不一般。
淮时和持着酒杯,听见名号时,他手未停,呷了一口,将酒杯放下。
武将侧的淮世子,则端着酒杯,视线慢慢移过去。
就见着一位着淡粉绸衣的男子,一袭黑发只几缕轻轻编结,随着其余头发几乎垂落到地面,他的头发,光泽跃然,人身量修长,着宽博大袖衣,如鹤行走。
公子脊背挺拔,一路走过,身后跟着四位怀抱着琴、琵琶等乐器的女子。
自他入殿内后,室内的空气都凝滞了,倒酒的杯中酒直接溢满,没兴趣的,也瞧的转不开眼,甚至连上首的皇帝都眼微亮,但旁有佳人在侧,皇帝眼中的亮平复。
舞姬都看得目不转眼,然后有点略不虞的皱眉。
来人进殿后,先是视线落在舞姬身上,看了几眼后,便满意一笑,他这一笑,瞧得众位人臣更觉满眼星子乱坠。
有的甚至抓住旁侧的同僚,紧紧。
淮进俞的视线在人入殿后,便随着人一直走入场地中央。
他的酒没喝,放下去,手略微敲了敲桌面。
淮轸余光瞥见淮进俞的视线,他酒杯,杯沿触在唇间,呷了口,微有笑。
陈吉安捧着脸看着,他不时又注意一下外间,视线与同样注意向外间的崔慎同视线对上,崔慎同朝陈吉安略一颔首,微有腼腆一笑,陈吉安瞧人视线,他本捧着的脸,一只手放下,而后另一只手撑着脸,身体慢慢坐直,他也朝崔慎同笑笑。很快撤回视线。
明公子到殿中央,向皇帝行礼,他道:“草民拜见陛下,谢陛下给草民机会,草民愿献剑舞祝陛下与众臣重阳节乐。”又转向淮时和道,“草民见过太子。”他略顿了顿言,“草民祝太子生辰喜乐,长寿无极。”面上笑意略微放大。
淮时和瞅他一眼,淡淡道:“多谢公子。有劳公子。”
堂内有人哗然,剑舞,莫不是,不会行刺吧……有人心里忽然想。
不过侍卫也不是吃素的,他们略安定下来,是想多了,明公子怎会是刺客呢,只是位长相十足了不得的公子而已。
他们瞧着,真是赏心悦目,令人难忘啊。
若是没有这个癖好,是不是也可以尝试一下——
皇帝言:“准。”
有人递给明公子一把宝剑。
他将剑抽出,宝剑锋利,长五尺,薄刃,泛着银光。
明公子的衣裾逶迤地面,淡粉色在台上折转。
明公子将剑竖提着略遮掩一侧脸颊,而后,琵琶声响起,铮铮。公子的剑、公子的意、公子的凛然舞姿、以及那张如仙的面容,令众人陶醉。
这酒是不能再倒了,会忘神。
淮时和淡淡看着,他整个表情都很淡。
那人的眼倒是不时盯向淮时和,也是正常的吧,毕竟是今次寿宴的主人。
且太子殿下,那也是,有出挑的容貌,时和殿下的气度不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要见明公子了菊华舒时……和诗词都是书上找的,哪里找的,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