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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告白（二更）
一夜鏖战,
到了天色将明时，明烛山的战局才控制住。
容与和曜灵都待在明决道人所在的照月峰，和云麓仙府年纪最小的那批弟子一起,
没有被这夜的混战波及。
“掌门——！！”
一群小豆丁眼泪汪汪地扑过来。
昭昭灵力早已透支,
被这些孩子扑得跌倒在地。
“都吓坏了吧，没事了没事了……”
年纪最小的弟子只有五六岁，甚至都不太明白外面发生了什么。
昭昭抬起头，看向站在后面的曜灵和容与。
两个孩子站在不远处，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扑过来要抱抱。
“你们受伤了吗？”
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这些在修界作乱的魔族,
都是为了找他。
钟离舜在一笔一划地在旁记录：
昭昭冲她招招手，曜灵脸上还沾着半干的血迹,
她用指腹替她蹭掉。
收起记录的册子，便见容与蹲在那三名战死的弟子旁边发呆。
容与垂着头听完，没有说话，只是抱着怀里补充灵力的丹药，小跑着给其他伤患分发去了。
“一起去吧，”昭昭温声对他道，“也有小容与能帮上忙的地方呢。”
如果他没有从魔界逃跑,
是不是,
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因他而死，因他而受伤了？
容与独自站在人群外，黑葡萄一样的眼睛无神地瞧着脚尖，背在身后的手指头搅来搅去,
捏得指尖通红。
这句话一出，便像是狂风暴雨中骤然出现了一根定海神针，原本将要翻涌起来的巨浪又无声无息地平定了下来。
容与抬起头，漆黑的眼眸寂寂望着他。
“钟离氏的剑修从小就明白，强则生，弱则死的道理，选择修道一途，便要接受这样的现实。”
原本已经在收拾残局的弟子们听到他这一句，纷纷抬起头来，疲惫的神色间又添几分惊惧。
钟离舜在三人身旁蹲下，替他们轻轻阖上双眼。
“但是，天枢道君赶来了。”
昭昭看着他的模样,
便已猜出了他在想些什么。
当年魔界鼎盛时，都未曾真正踏足即墨海。
一落地，奔波一夜的阴山寂便道：
“……即墨海边境……阵法被冲破……”
自天枢道君被奉为修界共主，冠以道君之名，所到之处，妖魔邪祟皆闻风丧胆。
“我……”
容与抬起头，见对面的师尊朝他伸出一只莹白如玉的手。
“阿与呢？”
钟离舜抬起头，他虽不明白容与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诚实答：
“所以，就算寻仇，寻的也是挑起战乱的魔族将领，圣子与我何干？”
还好，他喘匀了气，又补充：
“师兄……你会恨那个逃出魔界的圣子吗？”
“魔族野心勃勃，千万年来从未停止过对修界的觊觎，圣子失踪，短时间给修界带来动乱，但长远看来，使得魔族内乱，削弱了实力，反而对修界有益。”
曜灵摇摇头，扬起脑袋道：
“我一直守在照月峰外面，有几个长得奇奇怪怪的东西想闯进来,
都被我砍掉了！”
他噙着泪，小跑着扑进她怀中。
“……天枢道君现在正带着昆吾弟子在即墨海城中镇压剩余的魔族，其他六大宗门也已经收到消息，将派遣弟子来即墨海支援。”
“都是他，才害得你的族人受伤死掉。”
是因为他。
在明决道人的指挥下，明烛山内的弟子分成轻伤、重伤等候治疗，未受伤的弟子帮忙善后，同时为身亡的弟子敛尸。
容与神色郁郁,
雾蒙蒙的眼里有几分胆怯退意。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师尊……外面怎么样了？”
只要他来，别说即墨海边境的阵法被冲破，就算是魔界现在宣布要大举进攻修界，也没什么可怕的。
天枢道君来了。
更何况如今为了抢先寻回圣子，这些魔族早就分崩离析，实力折损，不足为惧。
待到天色明朗，去边境帮忙的墨珩和阴山寂也终于返回。
轻伤三十七人，重伤十人，三名弟子战死。
听到外面需要帮忙，孩子们都把手举得高高,
也想一同去帮忙。
“山中邪魔已经基本除尽，有不少弟子受伤需要医治,
我是来请你们师祖带上丹药药草,
一道去疗伤的。”
墨珩说完这些，自己也是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刚为云麓仙府重铸了护山大阵的鬼方柳，长吁一声：
“太好了。”
“召集了六大宗门的弟子，也就是说，天枢道君会接见即墨城中的各宗弟子吧？”
被魔将的箭矢所伤的墨陵云正在接受包扎，因为墨陵云是被无辜牵连的外宗弟子，为了以表重视，便由昭昭亲自给他处理伤口。
墨陵云随口感慨：
“我还没机会见过这位道君呢，要是能同他一起上前线除魔就好了，一念剑的威名，我也想领教一二……痛痛痛！”
手臂上传来不轻不重的痛楚，墨陵云痛得差点骂人。
回头一瞧，却正对上一张温山如黛的美人面。
“抱歉，昨夜灵力消耗太多，不能直接替你疗伤，还请忍耐一下。”
墨陵云即将发作的怒意，瞬间消退得一干二净。
“……当然！檀昭仙子昨夜射杀魔将，救我一命，现在还替我疗伤，太过意不去了……”
毛毛躁躁的少年人露出小女儿情态，看得旁边几个与他熟识的少年心中暗笑。
墨陵云低头看着给他手臂纱布打结的那只手，又回想起昨夜她也是用这只手，轻飘飘地便将那只箭矢逆转方向，杀得对方干脆利落。
他的心脏怦怦直跳。
“檀昭仙子……”
“还有其他伤患等着，我得先走一步了，你想说什么？”
墨陵云一怔：“我就是……换药的时候，我能找你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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